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鐘聲響起，整個教室像被抽空了聲音，大部分同學(xué)都靠在桌上睡覺，只有窗外的風(fēng)還在吹動卷簾，發(fā)出細(xì)碎的拍打聲。

我本來打算趴一會兒，可眼角余光卻瞥見一道身影從教室后門輕輕推門而入，是李翎。

她走得很輕，動作像是在刻意避免驚擾別人。她手里拿著一張折好的信紙，紙角微微翹起，看起來不是普通的作業(yè)紙，而是那種有些特別心思的、帶有香味的信。

她繞過我桌邊時，輕輕對我點了點頭，嘴角帶著微笑。

我愣住了，轉(zhuǎn)頭看她的動作——她停在浚然的桌旁，遲疑了一下，然后將那封信悄悄塞進(jìn)了他的課本里，動作很快，但我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空氣像是被拉緊了一根線，我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比風(fēng)還清晰。

李翎沒有逗留，放完信便轉(zhuǎn)身離開，走路的樣子像是剛做完一件讓人心跳加速的事，卻又想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

浚然此時正趴著睡覺，似乎毫無察覺。

我看著那本課本的封面，忽然覺得一切都變得遙遠(yuǎn)起來——那個坐在我旁邊，會在我崴腳時皺眉、低聲責(zé)備的他，居然現(xiàn)在被別人遞了一封信，而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沒有動，只是低頭繼續(xù)翻我的練習(xí)冊，可眼神卻再也沒法專注下來。

十分鐘后，浚然醒了。

他坐起身，順手翻了翻桌上的書，那封被塞進(jìn)去的信紙就這么滑了出來，輕飄飄地落在他膝蓋上。

“咦？”他拿起來，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看向我，“你剛有看到誰來過嗎？”

我頓了一下，說：“……李翎。”

他沒說話，低頭把信紙展開，只看了一眼便又迅速折起放回課本里。

“怎么了？”我裝作隨口問，語氣盡量平靜。

“沒什么。”他眼神不自然地飄了一下，“就是……她說有點事，想約我放學(xué)后聊聊。”

“你會去嗎？”

他看著我，眼神像是被問住了一樣，過了幾秒才說：“還沒想好。”

我點點頭，沒有再追問。

但心里那種悶悶的情緒，卻像陰天壓著風(fēng)，一點點地堆積。

下午的課我?guī)缀趼牪贿M(jìn)去。李翎偶爾會轉(zhuǎn)頭看我們這邊，但眼神很快就移開了，像是故意掩飾，又像是某種暗示。

我在紙上亂畫了很多圈圈，一直到下課都沒停下來。

放學(xué)時，我收拾得特別慢，想等浚然開口說什么，比如“我不去了”，或者“要不要一起回家”。

可他只是把書包背起來，對我說：“你先走吧，我等等。”

我笑了一下：“好啊。”

走出教室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正坐回位子上，把那封信又拿出來看了一眼，眉眼低垂，像是在思考。

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明明連“喜歡”都沒說出口，就已經(jīng)在意到這樣。

我走出校門，風(fēng)有點涼，耳朵都被吹得發(fā)紅。我把圍巾拉高一些，腳步越走越快，好像想甩掉什么。

走到小巷口時，我手機(jī)震了一下。

【浚然：你到家記得說一聲。】

我盯著這行字看了很久，然后緩緩打下幾個字：

【好。你也注意安全。】

發(fā)送鍵按下去的瞬間，我突然想哭。

原來我最害怕的不是他去看那封信，而是他看完后，還是和我說“你先走吧”。

這句話，就像把我輕輕隔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