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穿過實驗室的百葉窗,在水磨石地板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斑,像被打碎的鎏金灑了滿地。秦械推了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鏡架與耳廓接觸的地方已沁出細汗,指尖在機械鍵盤上敲出清脆的連響,屏幕上滾動的代碼如同被驚擾的星河,在幽藍的背景里翻涌不息。作為計算機系最特立獨行的研究生,他的實驗室角落堆滿了關于平行空間、數字維度的研究資料,泛黃的論文冊頁間夾著褪色的便簽,其中最讓他癡迷的,便是近來在暗網論壇瘋傳的“后室”傳說——一個存在于現實與虛擬夾縫中的神秘領域,據說能通過特定代碼序列觸發空間躍遷。
“最后一組參數調試完畢。”秦械深吸一口氣,胸腔里泛起咖啡因帶來的微顫,他盯著屏幕上閃爍的光標,光標跳動的頻率竟與心跳漸漸重合。三個月來,他像個偏執的考古學家,從無數碎片化的論壇帖子、匿名爆料與加密日志中提取關鍵信息,終于拼湊出這段據稱能“復刻后室入口”的代碼。實驗室里彌漫著速溶咖啡與電子元件的混合氣味,恒溫箱發出規律的嗡鳴,墻上的石英鐘指向下午三點十七分,秒針每一次跳動都像在繃緊的神經上輕叩,為即將到來的未知倒數計時。
他將金屬 U盤插入主機接口,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到掌心,指尖懸在回車鍵上方遲遲未落,心臟早已不受控制地狂跳。理智反復告誡這不過是都市傳說的虛妄投影,可探索未知的渴望像瘋長的藤蔓,早已纏繞住每一根神經。“就當是一次極端壓力測試。”秦械喃喃自語,喉結在干燥的喉嚨里滾動了一下,按下按鍵的瞬間,屏幕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白光,代碼洪流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瘋狂滾動,速度遠超任何正常程序的運行極限,仿佛有無數只無形的手在同時敲擊鍵盤。
“不對勁!”秦械猛地從轉椅上彈起,屏幕上的代碼已開始無序錯亂,原本規整的字符扭曲成詭異的符號,像是在蠕動的黑色蠕蟲。主機箱發出尖銳的電流嘶鳴,散熱風扇瘋狂轉動卻無法壓制急劇升高的溫度,塑料外殼已燙得不敢觸碰。他這才驚覺代碼末尾的空間坐標參數存在致命缺陷——本該閉合的維度坐標被錯誤設置為開放狀態,就像在現實空間的布面上撕開了一道無形的口子。
一股難以抗拒的吸引力從主機箱中驟然爆發,實驗臺散落的紙張被無形的力量卷起,在空中形成旋轉的漩渦,打印紙邊緣劃過臉頰帶來輕微的刺痛。秦械感覺雙腳正逐漸脫離地面,身體像被強磁鐵吸附的鐵塊般向前傾斜,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他慌亂中死死抓住桌沿,卻只聽到木頭纖維斷裂的脆響,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著屏幕撲去。視線被刺眼的白光徹底吞噬前,他最后看到的是自己的手掌穿過屏幕表面的玻璃,觸碰到一片冰涼而粘稠的虛空,那觸感像是浸在凝固的機油里。
失重感瞬間包裹全身,秦械感覺自己像被扔進滾筒洗衣機的紙片,在無數光影碎片中劇烈翻滾。耳邊響起尖銳的呼嘯聲,仿佛有無數根鋼針在同時刺穿著耳膜,意識在劇痛中搖搖欲墜。他費力睜開沉重的眼皮,驚覺自己正穿越一片浩瀚的數字星圖——那些散發著熒光的星球并非由巖石構成,表面流淌著二進制代碼組成的河流,0與 1的浪花在星球表面奔涌。每個星球的輪廓邊緣都清晰地顯示著熟悉的名稱:“嗶哩嗶哩星”的表面漂浮著無數彈幕組成的光環,粉色的“前方高能”字樣在星環間穿梭;“抖音星”在自轉中不斷切換著短視頻畫面,快節奏的音樂碎片順著星風飄來;“淘寶星”的大陸上矗立著千萬家店鋪組成的城市群,閃爍的“9.9包郵”霓虹比星光更亮;甚至能看到“豆瓣星”的云層里藏著閃爍的影評文字,偶爾有幾顆“五星好評”的流星劃破天際。
