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點內部出現不明信號源的消息，如同一盆冰水澆在剛剛升溫的氣氛上。莫炎、林璃、杰克、阿土圍在探測儀旁，臉色凝重。豆子則被支開去照顧“希望苗圃”了。

“定位精度有限，只能確定在泵房和堡壘之間的區域，范圍大概十米。”林璃指著屏幕上的信號波紋，“信號很弱，時斷時續，像是電池即將耗盡，或者有屏蔽。”

“十米范圍…”莫炎目光掃過這片區域：堆放的雜物、維修工具、凈水系統的部分管道、堡壘的尾部裝甲…東西不多，但藏個小設備綽綽有余。

“會不會是鐵爪的人混進來放的？”阿土緊張地問。

“可能性不大。我們防守嚴密，外人很難悄無聲息潛入內部放置。”林璃分析道，“更可能是之前就存在，或者…”她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內鬼。

杰克那只機械義眼紅光閃爍，嘿嘿一笑：“喲呵？玩起無間道了？有意思！讓老夫的‘阿鋼’來！它自帶簡易電磁感應，對這種電子小玩意兒最敏感！”他打了個響指，銀灰色的“阿鋼”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過來，雙臂的鉆頭和切割盤收起，頭部一個不起眼的傳感器亮起微光。

“阿鋼”在指定區域內緩緩移動，傳感器發出輕微的“嘀嘀”聲。當它靠近堡壘尾部裝甲下方一堆替換下來的廢舊零件時，“嘀嘀”聲變得急促起來！

阿土立刻上前，在杰克的指揮下，小心翼翼地將那堆生銹的齒輪、斷裂的履帶銷等雜物搬開。在底部，一個沾滿油污、只有火柴盒大小的黑色金屬盒子露了出來！盒子一角，一個微弱的紅色指示燈極其緩慢地閃爍著！

“找到了！就是它！”阿土用鑷子小心地夾起盒子。

“讓老夫看看！”杰克接過盒子，機械義眼紅光掃過，“嘖，老掉牙的玩意了。被動式信號發射器，靠吸收環境輻射微能工作，電池快干了。作用嘛…定位和…簡單的音頻采集？有效距離不會超過五公里。”他三兩下拆開盒子，露出里面的簡陋電路和一個微型拾音器。

“音頻采集？”莫炎眼神一寒。這意味著他們的談話可能被監聽了！

“誰放的？”林璃的聲音冰冷，目光銳利地掃過眾人。

氣氛瞬間降至冰點。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信任便搖搖欲墜。

阿土小臉發白：“不是我！我天天在堡壘里搞維護，沒空弄這個！”

豆子聽到動靜跑過來，看到那黑盒子，嚇得連連擺手：“豆子不知道！豆子沒有！”

杰克聳聳肩：“老夫剛來，要放也是放個帶藝術細菌的。”

莫炎強迫自己冷靜。現在不是互相猜忌的時候。他拿起那個黑盒子，仔細看了看外殼和電路板上的痕跡，沉聲道：“這東西很舊了，油污和銹跡是自然形成的，不像新放的。而且，它埋在廢件堆最下面…更像是堡壘本身帶進來的‘東西’。”

眾人一愣。堡壘帶進來的？

莫炎看向杰克：“杰克先生，您修復堡壘時，有沒有動過尾部裝甲板？”

杰克摸著下巴：“尾部裝甲？拆過啊！換液壓管和檢查傳動軸的時候。里面除了零件就是油泥…等等！”他猛地想起什么，“好像…在裝甲內襯的一個夾縫里，是卡著點什么東西，黑乎乎的，老夫以為是塊廢鐵渣，隨手就扒拉進廢件堆里了！”

真相大白！這個信號發射器，很可能是之前鐵爪的手下（比如禿鷲）在監視堡壘時，利用堡壘破損或縫隙偷偷塞進去的！隨著堡壘移動和杰克的維修，它被翻了出來，掉進了廢件堆，直到電池接近耗盡才發出微弱信號被探測到！

虛驚一場！但同時也給眾人敲響了警鐘！鐵爪對他們的監視，遠比想象的要早、要深入！

“好險！差點就‘栓Q’了！”阿土拍著胸口，長舒一口氣，又蹦出她的網絡梗。

“栓Q？什么意思？”杰克好奇地問。

“就是‘Thank you’！謝謝提醒的意思！”阿土得意地解釋，“以后我們抓到壞蛋，就對他喊‘栓Q’！”

