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一天，予希把胳膊肘抵在冰涼的課桌上，半邊臉頰埋進疊起的臂彎里。窗外的蟬鳴漫進來，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影子，她其實沒睡著，只是看著鉛筆盒上的小貓貼紙發呆。

忽然有片陰影覆上來，帶著點猶豫的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像羽毛掃過。“那個...“政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慌張，“你是不是...是不是不舒服？“

予希慢吞吞地抬起頭，額前的碎發被壓得有些亂。政霖正攥著包草莓圖案的紙巾，包裝被捏得皺巴巴的，指節泛著淺白。他睫毛垂著，視線落在她眼下，“我好像看見你...眼睛紅紅的。“

四目相對的瞬間，予希忽然注意到他耳根又泛起熟悉的紅暈，像上次塞糖時那樣。他手里的紙巾包裝角還翹著，顯然是匆忙從書包側袋摸出來的。

“噗嗤——“她沒忍住笑出聲，眼角彎成月牙，“你看我像哭了嗎？“

政霖愣了愣，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看自己攥緊的紙巾，猛地松開手，像是被燙到似的把紙往她桌上一放。“我、我就是...“他撓了撓后腦勺，聲音越來越小，“剛才看你趴著不動...“

予希伸手把亂了的頭發別到耳后，指尖碰到發燙的耳廓。“我在數你的鉛筆呢，“她故意板起臉，指了指他筆盒里削得整整齊齊的鉛筆，“看它們站得那么直，像在罰站。“

政霖順著她的話看過去，忽然也笑了，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陽光從他身后涌進來，在他發梢鍍上層金邊，予希看著看著，覺得剛才發呆時心里那點說不清的悶，好像被這笑聲戳破了個洞，風一吹就散了。

睡夢中的予希也咯吱咯吱地笑，可能是回憶太美好，不愿醒來，耳邊卻傳來意桉的聲響：“笑這么開心，是中什么的大獎了嗎？這么晚了，怎么坐在書桌前睡著了？困了就去床上睡吧。”

是啊，這一世，政霖應該也許就會是個大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