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徹底斷親
- 穿書后,反派黑月光不好當(dāng)
- 青崖渡白
- 2000字
- 2025-08-09 17:48:34
沈枝意那句冰冷徹骨的質(zhì)問,像一柄淬了劇毒的匕首,猝不及防地劃破死寂的廳堂。
炭盆里火星噼啪爆開,映得廳堂角落那架烏木輪椅的扶手泛著冷光。
謝珩自始至終坐在那里,白色錦袍的下擺垂落在輪椅踏板上,遮住了蓋著薄毯的雙腿。
他指尖摩挲玉扳指的動作平穩(wěn)得近乎刻意,仿佛廳內(nèi)的驚濤駭浪與他無關(guān),可那份不動聲色的存在感,卻比任何怒火都更壓得人喘不過氣。
沈世鴻臉上的諂媚瞬間消失,冷汗順著鬢角淌進(jìn)衣領(lǐng),黏膩的寒意讓他打了個哆嗦,他想辯解,卻在對上沈枝意燃著恨意的眼眸時喉頭堵塞。
那眼神里的狠戾,哪里還是從前那個任人拿捏的庶女?
“枝、枝意……你誤會了……”王氏強(qiáng)撐著假笑,聲音尖利得像被掐住的貓,“阿柳打碎了老太太的玉瓶,這才略施薄懲……”
“略施薄懲?”沈枝意扶穩(wěn)搖搖欲墜的阿柳,猛地指向她臂上青紫交加的鞭痕,聲音陡然拔高,“這些深可見骨的傷,就是母親的薄懲?!”
“放肆!”沈世鴻拍案而起,卻在瞥見輪椅上那道淡漠的目光時,膝蓋莫名一軟,“沈枝意!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父親?”謝珩終于抬眼,輪椅的輪軸在地磚上輕輕碾過,發(fā)出細(xì)微卻清晰的聲響,像碾在每個人的心尖上。他沒看沈世鴻,只望著沈枝意懷中氣息微弱的阿柳,聲音平淡無波,“沈尚書既講規(guī)矩,便該知道,謝府的人,輪不到沈府來動。”
他轉(zhuǎn)動輪椅,緩緩滑至沈世鴻面前,輪椅的高度恰好讓他與跪著的沈世鴻平視,不必仰頭,卻自帶居高臨下的威壓。“苛待主母陪嫁的丫鬟,動用私刑至斯——沈府的規(guī)矩,是要凌駕于大靖律法之上?”
“私設(shè)刑堂”四個字從他口中吐出時,輪椅的扶手被他指尖輕輕一叩,那聲悶響竟像重錘砸在沈世鴻心上。他猛地癱倒在地,磕頭如搗蒜:“是下官治家不嚴(yán)!求二爺開恩!”
謝珩沒理會他的求饒,輪椅再次轉(zhuǎn)動,滑向沈枝意時,他抬手示意身后的季來之上前。“將這刁奴拖下去,三十大板后關(guān)入柴房?!彼哪抗鈷哌^王氏,落在沈世鴻身上,“至于沈尚書……”
輪椅停在沈枝意身側(cè),謝珩微微側(cè)頭,視線與她平齊。他沒看她,卻像是在對她說話一般,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前些日子,你上奏請本將軍出征倭寇,倒是心系國事啊?!?
謝珩雖不良于行,耳目卻遍布朝野。
輪椅的輪軸又碾過地磚,謝珩轉(zhuǎn)向沈世鴻,玉扳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倭寇十萬,本將軍麾下僅五萬殘兵。沈尚書覺得,以殘軀破敵,是盼我凱旋,還是盼我死在沙場?”
他說著,指尖不經(jīng)意拂過蓋在腿上的薄毯,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什么,語氣卻陡然凌厲:“本將軍雖坐于輪椅,卻還沒到任人算計(jì)的地步。三日內(nèi),將你私囤的糧草軍械送往邊境,你既憂國,便該拿出些誠意。”
沈世鴻面如死灰,他怎么也想不到,替八殿下藏得極深的糧草竟被謝珩知曉。
輪椅上的人明明行動受限,卻像長了千里眼,將他的心思看得通透。
謝珩這才將目光轉(zhuǎn)向沈枝意和她懷中的阿柳。阿柳氣息微弱,渾身冰冷,意識已然有些模糊,只是本能地緊緊抓著沈枝意的衣襟,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謝珩不再看他,輪椅轉(zhuǎn)向廳外,輪軸滾動的聲音成了此刻唯一的指令?!胺蛉?,”他對沈枝意道,語氣稍緩,“我們回家?!?
“是,夫君?!鄙蛑σ鈮合路康暮抟?,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救治阿柳。她冷冷地掃了一眼跪在地上抖如篩糠的沈世鴻。
今日,只是開始。
沈枝意扶著阿柳轉(zhuǎn)身時,瞥見謝珩正抬手,讓季來之推著輪椅先行。烏木輪椅的背影在廊下投出細(xì)長的影子,他雖無法站立,可那挺直的脊背、不容置疑的氣場,卻比任何健步如飛的人都更顯威懾力。
謝珩身后的季來之早已會意,見沈枝意扶著阿柳吃力,便快步上前,半蹲身子將阿柳小心抱起,他動作穩(wěn)當(dāng),刻意避開了阿柳的傷處,顯然是得了謝珩默許。
走出那令人窒息的花廳,穿過沈府那曾經(jīng)象征著她卑微與苦難的回廊庭院,每一步都走得無比沉重,又無比堅(jiān)定。那些曾經(jīng)欺辱過她的下人們,此刻全都跪伏在地,頭埋得極低,大氣不敢出。
將軍府的馬車早已重新備好,季來之先一步上前,將輪椅穩(wěn)穩(wěn)推至車旁,另一人則恭敬地掀開厚重的車簾。
謝珩坐在輪椅上,目光掃過車廂內(nèi)的軟墊,對沈枝意道:“上車吧,府中已有大夫在府中候著?!?
沈枝意點(diǎn)點(diǎn)頭,心疼壞了,阿柳即使在昏迷中,眉頭也痛苦地緊蹙著。
沈枝意迅速從袖中摸出一個小巧的白瓷瓶——瓶中是她早備下的上好傷藥,小心地倒出一點(diǎn)粉末,混著隨身帶的溫水喂阿柳服下。
馬車啟動,緩緩駛離沈府那令人作嘔的門楣。
車廂內(nèi)一片寂靜,只有車輪碾過路面的轆轆聲和阿柳微弱的呼吸聲,炭火依舊燃著,卻驅(qū)不散方才沾染上的陰冷。
謝珩坐在沈枝意對面,看著謝珩閉目養(yǎng)神的側(cè)臉,沈枝意忽然明白,即便他需借輪椅代步,這具殘軀里藏著的鋒芒也從未磨滅,他依舊是當(dāng)年的驍勇善戰(zhàn)的謝家小侯爺。
是一把能護(hù)她的利刃,卻也未必是能托底的依靠。,如今她不知該慶幸有這把利刃可用,還是該憂心這份合作關(guān)系下的疏離。
沈枝意心中五味雜陳,方才在沈府的雷霆手段,與其說是為沈枝意出氣,不如說是沈家觸碰了他的底線。
對他謝珩夫人的冒犯,便是對整個將軍府的挑釁。
謝珩感受到目光,抬眸時,正撞見沈枝意望著自己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