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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寶象國

意識如同沉在冰冷的深海底,被巨大的水壓和刺骨的寒意包裹。每一次掙扎上浮,都被殘留的、孫悟空那滅頂絕望的共感余波狠狠拽回。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反復揉捏,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口鼻里似乎還殘留著白沫的腥氣,四肢百骸沉重得如同灌了鉛。

(嘶…還活著?這工傷…差點讓我提前去西天報道…猴哥那精神創傷…太頂了…)

不知過了多久,感官才如同生銹的齒輪,艱澀地重新運轉起來。觸覺最先恢復——身下是粗糙干燥的稻草,帶著一股陳腐的霉味和濃烈的馬糞氣息,混合著劣質草料的土腥氣。聽覺緊隨其后——外面似乎很嘈雜,有鼎沸的人聲,絲竹管弦的靡靡之音,還有杯盞碰撞的喧嘩,與這馬廄里的死寂形成鮮明對比。嗅覺也被徹底喚醒——除了馬廄固有的味道,空氣中還飄蕩著一股濃烈的、甜膩的酒氣和烤肉的油膩香氣,令人作嘔。

(這是哪兒?不是荒郊野外了?好像…在某個城邦?馬廄?)

我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了好一陣才聚焦。果然是在一個昏暗、骯臟的馬廄里。木欄粗糙,地面污穢,角落里堆著發黑的草料。幾匹同樣精神萎靡的駑馬拴在旁邊的柱子上,垂著頭打盹。唯一的光源是馬廄門口掛著的一盞昏黃油燈,在風中搖曳,投下扭曲晃動的陰影。

(寶象國?我們到地方了?老板呢?猴哥呢?)

記憶如同破碎的拼圖,艱難地拼湊起來。白虎嶺…白骨精…唐僧的固執…孫悟空的火眼金睛…緊箍咒…那滅頂的痛苦共感…然后…我好像就暈過去了?

一股強烈的、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我!

心靈透鏡被動開啟,感知如同無形的觸須,小心翼翼地探出這污穢的馬廄,伸向外面那燈火通明、喧鬧非凡的所在——那應該是寶象國的王宮大殿?

穿透厚重的宮墻,鼎沸的人聲如同潮水般涌入我的意識。歡笑聲、祝酒聲、絲竹聲…但在這片浮華的喧囂之下,一股極其強烈的、如同寒冰地獄般冰冷絕望的情緒波動,瞬間刺穿了一切噪音,牢牢鎖定了我的感知!

是唐僧!

那股情緒…不再是往日的平和、固執,甚至不是憤怒。而是恐懼!深入骨髓的、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恐懼!絕望!如同墜入無底深淵、看不到一絲光明的絕望!還有…一種被徹底剝奪尊嚴、淪為玩物的極致屈辱!

(老板?!他怎么了?!)

我猛地集中精神,將“心靈透鏡”的焦點拼命向那股絕望的源頭“擰”去!精神力瘋狂消耗,太陽穴突突直跳!

視野仿佛瞬間穿透了宮墻,落在那金碧輝煌、此刻卻如同魔窟般的寶象國大殿之上!

眼前的景象讓我如遭雷擊!

大殿中央,一個穿著華麗王袍、頭戴金冠、面容英俊卻帶著一股邪異煞氣的男子(黃袍怪·奎木狼),正摟著一個面容憔悴、眼神空洞、如同提線木偶般的宮裝女子(百花羞公主),高踞王座之上,得意洋洋地接受著群臣的朝拜和諂媚的祝酒。

而在王座之下,大殿中央的空地上,一個巨大的、鐵鑄的獸籠里——

關著一只斑斕猛虎!

那老虎體型巨大,毛色黯淡,眼神里充滿了人性化的、無法言說的痛苦、屈辱和滔天的憤怒!它焦躁地在狹小的鐵籠里來回踱步,發出壓抑的、充滿威脅的低吼,鋒利的爪子徒勞地抓撓著冰冷的鐵欄,發出刺耳的刮擦聲!它的脖頸上,還滑稽地套著一個鑲嵌著寶石的金項圈!

(老…老板?!唐僧被變成老虎了?!黃袍怪!你他媽真敢啊!)

那猛虎身上散發出的、屬于唐僧的靈魂波動,清晰地告訴我——籠中之虎,正是我那騎手、取經團隊的CEO、金蟬子轉世的唐三藏!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間從我心底炸開!這不僅僅是囚禁,這是最惡毒的羞辱!是將一個圣潔的僧人,一個團隊的領袖,徹底打落塵埃,踐踏他所有的尊嚴和信仰!

(心靈透鏡)被動捕捉到的、屬于唐僧(虎)的深層念頭碎片:

“…為何…為何會如此…”

“…妖怪…好狠毒的手段…”

“…悟空…你在哪里…為師…錯怪你了…”

“…這金項圈…箍住的不是脖子…是…是貧僧的…佛心…”

(老板…悔了?晚了啊!猴哥被你親手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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