杰克哈哈大笑：“有意思！那老夫下次打架，就讓‘阿鋼’一邊拆零件一邊喊‘栓Q’！藝術與幽默的完美結合！”

緊張的氣氛被這插科打諢沖淡了不少。但莫炎和林璃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鐵爪雖然暫時退去，但威脅仍在。而且，林璃之前從地圖殘片中解析出的那個信息——附近疑似有一個“根系”計劃的小型儲藏點——不能再等了。

“必須盡快探索那個儲藏點。”莫炎沉聲道，“鐵爪很可能也知道它的存在。我們必須搶在前面。”

根據地圖殘片和林璃的推算，儲藏點位于舊水塔東北方約十公里外的一片代號“齒輪峽谷”的廢棄工業區深處。

“這次行動要快、要隱蔽。”莫炎制定計劃，“‘磐石意志號’目標太大，容易暴露。我們開一輛繳獲的掠奪者摩托去。林璃遠程狙擊支援，杰克先生，需要您的‘阿鋼’或‘阿鐵’協助地面攻堅。”

“沒問題！”杰克拍著胸脯，“讓‘阿鋼’去！它拆門鉆墻最拿手！至于名字…嗯，為了紀念這次‘栓Q’事件，老夫決定給它改名叫‘栓Q初號機’！象征著用藝術（物理）的方式，向敵人表達最‘誠摯’的感謝！”

“栓Q初號機…”阿土嘴角抽了抽，但莫名覺得帶感。

行動小隊迅速組成：莫炎（傷勢未愈但堅持）、杰克（駕駛摩托并指揮“栓Q初號機”）、林璃（攜帶長槍提前占據峽谷制高點）。阿土和豆子留守據點，負責警戒和維護。

第二天黎明，一輛改裝過的掠奪者摩托（去掉了夸張的裝飾，加裝了簡易裝甲板）載著莫炎和杰克，后面跟著步伐沉重但速度不慢的“栓Q初號機”，悄無聲息地駛出舊水塔，沒入廢墟的陰影中。林璃如同幽靈，早已先行一步。

齒輪峽谷名副其實。巨大的、銹蝕的齒輪雕塑（曾是工廠標志）歪倒在入口處。峽谷兩側是高聳的、布滿管道和廢棄傳送帶的峭壁，谷底堆滿了各種機械殘骸和破碎的混凝土塊，地形極其復雜。

林璃的信息很準。在峽谷深處一個被塌方半掩埋的、標有“07號備件庫”的金屬大門前，小隊停下了腳步。大門嚴重變形，被銹死。

“就是這兒！‘栓Q初號機’！展現你藝術的時候到了！”杰克興奮地一指大門。

“嗡——！”“栓Q初號機”雙臂的鉆頭和切割盤高速旋轉起來，發出刺耳的轟鳴！它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大門，鉆頭對準門鎖位置狠狠鉆了下去！

火星四濺！厚重的金屬在高速鉆頭下如同黃油般被切開！

“住手！褻瀆者！”

“凈化之火！焚盡異端！”

就在大門即將被破開的瞬間，尖銳的斥責聲從峽谷兩側的陰影中響起！十幾名身穿灰白色火焰紋長袍、戴著金屬鳥嘴面具的“灰燼之子”精銳“凈化小隊”如同鬼魅般現身！他們裝備精良，手持帶有火焰噴射器的特制步槍，動作迅捷，瞬間占據了有利地形，將小隊包圍！

為首一人身材高大，手持一根燃燒著幽藍色火焰的金屬權杖，聲音透過面具顯得扭曲而狂熱：“‘根系’的遺毒！骯臟的知識！唯有在凈化之火中才能得到救贖！開火！凈化他們！”

“噠噠噠噠！”“滋——！”

子彈和幽藍色的火焰噴射流如同死亡之網，朝著莫炎、杰克和“栓Q初號機”籠罩而來！

“臥槽！不講武德！偷襲！”“栓Q初號機”給我頂住！”杰克怪叫著，一個翻滾躲到一堆混凝土塊后面，同時給機器人下達指令。

“栓Q初號機”巨大的身軀成為最好的盾牌！它雙臂交叉護住核心（杰克所在方向），高速旋轉的鉆頭和切割盤舞得密不透風！“鐺鐺鐺鐺！”子彈打在它的金屬身軀上火花四濺！噴射而來的幽藍火焰也被旋轉的切割盤氣流吹散大半！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從峽谷極高處傳來！一個占據制高點的“灰燼之子”火焰噴射手應聲倒地！

