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紫府。
在玄都大法師的教導之下,孫悟空很快便學會了如何用手中的鈍斧進行砍樹。
孫悟空十分聰慧,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經明白玄都是如何將面前的這棵樹輕易砍斷。
要知道這玄都紫府的樹,可不像凡間的那些樹木,這些都蘊含著靈氣,甚至有一些年歲極高,帶著一絲靈性,這一斧子下去,且不說能不能將樹木砍斷,說不定斧子斷了,樹木也不一定會有絲毫損傷。
孫悟空拿起斧子,學著玄都的模樣,先是摸了摸樹木的外皮,思索了片刻,隨后嘿嘿一笑,緊接著一斧子砍了下去,樹木應聲而斷。
站在一旁的玄都微微一愣。
他不過就是示范了一次而已,不曾想這猴兒竟然就已經成功了。
他走上前,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口中好奇的問道:“猴兒,你是如何學會的?”
孫悟空抓了抓腮邊,嘿嘿一笑道:“我觀師兄砍樹之時先是摸了摸樹的表面,我在想這也許是在尋找樹的破綻?!?
“這些樹木都蘊含著靈氣,以我手中的這把凡鐵,若是想要砍斷樹木是絕無可能的,可若是能夠像師兄那般找到這棵樹的破綻之處,必然可以輕易砍斷?!?
玄都微微一愣,隨后哈哈一笑,繼續問道:“那你又是如何一斧子就將這棵樹砍斷的?”
孫悟空看著他,笑嘻嘻的說道:“讓師兄見笑了,俺老孫其實就是覺得萬物皆有法可循,這樹木也是如此,只要找到它的破綻之處,隨后順著它的破綻用力一砍,它自然就斷了?!?
玄都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道:“你可知,我剛入老師門下,在此處砍了多少年的樹?”
孫悟空微微搖頭,玄都不說,他又豈會知道。
玄都拍了拍孫悟空的肩膀,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道:“山中無歲月,彈指一揮間,眨眼一過,已然數千年。”
孫悟空微微一愣,數千年?
既然砍了數千年的樹,那應該有不少存貨才對,為何還要讓俺老孫砍?
這不是在逗俺老孫嗎?
可緊接著玄都的話,卻讓孫悟空差點笑出了聲。
“為兄當年在此砍了千年有余,才砍斷一棵樹。”
……
八景宮內,玄都坐在爐子前,手中的芭蕉扇微微煽動,可是眼睛卻一直在看著宮外正在砍樹的孫悟空。
“老師,這猴兒……”
玄都看著孫悟空身邊滿滿一堆的柴火,口中的話,還未說完,就又咽了回去。
老子睜開雙目,看了一眼玄都,片刻之后,又閉上了眼睛,淡淡一笑,輕聲說道:“天道自然,你的思緒過重,雜念眾多,自然無法理解其中之奧妙。”
“這猴兒與你不同,他心無雜念,所思所想也并沒有那么復雜,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領悟其中的奧妙,也是理所當然?!?
老子看著玄都搖頭說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這猴兒的資質非常人可以比擬,只是就連為師也看不出這猴兒的跟腳到底來自于何處?!?
“這天地之間,何時冒出這么一個猴兒?”
老子雙目緊閉,眉頭微微皺起,他雖然未曾睜開眼睛,但是殿外那猴兒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關注之中。
他能夠看得出來,猴兒似乎有些不經世事,單單是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猴子出世的時間算起來應該并不算太長。
但是這期間必然是受到過什么禍事,從而使得他學會了改變。
后天萬物,生來本就是一張白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唯有自我學習,方才能夠感受天地之間的變化和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方式。
這猴兒雖然經受了禍事,但是本性卻不曾有絲毫的改變。
對于天地之道,依舊是如此的純粹,使得他對于道的感悟,仍然如此的清晰明了。
若是再過個幾百年,受到了天地之間的雜念影響,只怕他的修行也將和其他人一樣,最終止步不前。
老子抬起手摸了摸胡須,嘴角微微上翹,整個截教之中,估計也就只有這猴兒,足夠通透,宛如一塊璞玉。
若是好好雕琢一番,成道不遠矣。
“讓那猴兒進來,這煽風點火之事,就交給他來吧,你去歇息歇息?!?
玄都目光復雜的看著殿外的孫悟空,看了一眼眼前的丹爐,最終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
陳塘關。
四海龍王憤怒的嘶吼聲響徹天地,李靖高高舉起長劍,目光極其憤怒的注視著哪吒。
哪吒雙目微微有些空洞,他無法相信自己的父親竟然會對著自己拔劍相向。
“父親!你相信我,只要我將乾坤圈和混天綾找回來,那四海龍王又如何,我一樣可以將他們打的抱頭鼠竄!”
李靖左手抬起,左手直指哪吒:“畜生!你不死悔改,竟然還想著要和四海龍王對抗,你可知道你此舉將會給陳塘關,給陳塘關的百姓帶來多大的災難!”
“如今四海龍王率領無數蝦兵蟹將將整個陳塘關包圍?!?
“你這個孽障,我與你娘生你養你,賜你骨,賦你肉,你除了給我惹禍,還會干什么!”
李靖猛然向前一步,手中寶劍,徑直朝著他的頭上砍去,可劍落到一半,他的手微微一顫,隨后便向后退了一步,手中寶劍掉落在哪吒面前。
“你如此行徑,讓我如何面對這陳塘關,如何面對這黎民眾生??!”
李靖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只是仰頭感受著那略帶咸味的雨水,任由雨點灑落在他的身上。
哪吒沉默了。
他做錯了嗎?
不過就是一條泥鰍而已。
雖然他有意想要抓上一條龍,可是那敖丙卻是自己主動找上門的。
哪吒微微轉身看向身后的陳塘關。
正如李靖所言,如今的陳塘關已然被海水淹沒了一半,黎民百姓也都爬上了自家的屋頂。
或許是因為方才怒氣沖心的緣故,他并未聽到身后那斷斷續續的哭喊聲。
可現如今冷靜了下來,哪吒的眼中也不禁閃過了一絲不忍。
抬頭看向天空中的四海龍王,哪吒拳頭緊握,只見他赫然撿起落在腳邊的那把劍,抬起頭看向天空中的四海龍王大吼一聲。
“老泥鰍!”
“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
“你所說為陳塘關降雨,卻是鬼話連篇,那雨水未曾落地,便已經消失,這便是你所說的降雨?”
“你那兒子的確是我所抓,那龍筋也是被我所抽的?!?
“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從不牽連別人,這件事,我認了,但是我不認錯!”
說罷,他又轉身看向李靖,冰冷的目光相比起那拍打在臉上的雨水浸透衣服還要讓人感到發寒。
“父親,你所賦予的骨肉,我今日便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