“這到底是哪里……”秦械的吶喊被呼嘯聲徹底吞沒,身體突然撞上一層看似堅固的透明地板。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他感覺自己的四肢正在被無形的力量撕扯、分解,皮膚下的肌肉仿佛在重新編織紋理,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像是老舊的齒輪在強行咬合。意識模糊間,他下意識握住了一直倚在實驗臺角落的物件——那是柄由傳承之界的鎮魂木心與神明之界的星辰精金合力鍛造的屠龍寶刀,刀鞘鐫刻著貫通兩界的古老咒文,刀柄纏著能引動法則之力的神蠶絲,據說為鎮壓次元亂流而生,此刻刀柄傳來的溫暖神力竟成了唯一的支撐。
撕裂感在達到頂峰時突然消失,就像被人按下了暫停鍵。秦械低頭看去,手中的屠龍寶刀正在發生驚人的蛻變:暗沉的刀鞘寸寸碎裂,露出如月華般澄澈的劍身,刃面同時流轉著傳承之界的歷史光暈與神明之界的神圣金光,每道紋路都像是咒文與法則交織的鎖鏈在起伏。刀柄處的神蠶絲驟然發亮,鑲嵌的兩界晶石迸發出跨越次元的霞光,刀身輕顫間響起木心震顫與精金嗡鳴交織的龍吟,一股平衡萬界的沛然力量順著手臂蔓延全身,不僅驅散了眩暈與疼痛,更讓他的意識在混亂維度中保持了清明。這正是傳承之界與神明之界合力鍛造的屠龍寶刀,在次元裂隙中徹底覺醒了鎮壓之力。還沒等他從震撼中回過神來,腳下的透明地板突然布滿蛛網般的裂痕,隨著一聲清脆的碎裂聲,他尖叫著墜入深邃的虛空。
不知墜落了多久,秦械重重摔在柔軟的草地上,青草的香氣混雜著泥土的濕潤撲面而來,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他掙扎著坐起身,揉著發疼的后腦勺環顧四周——藍天白云與現實世界別無二致,微風拂過草原掀起綠色的波浪,遠處的森林邊緣升起裊裊炊煙,甚至能聽到清脆的鳥鳴。可當他看到不遠處的景象時,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身體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一只通體黃色、有著閃電形狀尾巴的生物正在草地上蹦蹦跳跳,臉頰的紅暈隨著它的動作輕輕晃動,正是無數人童年記憶中的皮卡丘。它似乎察覺到秦械的目光,停下動作歪著腦袋,紅寶石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來客,喉嚨里發出軟糯的“皮卡皮卡”聲,聲音里帶著純真的疑惑。
秦械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清晰的痛感告訴他這不是夢境。他扶著身旁的樹干站起身,目光掃過草原深處,心臟再次被巨大的震撼攫住——穿著橙色忍者服的鳴人正在遠處練習分身術,數十個一模一樣的身影在草地上奔跑跳躍;粉色的泡泡從森林里飄出,隱約能看到海綿寶寶和派大星的身影在其中穿梭,還能聽到模糊的笑聲;更遠處的湖泊上,戴著草帽的路飛正站在船頭歡呼,身后的“桑尼號”船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船帆上的骷髏標志隨風飄動。
“動漫人物……游戲角色……”秦械喃喃自語,終于遲鈍地意識到自己闖入了一個由數字構建的世界。這里沒有現實世界的物理法則,卻完美復刻了人類創造的各種電子作品,所有只存在于屏幕上的角色,都在這里擁有了鮮活的生命與真實的觸感。
“你是哪里的人?”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
秦械猛地回頭,只見一個穿著高中制服的金發少年站在不遠處,墨綠色的校服外套隨意搭在肩上,左手插在褲袋里,右手戴著白色手套。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銳利的藍色眼眸,眼神像鷹隼般銳利,仿佛能洞穿一切謊言,正是《JOJO的奇妙冒險》中的空條承太郎。在他身后,一個通體銀色、肌肉線條分明的人形替身正靜靜懸浮,金色的肩甲在陽光下閃著冷光,正是擁有時間暫停能力的“白金之星”。
