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行為合理，但并沒有什么作用。”李德不驕不躁，而是像變魔術那樣，隨手一甩，手上的帽子就消失了，“那枚水晶只是裝飾品而已，沒有意義。”

“？？？”

那你干嘛把它拿出來？搞得好像儀式核心一樣，有病吧！

“我非常理解您此刻的心情與想法，但恕我直言，您已經在「血夜」之中了，與我戰斗沒有任何意義。”李德保持著語速和語調，這并非從容，而是某種偏日常的交談。

他越是這樣，林格就越生氣，但理智告訴他不能急躁，他抬手瞧了瞧自己的腦殼，“你們不怕她嗎？”

“怕。”李德干脆的承認，“但也沒辦法，難不成您會因為害怕舊王而放棄未來嗎？”

“……”

第一次，林格出現了被直擊心靈的感覺。

“我們都是為了自己的理想，您也好，我也好，怕，卻沒什么辦法，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打造一個可以不怕的環境，我們都在用力的活著。”

這番話充滿了誠懇，再加上李德那無法描述的表達欲，與他憔悴病態卻異常俊美的面容，林格可以看到他的共情，他心生憐憫卻不得不做，就像自己謀殺了洛根。

但是不對……

我死了對你們有什么好處呢？想要恢復亂世的無序，也不一定非要我死吧？你們的理想是什么？不會是殺死摩耶吧？

那是不可能的。

“你們血魔…哦抱歉，血族擁有「命運」的原初之理，可以以某種全知視角來觀測世界，所以我不驚訝你知道她陷入沉睡，但我告訴你，她不會睡太久，想一想，那把劍的目標是你們的血城，會如何？”

“首先感謝您的尊重，您是唯一一個愿意改口的，比那只龍更值得我尊重。”李德再次躬身，“另外，我們愿意冒險，您說的對，我看到了您的死亡，才肯來找您。”

“那你就尊重我一些，打不打？我不想聽你在這廢話。”林格實在有些不耐煩。

“……抱歉，幾乎永恒的壽命與安逸的生活，讓我們做什么都是慢吞吞的，”李德抬起一根手指，笑道：“這或許是您第一次面對傳奇吧？”

緊接著，他指尖凝聚出一滴血珠，并以極快的速度向林格襲去，以他目前的身體素質，已經不是人類赤手空拳可以破防的了，哪怕是緊握刀劍的壯年，也難以對他造成實質性傷害。

可那血珠卻好像彈弓打豆腐一樣，輕松擊穿了他的肩膀。

林格笑了，“呵！你應該打我的頭！”

“不不不，您對致命弱點進行了保護。”

“……”

這也太謹慎了，但的確如此，他恐怕真有某種未來視，我不是要死在這兒吧？

血族長期居住于他們所開辟的虛空，「血夜」的獨立世界，與世隔絕，遠離紛爭卻可以長久觀測外界，這導致了他們對命運的掌握逐漸加深。

這慢吞吞的性格絕對不是弱點，而是對對方的洞悉。

被精準拿捏心里的感覺的確不太好受。

那就坦誠相對吧。

「命運·遮蔽」

李德稍稍一愣，“啊……您屏蔽了我對命運的觀測，真是無情，這可是我們賴以生存的技巧，那么代價呢？”

“‘優勢’的代價自然是‘劣勢’，這里已經沒有魔力了。”林格攤開雙手，他感受到了一陣不適，“我賴以生存的技巧也沒了，所以……”

話還沒說完，三顆血珠便再次向他襲來。

這次，李德瞄準了弱點。

一顆擊穿了他的頭，另外兩顆分別是心臟和肺部。

兩槍身子一槍頭嗎？

這家伙，還怪科學的。

林格應聲倒地，已經沒有了呼吸。

但李德沒有貿然接近，他嘗試抽出林格的血，他成功了，那尸體被他抽成了干尸，血液被天空的猩紅月亮吸收。

“他真的是原初術士嗎？盡管還沒有真正掌握什么，但這未免也太弱了。”李德百思不得其解。

這就死了嗎？

真的死了。

命運感知的屏蔽已經消失，眼前的人類已經死透，他走過去，蹲下，望著干癟的尸體陷入沉思。

舊王沉睡，不知何時會醒來，會以這身體為容器嗎？

“還是破壞掉好了。”

他輕輕觸碰，林格的尸體便化為了飛灰。

“接下來是巨龍，龍王一死，這世間便再無秩序了。”

林格認為這是一場種族陰謀，血族妄圖挑起種族戰爭，他們的行為可能無關人類，但目的卻有著絕對沖突。

“我很好奇。”

“！？”

林格的聲音突然出現，就在李德耳旁，“你們的血液是靜止的，那心臟的作用又是什么呢？人類用心臟來維持血液流通，但你們卻不需要，人類的精神儲存在腦部，你們呢？”

“你在哪？”

“在這。”

「破繭」

突然間，李德發現眼前的景象發生了巨大變化，時間就好像被往回撥動了幾分鐘，他回到了原地，看見了一只血淋淋的手，林格在他身后，打穿了他的身體。

“唔——！”他終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你們血族的身體素質也沒那么強嘛，可惜沒什么機會見識你們的控血術了。”

“……你做了什么？”

“誰知道呢？或許我愚弄了時間？呵呵，你很有禮貌，也很真誠，但我們的理想是沖突的。”

“唔！”

李德低頭瞧見了自己的心臟，林格的手不光穿胸而過，還捏住了自己的心臟，將其帶出了體外。

那顆心臟沒有跳動，它不是用來泵血的，而是某種儲存器官，至于存了什么，恐怕只有血族自己知道。

“原來如此，我看到了您的死亡，才自信前來……居然是假象，下次就是執行官而非行政官了。”他痛苦的嗚咽，卻也在維持面容沒有扭曲，“好吧，我輸了，這太詭異了，您居然可以操縱時間嗎？不，您根本無力支付撥動時間的代價。”

“難說，或許幫我支付代價的是某位魔王呢？”

“這也是一種可能性，但不大。”

“原來如此，你們就是這么觀測命運并確定未來的，是計算，概率計算。”林格恍悟，終于套出話來了，這很重要。

“唉。”

李德無奈地嘆了口氣，并搖了搖頭，他拒絕再被動提供任何情報，艱難地抬起手，握住自己的心臟，將其捏碎了。

情報很重要，林格的對策是「第三規則·時繭」，雖然遮蔽命運的代價讓周圍的魔力消失，但他頭頂和心臟的防御是提前設下的，李德不知道這是觸發式的法術。

至于時繭的真正能力倒也好理解。

并不是時間，或者說不是單純的時間，他能將現實記錄為一個錨點，然后將精神意識獨立于現實再進行加速，李德毫無察覺的在精神世界進行著行動，而現實中的他則被定在那一瞬。

但他實在太遲鈍了，他的精神過于緩慢，也就導致了原本僅能產生一兩秒的效果，被延遲了這么久。

所以慢吞吞對他來說或許是優勢，而對于林格來說，就是弱點。

而且時繭只是法術而非原初之理，沒有代價且強制生效，就很賴。

玩機制的心都臟。

血夜消失，嘈雜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他身前的奧哈拉詫異地望著他，“你怎么…突然消失了？”

“我得去一趟天空之城。”

“什么？”

“巨龍那邊要出事。”林格在腦子里快速過了一下計劃，“順序要變更一下，我先去找巨龍，然后…讓巨龍參加你的加冕典禮。”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