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慕靈悶哼一聲，抬手捂住額角，眼前陣陣發黑。

風息州立即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慕靈！”

劇痛如同潮水席卷，破碎的畫面在黑暗中翻騰閃爍。

一個模糊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

那是一個男子的輪廓，修長挺拔，雖然看不清具體容貌，卻能感受到那份溫柔至極的氣質。

他似乎在笑，遠遠地朝她伸出手，嘴唇輕啟，一聲繾綣溫柔的呼喚跨越了時空，直接撞入她的心底。

“阿靈……”

是誰？

那是誰？

為什么……心會這么痛？

劇烈的疼痛伴隨著無法分辨是悲傷還是眷戀的情緒，瞬間吞沒了她所有的意識。

她甚至來不及對風息州說出一個字，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向前倒去。

“慕靈！”

……

慕靈昏迷了整整兩天。

這兩日對風息州而言，煎熬得如同過了兩百年。

他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床榻邊，握著她微涼的手，源源不斷地渡去混沌之力，盡管五長老一再確認她身體無恙，他依然無法安心。

夜色降臨，他不敢合眼，燭火搖曳，映照著他眼底越來越濃的血絲和下頜漸漸冒出的青色胡茬。

直到第二日傍晚，慕靈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

視線起初有些模糊，逐漸聚焦后，映入眼簾的是風息州布滿擔憂與疲憊的俊顏。

“慕靈？”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小心翼翼地喚著她的名字。

慕靈眨了眨眼，意識逐漸回籠，輕輕應了一聲：“嗯……”

風息州急忙起身，動作略顯急促地倒了一杯溫水，小心地扶她坐起，將杯沿湊到她唇邊。

“先喝點水。”

他喂得很慢，極其耐心。

溫水潤澤了干涸的喉嚨，慕靈感覺舒服了不少。

她看著他眼中的紅血絲，以及那因焦灼而有些干裂的嘴唇，心頭驀地一酸，泛起細細密密的疼。

“還有沒有哪里難受？”風息州急急問道，手指輕撫上她的臉頰，生怕碰碎了她。

“沒有，”慕靈搖搖頭，聲音還帶著剛醒的軟糯，“我很好。”

聞言，風息州緊繃的心松了一絲，他將她放回枕上，為她掖好被角：“你剛醒，體力未復，我去給你做些吃的。”說著便要起身。

“風息州。”慕靈喚住他，伸出微涼的手，拉住他的手腕，“我不餓，也不想吃。我想要你陪我。”

修士辟谷，吃食本就是滿足口腹之欲，她此刻更心疼的是他。

風息州動作頓住，回身垂眸看著她拉住自己的手，然后又看向她的眼睛。

她就那樣安靜地望著他，眼底清晰地映著他的模樣。

他就這樣看了她好久，眸光深沉，仿佛要將她吸進去。

半晌，風息州俯身，伸出雙臂，將慕靈整個人緊緊地擁入懷中。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臉埋在她的頸側，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敏感的肌膚上，帶來一陣戰栗。

他在害怕。

慕靈心尖那點酸澀蔓延開來，化作一片柔軟。

她溫柔地回抱住他勁瘦的腰身，一只手輕輕在他后背輕撫著，聲音柔軟：“沒事了，我沒事了，別擔心。”

兩人就這樣靜靜相擁，窗外的天光暗淡，室內一片安寧，只有彼此交融的呼吸和心跳聲。

不知過了多久，這份靜謐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咋咋呼呼的叫喊打破。

“風師兄！風師兄！五長老來看師姐了！”

林澈一邊喊著，一邊“哐當”一聲直接推開了房門。

看清房內相擁的兩人后，他所有的聲音都卡在了喉嚨里，臉“唰”地一下紅透，猛地轉過身去，手忙腳亂地捂住眼睛，結結巴巴地喊道：“我、我什么都沒看見！真的！你們繼續！繼續！”

慕靈被他這一嗓子和動作鬧得也有些臉頰發熱，推了推風息州的肩膀。

風息州這才萬分不舍地松開了懷抱，他蹙眉看向門口那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的背影，語氣不悅道：“林澈，下次進門前，記得先敲門。”

林澈捂著臉連連點頭：“記住了記住了！風師兄我下次一定敲！敲得震天響！”

五長老此時也緩步走了進來，捋了捋胡須，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醒了就好。老夫再來看看。”

風息州讓開位置，神情又緊張起來：“五長老，您快仔細看看，她為何會無故昏迷兩日？是不是傷了神魂？或是還有其他我們沒發現的隱患？”

五長老上前，手指搭在慕靈腕間，閉目探查。

片刻后，他無奈地睜開眼，看向一臉焦灼的風息州：“息州啊，這兩日老夫每隔兩個時辰便來一趟，若真有問題，早就發現了。慕師侄脈象平穩，金丹無暇，神魂雖略有倦怠，卻并無損傷，實在查不出昏迷之因。”

風息州眉頭緊鎖，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可是……”

慕靈拉住他的手，柔聲道：“我真的沒事了，許是之前太累。”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確實沒有任何不適，只是那昏迷前驟然出現的破碎畫面和心悸般的疼痛，以及玄清真人那番顛覆性的話語，讓她心緒繁雜，需要獨自安靜地理一理。

她看向五長老，道：“多謝師叔多次前來，弟子感激不盡，只是弟子還有些累，想再休息一會兒。”

五長老點點頭，理解地道：“也好，你多加休息，若有任何不適，立刻讓人來叫我。”說完便轉身離去。

林澈卻站在原地沒動，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看向風息州，又看看慕靈：“那個，師姐，我、我這兩天暫時住在望月峰的客院了。”

慕靈微微一愣，看向風息州。

風息州解釋道：“你昏迷不醒，我需時刻守著，峰內雜事需人打理，我便讓林澈暫住下來幫忙。未曾與你商量，”他頓了頓，看向她，“你可會生氣？”

慕靈聞言，搖搖頭，語氣溫和：“你是望月峰的男主人，你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男主人？

這個稱呼讓風息州心口一震，一陣滾燙而洶涌的暖流瞬間沖散了連日來的疲憊與不安。

林澈見狀，趕緊識趣地溜了：“那師姐你好好休息！風師兄我回房了！有事隨時叫我！”

說完一溜煙跑沒影了，還體貼地從外面帶上了房門。

慕靈有些倦怠，她挪動身子，向床榻里側移了移，空出外側的位置，拍了拍空處，仰頭看著站在床邊的風息州，輕聲問：“陪我睡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