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睡意朦朧中，蕭睿淵突然聽到病房門口響起了動靜，像是一群人一起走過，用鞋底摩擦著地板。這聲音在寂靜無聲的醫(yī)院里屬實有些突兀，蕭睿淵沒打算睜眼，就靜靜地繼續(xù)裝睡。

誰想到他沒動作，旁邊剛勸他早點睡的凌川倒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鉆進了他的被窩。

蕭睿淵：...

凌川上來之后就伸出手捂住了蕭睿淵的嘴巴，蕭睿淵終于是沒裝了，有些無語的睜開了眼睛。

借著月光凌川和旁邊的蕭睿淵對視，相互眨了眨眼，他也沒有想到蕭睿淵早不醒晚不醒偏偏等到這個時候醒了，只能尷尬的假笑一下。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是挑著病房進去，不一會就來到了他們這個病房前。

‘咚咚咚咚’四聲敲門聲在黑暗中響起。“查房。”空洞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接著是門被輕輕推開，幾個人影走進病房中，不正常的寒氣透過被子傳來，蕭睿淵不禁屏住呼吸。

“5024一號床，睡眠質(zhì)量良好。”說著幾人就一起拖著鞋底走向隔壁床。

“5024二號床，睡眠質(zhì)量良好。”蕭睿淵在黑夜里默默翻了個白眼，凌川一分鐘前才回自己床上，就被你們一群庸醫(yī)確診睡著了？

病房里鴉雀無聲，沒一會一群人又一起不動聲色的走了。

蕭睿淵確定他們走遠后便默默地閉上了眼，并且在心里祈禱隔壁那位也能稍微閉一下嘴。

凌川仿佛能看透他似得，下一秒真的提起了剛才的尷尬。“那個...剛才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怕你突然醒了尖叫。”

蕭睿淵懶得理他，在心里假裝睡下了，想著這樣總能消停一會了。正準備美美睡下的時候突然感覺枕邊一道炙熱的視線。

“真睡著了啊？”蕭睿淵一轉(zhuǎn)頭就差點跟這尊瘟神來了個臉貼臉。能在他察覺不到的情況下跑到蕭睿淵的床邊趴下，他有點懷疑凌川在外面是不是做小偷的。

“你有病？”蕭睿淵沒好氣的問候道。

“我就知道你沒睡。”這人被罵了也不惱，繼續(xù)說道：“明天吃飯的時候你最好不要喝那個紫菜湯，這些醫(yī)護人員會往里面放一些白色的藥粉，我也不太清楚那是什么。”

見凌川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信息蕭睿淵才肯給個好臉色，“這些醫(yī)生是怎么回事，每天晚上都查房嗎？”

凌川撐著床竄進了自己的被窩，如實回答道就他來的那一晚查了，“看起來是有外來人員進入時才會查房。”

蕭睿淵把頭埋在被子里悶悶的嗯了一聲便沒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就聽到隔壁均勻地呼吸聲響起。

第二天一早就有穿著防護服的醫(yī)護人員來到住院部把他們從床上叫起來：“起床檢查身體。”死氣沉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讓蕭睿淵有些心煩，他抓了抓頭發(fā)起床。

叫他們起床的醫(yī)護人員不耐煩的催促著，蕭睿淵權(quán)當沒看見一樣洗漱起來，凌川也不著急，就坐在床上等著。

防護服看著外面同事帶著人一趟趟從門口經(jīng)過，就在凌川感覺他空洞死板的臉上馬上要被急出表情時，蕭睿淵終于收拾好看起來打算出發(fā)了。

兩人被這個防護服氣呼呼的帶到另外一棟比較偏遠的樓，進去之后蕭睿淵被房子里刺鼻的消毒水味熏得蹙了蹙眉。

排隊的時候遇到昨天分開的蘇郁和姚勇，他們兩個人來的比較早，排在隊伍的中間，蕭睿淵看到蘇郁還悄悄地跟他打了個招呼。

“他們是和你一起進來的同伴嗎？”凌川聲音不大，只是大廳大家都在默默地排隊檢查，突然說話的聲音顯然在人群里有些突兀。

果然旁邊站著的護士小姐用沒有眼珠的空洞眼睛給了他倆一個眼神警告，最主要的是蕭睿淵還不怕死的點頭嗯了一聲作為回答。

護士小姐在聽到這一聲后踩著鞋跟噠噠的走了過來，“你們兩個，檢查時間交流，有明顯犯病跡象，請跟我去治療。”凌川聽了這話之后張嘴就是理論：“小姐，我們說個話算犯哪門子病。”

