青石臺被晨露浸得發涼，秦風踩著濕漉漉的竹葉上前時，能聽見腳下傳來細微的碎裂聲。塵心已站在石臺中央，七殺劍斜指地面，劍穗上的銅鈴隨著呼吸輕輕晃動，卻沒發出半點聲響——老劍修的魂力已將周遭氣流鎖死。

“出招吧。”塵心的聲音裹在劍氣里，落在秦風耳中竟有些發沉，“讓老夫看看，萬年魂環里藏著多少真東西。”

秦風抬手握住星紋劍，深吸一口氣。指腹碾過劍柄上的防滑紋，刻意壓制的魂力在經脈里緩緩舒展，第六魂環的黑色光暈里，那圈淡金紋路又亮了些許。“晚輩獻丑了。”

話音未落，他已踏出人皇步，身形在竹林里拉出淡影。星紋劍帶起的氣流掀起滿地竹葉，卻在觸及塵心周身三尺時，被無形的劍氣壓得陡然下墜——是七殺劍的領域，帶著斬破萬物的銳勁。

“來得好。”塵心手腕輕抖，七殺劍嗡鳴著挑起，劍鋒與星紋劍撞在一處。

“叮——”

脆響震得竹葉簌簌下落，秦風只覺一股剛猛的力道順著手臂涌來，虎口瞬間發麻。他借著反震之力旋身，星紋劍順勢橫掃，冰藍色的“天夢圣裁”悄無聲息地斬出，卻在離塵心半尺處被七殺劍的殘影擊潰。

“太慢。”塵心的聲音從左側傳來，秦風借著“天夢演算”的預判，險之又險地偏頭避過劍鋒，耳邊的發絲被劍氣削斷，飄落在地時已被斬成齏粉。

“這家伙的劍怎么跟長眼睛似的？”天夢在識海里咋舌，“魂力運轉快得離譜！”

秦風沒功夫回話，星紋劍連續劃出三道弧線。前兩道是“星幻境”的虛影，故意賣了個破綻，第三道才是藏在虛影后的實招，帶著冰屬性侵蝕直刺塵心腰側。

塵心卻像看穿了虛實，七殺劍不閃不避，劍身突然泛起層層疊疊的劍影，竟將三道攻擊同時卷住。“不錯的小花招。”老劍修冷哼一聲，手腕翻轉，秦風只覺一股擰勁傳來，星紋劍險些脫手。

他借著這股力道猛地后躍，足尖點在竹枝上，借力再次前沖時，第六魂環的黑色光暈里突然炸開一絲金芒——“天夢演算”已算出塵心接下來三息的劍路，其中第二息會有個微不可查的收勢。

就是現在！

星紋劍陡然變招，放棄直擊，轉而用劍脊重重砸在七殺劍的側面。“當”的一聲悶響，塵心的劍勢果然頓了半分，秦風抓住這剎那空隙，左手凝聚混沌樹魂力，拍向塵心肩頭。

“嗯？”塵心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變招用掌。七殺劍回防已來不及，只能左肩微沉，硬生生受了這一掌。

秦風的掌力剛觸及塵心衣袍，就被一層凝練的魂力彈開，自己卻被反震得后退三步，氣血翻涌。而塵心肩頭的衣料，竟悄無聲息地覆上了層薄霜——是“天夢圣裁”的冰勁透過掌力滲了過去。

“有點意思。”塵心低頭看了眼肩頭的白霜，抬手拂去時，霜氣瞬間被劍氣絞碎，“這冰勁，倒是能凍住尋常魂斗羅的魂力。”

他周身的劍壓陡然暴漲，七殺劍上泛起刺目的銀光：“接老夫這招試試——七殺破！”

七道劍影同時從不同方向襲來，每道都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將秦風所有退路封死。天夢在識海里尖叫：“瘋子！他想拆了你不成？！”

秦風卻異常平靜，星紋劍插在石臺上，雙手結印的瞬間，第六魂環徹底亮了起來。黑色光暈里的金芒不再掩飾，冰獄王座的精神干擾領域驟然鋪開，方圓十丈內的竹林突然扭曲成重疊的幻影。

塵心的劍影在幻境中微微一滯。

就是這一滯的功夫，秦風已握住星紋劍，借著領域的掩護，用出了“星幻境”與“天夢圣裁”的融合技。冰藍色的刃芒裹著層層幻影，竟從七道劍影的縫隙中鉆了過去，擦著塵心的鬢角斬向后方的竹林。

“咔嚓——”

十丈外的一片青竹應聲而斷，斷口處凝結著晶瑩的冰碴，連飛濺的竹屑都被凍在半空。

塵心收劍而立，摸了摸鬢角被劍氣削斷的發絲，眼底的訝異更濃：“精神干擾加冰勁強攻……你這魂環，藏得夠深。”

秦風拄著星紋劍喘氣，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剛才那招幾乎耗盡了他半管魂力，混沌樹的根系正在瘋狂運轉，借著“魂力熔爐”被動快速恢復。“前輩承讓。”

“老夫可沒讓。”塵心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滿臉的皺紋都舒展開來，“你這小子，倒是比寧風致說的還對老夫胃口。往后五個月，每日辰時來后山，老夫教你幾手真東西。”

秦風眼睛一亮：“多謝前輩！”

“先別謝得太早。”塵心扛起七殺劍，轉身往竹林外走，“老夫的課，可沒那么好上。”

看著老劍修的背影消失在竹影里，秦風氣喘吁吁地癱坐在石臺上。天夢在識海里長舒一口氣：“嚇死我了，那老頭最后一劍帶著殺意呢！”

“那是試我底線。”秦風抹了把臉，指尖還在發顫，“他想看看我有沒有資格學他的劍法。”

竹林外傳來腳步聲，寧榮榮提著食盒跑進來，看見石臺上的劍痕和滿地冰碴，眼睛瞪得溜圓：“你們……你們這是拆了半個后山？”

她把食盒往石臺上一放，打開時露出里面的桂花糕和熱湯：“劍爺爺是不是欺負你了？我去跟他說！”

“沒有。”秦風拿起塊桂花糕，入口清甜，正好壓下喉間的血氣，“他答應教我劍法了。”

“真的？”寧榮榮眼睛一亮，挨著他坐下，“那你可得好好學，劍爺爺很少收徒弟的。”她忽然想起什么，從懷里掏出個小布包，“給你的，我親手做的護腕，防劍傷的。”

布包里是對淡藍色的護腕，繡著簡單的云紋，針腳有些歪歪扭扭，卻看得出來很用心。秦風接過時，指尖觸到布面殘留的體溫，心里忽然暖了暖。

“謝謝。”

“不客氣。”寧榮榮看著他戴上護腕，嘴角彎得像月牙，“對了，晚上爺爺要設宴，說是給你接風，還有骨爺爺也會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