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沒有去就此事再詢問黃濤,一方面是沒這個必要,另外是他看得出來,黃晉決定的事情,即使黃濤,怕也無力更改。
那原先說好居住在德化坊的計劃怕也是要泡湯,帶上江河幾個,一行四人漫步在錦繡坊。
整個內坊,總體是橫二豎三的結構,從上而下自左而右,分別是金光街,衙前街,鼓樓街,安定街,阜財街。
今日雖說是上值,但介于幾人不是內坊人,隨身拖拉著行李有諸多不便,卻也被允許修整半日,先安穩住處再去坊所點卯。
平日里,沒有特殊情況或者召集,坊內衙役只需在坊內衛所上值。
四人找了牙行,在衛所附近的租了三所距離相近的小院子,沈醉一所,張榮江河二人租了一所,用他們的話說,在一起交流方便,李則功自己一所。
沈醉把外坊收的賀禮,都交于張彥處理,張家先把銀錢墊付,到時候多退少補。
這些錢,沈醉‘借’了一部分給江河,張榮,等他們以后慢慢‘償還’。
李則功,不知道怎么操作的,整個沙府近一多半的財物,都轉到了他的名下,是幾人之中當之無愧的‘現金王’。
待一切整理妥當,幾人找了附近的一個酒樓,稍顯隨意點了幾個菜,算是慶祝自己喬遷之喜。
“來,我提議,咱們舉杯一起感謝沈醉,感謝他帶領我們步入內城!”張榮感嘆一聲,端起面前酒盅,站起身來。
李則功點了點頭,跟江河一起起身。
沈醉笑著搖搖手,也站起來,把酒盅往前一湊,相視一笑,抽杯入肚。
內衙沒什么禁酒令一說,再加上這大永的酒水,全是度數小的很的黃酒,沈醉幾人也不怕喝醉,為了預防張榮貪杯,三人特意才搞了一小壺。
“跟做夢一樣!”李則功給沈醉滿上:“感謝班頭讓我如愿以償!”
沈醉點點頭,拍了拍對方肩膀,一飲而盡。
他自然知道對方說的是什么,其實他剛開始還是有所擔心的,雖然沙樂安名義上是他見不得光的繼父,但總歸是他親自動手了解的。
后來發現這家伙似乎沒受什么影響,反而為人沒之前那么陰鷙后,倒也放下心來。
“是啊,跟做夢一樣,昨晚俺爹還交代我跟著醉哥你好好干,掉了面要回去敲斷我的腿呢!”張榮說著從二人跟前掏走酒壺,給二人續上。
“老張叔的腿怎么樣了?”沈醉詢問道。
說來也有意思,張榮的父親的腿,還是因為李則功的繼父想殺沈醉,給傷的。
“本來就沒多大的事,一看你送那么多好東西,再加上劉頭說的什么傷筋動骨一百天,現在跟跟個大爺一樣,天天院子里曬太陽...”
“我要拜師!”幾人說話間,江河突兀的張嘴。
沈醉看李則功,張榮也點頭附和,不由一愣:“你們都是這種想法?”
看三人承認,沈醉了然,也能理解,這方世界,說到底,還是拼拳頭的地方,現在好不容易進了內坊,也有了這個條件,終究需要拼一把。
“你們沒想過走官途嗎?”沈醉之前聽周典吏的一番話后,他就堅定了自己選擇朝廷功法的想法,畢竟有系統的功法,上限才不會太低。
張榮搖了搖頭:“太難,太慢了!”
沈醉自然給他們幾人說過功法缺陷問題,但他們仍舊這樣的選擇,也是有原因的。
“我們三個,今年馬上就要十九了!”張榮苦笑一聲:“沒有武館會招收二十歲以上的弟子!”
“現在入了武館,或許還能搏一個真傳,朝廷那里,不確定太強了!”
沈醉緩緩點頭,三人生月都比他大一些,自己馬上十八,他們離二十歲也沒太遠了。
“可我聽他們招收弟子一般都是十四歲的...”沈醉之前聽童雅還是孟彥提過一嘴這個事情,當時他還詫異了一番。
“你也說了,那是一般,但我們自身是衙役,再加上有基礎,再使些小錢,問題不大的!”張榮大大咧咧錘了下沈醉肩膀。
其實,最重要的他們沒說,那就是沈醉進步太快了,他們感覺自己跟不上了他的步伐。
之前大家都是太祖長刀未入門,沈醉先入門。
后來,他們太祖長刀入了門,沈醉已經長刀入門,鐵杉功入門,磨皮一境。
再后來,他們太祖長刀入門,沈醉已經磨皮二境。
聽典吏大人講,沈醉可能已經長刀精通,鐵杉功精通時候,他們還持有懷疑態度。
直至內坊之人都鎩羽而歸,沈醉力挽狂瀾時候,他們才發現,他們跟他的差距,已經如此之大。
對于沈醉提出的進內坊的邀請,他們剛開始是拒絕的,因為他們知道,內坊有太多的人比他們聰慧,比他們實力強,比他們家世好,他們有些自行慚穢。
但最后他們三個一碰頭,還是同意了。
誰還不是個少年,誰還有個氣盛?
有這樣一個努力追趕的目標,怎么著也是好的,雖然他們知道對方會走的很快,但這一路之上,他們也想跟著看看風景,即使是代價是自己拼了命的努力。
少年,最不缺的,就是一膀子的力氣...
考慮到下午還要上值,幾人把半壺黃酒干完,就散場準備離開,該說不說,這內坊的消費水平,比起外坊來,高的不止一個檔次。
“好家伙,這一頓飯,就吃了咱們八錢銀子,8個大錢,800銅錢吶,嘖嘖...”張榮搶著付了錢,回來后臉上一臉驚訝。
沈醉點頭,那確實物價夠高的,三人點了三個小菜,半壺酒,就著靈肉吃的,這些在外坊頂多了也就三個大錢,在這里幾乎翻了三倍。
“喲......”一聲驚呼響起。
沈醉眉頭皺起,不是吧,不會又上演那種‘土包子,吃不起’什么的嘲諷劇情吧。
“您是外坊的沈班頭吧?!”
沈醉蹙著的眉頭舒展,看向打招呼的少年,似乎有些印象,但印象不深。
“您忘了,前天,我驅著軟轎去內坊接的孟彥孟大哥!”那少年羞澀一笑,手中比劃著。
沈醉這才想起,是有過一面之緣。
“我和姐姐也在這里用餐,剛才還說起您來,可以有幸敬您一杯嗎?”看著對方這么真誠的態度,沈醉本想著找個什么理由給委婉拒絕。
哪成想李則功,張榮二人一聽有女性,二話不說架著沈醉就讓那少年帶路。
那少年照著包廂門用力一拉,刺啦一聲,雙方對視一眼后,包廂傳來驚呼聲:“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