林璃的支援到了！

“好樣的！守護者妹子！”杰克精神一振，從背后抽出一把造型古怪、像是霰彈槍和信號槍結合體的武器，“嘗嘗老夫的‘藝術禮花’！”

他對著“灰燼之子”人群密集處扣動扳機！

“嗵！”

一枚拳頭大小、閃爍著七彩光芒的金屬球射入人群！

“轟！”

金屬球凌空爆炸！沒有破片，卻爆發出極其刺眼、不斷變幻的強光和震耳欲聾的、如同幾百面破鑼同時敲響的恐怖噪音！

“啊！我的眼睛！”

“耳朵！我的耳朵！”

“凈化之火在上！這是什么邪術？！”

猝不及防的“凈化小隊”瞬間陷入混亂！強光致盲！噪音干擾！陣型大亂！

“就是現在！‘栓Q初號機’！給爺沖！物理超度他們！”杰克怒吼！

“嗡——！”

“栓Q初號機”如同解除封印的兇獸，頂著殘存的火力，揮舞著鉆頭和切割盤沖入混亂的敵群！

“噗嗤！”鉆頭輕易洞穿一個“灰燼之子”的胸膛！

“咔嚓！”切割盤將另一個攔腰斬斷！

“哐當！”沉重的金屬手臂橫掃，將數人砸飛！

場面血腥而暴力！杰克的“藝術”就是最直接的物理毀滅！

莫炎也沒閑著。他觀察著戰場，發現敵人試圖重新組織，向林璃的狙擊點包抄。他目光掃過谷底散落的巨大電纜（可能是舊世界高壓線）和一個半埋在地下的、標有“惰性氣體儲存罐”字樣的銹蝕罐體。

一個計劃瞬間成型！

“杰克！掩護我！破壞那根紅色電纜！然后打爆那個罐子的閥門！”莫炎大喊，同時朝著電纜方向沖去！

“收到！‘栓Q初號機’！火力掩護！”杰克立刻調動機器人。

“栓Q初號機”調轉火力，鉆頭和切割盤朝著試圖攔截莫炎的敵人瘋狂傾瀉！林璃的狙擊槍也精準點殺威脅最大的目標。

莫炎沖到那根粗大的、絕緣皮早已破損的紅色電纜前，掄起帶來的消防斧，用盡全力狠狠劈下！

“滋啦——！！！”

刺眼的電弧猛地爆發！電纜被斬斷！斷裂處迸發出耀眼的火花！強大的電流瞬間導入潮濕的地面，將附近幾個“灰燼之子”電得渾身抽搐，冒著黑煙倒下！

緊接著，莫炎沖到那個巨大的惰性氣體儲存罐旁，罐體銹蝕嚴重，閥門也銹死了。他對著通訊器大喊：“杰克！閥門！”

“看老夫的！”杰克抬起他那把古怪的槍，瞄準閥門位置！

“嗵！”

又是一枚“藝術禮花”射出，這次是貼著閥門爆炸！

“轟！”爆炸的沖擊力加上強光和噪音，本就銹蝕的閥門瞬間崩裂！

“嗤————————！！！”

一股強大的、冰冷的白色氣柱如同高壓水槍般從破裂的閥門處狂噴而出！瞬間籠罩了大片區域！這是高純度氮氣！無色無味，但能瞬間稀釋氧氣！

被白色氣霧籠罩的“灰燼之子”們，驚恐地發現呼吸變得極其困難！強烈的窒息感讓他們丟下武器，捂著喉嚨痛苦地倒地掙扎！連那幽藍色的火焰噴射器，在缺氧環境下也迅速熄滅！

物理打擊+強光噪音+斷電+窒息！莫炎的知識（對環境的利用）和杰克的“藝術”（暴力拆解），配合林璃的精準狙擊，形成了一套完美的組合拳！

殘余的“凈化小隊”徹底崩潰，在窒息和恐懼中狼狽逃竄。峽谷內只剩下冰冷的氮氣白霧、倒斃的尸體和那臺依舊在揮舞鉆頭、仿佛在向空氣“栓Q”的初號機。

“搞定！‘栓Q’大成功！”杰克跳出掩體，得意洋洋。

莫炎走到那扇被“栓Q初號機”鉆開的大門旁，看著里面露出的、散發著微光的儲藏架，深吸一口氣。

知識引動的天劫，再次以敵人的慘敗告終。而“根系”的遺產，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