他話音還沒完全落下蕭睿淵就看到昨天帶他們?nèi)ゲ》康暮谟案Z出來幾條，把他們兩個架著出了門。

蕭睿淵突然后悔剛才這么肆無忌憚的回答凌川了，這個架著胳膊的姿勢實在傻逼。

兩人被帶到個類似禁閉室的地方交給了醫(yī)生，終于被放下之后蕭睿淵剛松了口氣就聽見醫(yī)生說“000號患者，003號患者，有犯病跡象，在安撫室完成五塊拼圖調(diào)節(jié)情緒。”

拼圖？蕭睿淵沒想到懲罰會是這樣，他已經(jīng)在腦海里編排出自己面對五張3000塊的拼圖時的無力感了，打開房門之后兩人卻都有些發(fā)愣。

房間里黏膩的腥味撲面而來，墻壁上到處掛的都是血漿和不明碎肉，中間泥濘得空地板上堆滿了肉塊，角落里還卷著一坨深棕色的毛發(fā)，看起來不像某種動物的尸體，干涸到發(fā)黑的血塊上面還盤旋著幾只飛蟲。

醫(yī)生把他們一把推進去后就關(guān)上了門，臨走前咧嘴笑了笑：“都是些不聽話的病人，不過他們現(xiàn)在得到了有效安撫...”蕭睿淵聽了這話眉心狠狠地跳了跳。

他正觀察起室內(nèi)的狀況時旁邊的搭檔突然朝門外喊道：“醫(yī)生！你們這安撫室還有蟲子，醫(yī)院衛(wèi)生檢查到底過沒過。”

門外自然是沒有人回答這個弱智問題，不過旁邊的蕭睿淵倒是注意起凌川驚人的心理素質(zhì)，正常人看到這幅場景早就吐了，凌川還有心思在這里開玩笑。

就在蕭睿淵有點懷疑這個搭檔在外面是不是真的做的是見不得人的工作時，凌川居然懷疑起了他：“你怎么見了這些還這么淡定，換正常人早吐了。”

蕭睿淵隨意回答道工作需要便開始拾起地上的爛肉，隨便什么職業(yè)，他拼接尸塊的時候別搗亂幫倒忙就行。

怪不得是瘋?cè)嗽海靡欢讶嗣袼槠矒崛瞬化傄驳帽槐漂偂Ｊ掝Y忍著惡臭把一堆無組織無紀律的肉塊碼整齊，開始挑選合適的內(nèi)臟拼接。

旁邊的凌川跟著他的動作有模有樣的學起來，看著被自己擺放整齊的肉塊他朝蕭睿淵指了指：“蕭醫(yī)生，你看我這樣搞得還行吧。”

蕭睿淵的職業(yè)不難猜，能面不改色的拼接尸體的帶點腦子的都知道是醫(yī)生，他欣然接受了這個稱呼然后評價道：“你在外面不是做地下交易的吧...”只是簡單粗暴的排列，凌川顯然不像是醫(yī)生之類的。

沒想到凌川對這個玩笑還挺敏感，極力解釋自己是守法好市民，這倒是讓蕭睿淵認真審視起他來。

黏膩的血水把蕭睿淵的手都泡發(fā)了，兩人也不知道外面過去了多久，拼好之后癱坐在地上，病號服上蹭的都是血，活像兩個犯完病的瘋子。

幾具尸體勉強可以看出人的形狀，不過都少了些零件，有缺了一只手的，少了兩只眼珠子的，心臟不見的，甚至還有少了一張臉皮的。

沒有臉皮的臉部肌肉組織暴露出來，經(jīng)過長時間的氧化只剩血肉模糊的一片，牙齒并攏沉默著。

凌川率先站起身敲起身后的鐵門，巨大的噪音引來了帶他們進來的醫(yī)生。他開門時有些迷茫，仿佛不相信他們還活著一樣。

凌川往旁邊靠了靠漏出室內(nèi)的場景讓他檢查：“任務(wù)完成，可以放我們出去了吧。”醫(yī)生的眼眶凹陷進去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出什么名堂。

過了好一會醫(yī)生才錯開身子讓他們出去，他沒有感情的宣布：“000，003自我安撫任務(wù)完成。”然后就搖搖晃晃的走了。

蕭睿淵還以為這幾具尸體的缺失部分是故意為難他們，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被取走別有用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