秦械的大腦一片空白,無數個問題涌到嘴邊卻不知從何說起。他咽了口唾沫,喉嚨干澀得發疼,結結巴巴地回答:“我……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承太郎皺起眉頭,藍色眼眸中的警惕更甚,右手微微抬起,身后的白金之星立刻擺出了戰斗姿態,肌肉緊繃如拉滿的弓弦:“難道你是迪奧的手下?”
“不是!堅決不是!”秦械連忙擺手,冷汗順著額角滑落,他雖然只看過部分 JOJO系列,但也知道迪奧是與承太郎勢不兩立的宿敵,這個誤會可大可小。
可他慌亂的反應在承太郎眼中卻成了心虛的證明。這位擁有超強戰斗直覺的高中生眉頭擰成川字,常年與替身使者戰斗的神經讓他對陌生氣息格外敏感。眼前這個穿著現實世界服裝、手持散發兩界神光武器的男人憑空出現,言辭閃爍,身上還帶著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混亂能量,顯然藏有秘密。
“哼,騙子。”承太郎冷哼一聲,眼中閃過厲色。下一秒,他的替身白金之星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金色的身影在陽光下劃出殘影,速度快得幾乎出現重影。
只見那白金之星,出拳似電一閃間,呼風喚雨彈指間。古來少人能交手,神通無量法無邊。
“白金之星?世界!”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秦械驚恐地發現,空中飛翔的鳥兒凝固在展翅的瞬間,翅膀上的羽毛根根清晰;隨風飄動的草葉停在半空,露珠在葉尖靜止;連自己的呼吸都變得異常沉重,胸腔里的空氣仿佛變成了粘稠的泥漿。他能看到承太郎的嘴唇在動,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看著白金之星那沙包大的拳頭帶著破風之勢朝自己面門打來,拳頭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見。
在時間恢復流動的剎那,劇痛從臉頰傳來,仿佛被鐵錘狠狠砸中。秦械感覺自己像被高速行駛的卡車撞到,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飛去,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重重摔在草地上,背部的鈍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喉頭一陣腥甜,溫熱的液體涌上喉嚨,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卻發現右臂已經失去了力氣,整條胳膊都在發麻。
“還沒完。”承太郎的聲音冰冷刺骨,沒有絲毫溫度。他向前踏出兩步,白金之星再次揮起拳頭,拳頭上凝聚的力量讓周圍的空氣都開始扭曲,草葉被無形的氣壓壓得貼向地面。這一拳若是打實,秦械恐怕要當場失去意識。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團熾烈的火焰如同火龍般從森林方向呼嘯而來,帶著灼熱的氣浪直逼承太郎面門。火焰的光芒染紅了半邊天空,連陽光都為之失色,空氣瞬間變得滾燙。
承太郎瞳孔驟縮,多年的戰斗本能讓他瞬間做出反應,側身翻滾躲開火焰攻擊。火球擦著他的衣角飛過,在身后的草地上炸開,燃起熊熊烈火,青草被瞬間烤焦,發出噼啪的聲響。
“承太郎,休得放肆!”一個洪亮的聲音在空中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震得秦械耳膜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