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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山桃來人(4k)

  • 云溪仙族
  • 半覽江南煙雨
  • 4191字
  • 2025-08-23 20:00:00

晉珩初聽明月這一言,只覺驚異,可旋即忽得想起明月那魚尾來,頓覺胃氣翻涌,絲絲苦水泛上喉間,可此時畢竟還在席間,終是勉力咽了回去。

明月見得晉珩憋的滿臉通紅的窘態,掩口促狹的笑了,晉珩見這一笑,心下當即了然,想來又是上了明月的當,他長舒一口氣,正色道:

“我誠心相問,你又何必胡謅些話來捉弄我。”

明月見著晉珩眉頭緊蹙,頗有幾分惱怒,終于收起笑容,正色道:

“雖是我捉弄你,可這番話卻也不是隨口胡謅的。”

明月見著晉珩那猶疑的眼神,緩緩解釋道:

“我族喚作流珠,乃水中靈長,便是你們人族口中的鮫人。”

晉珩聞言頓覺恍然,又聽著明月繼續道:

“我族雖有胎生與化生兩種,但大部分族人卻都是從尋常魚卵中化生而來。”

“萬千魚卵中或有那么一顆,生來便得了緣法,孕育之初便懷有境竅與一道特殊的珠華境,珠華毋須修煉便會徑自從水中擷采靈氣,加速孕育,而孕育出來的自然也不再是普通魚類。”

‘原是因為流珠生來便是修士。’晉珩細細聽完,雖心有訝異,卻未有表露,只等著明月繼續。

“可這般化生而來的族人,卻大多都是女子,故而才有你剛剛那樣一問。”

晉珩沉沉應了,這般玄妙的化生之說,畢竟此前從未有過聽聞,這番聽著明月訴說,心下大部分的疑竇也都得到了開解,晉珩沉浸其中,思忖道:

‘故而才在這玄境中見不到青壯男子,那幾個小兒應是才從此地水澤中化生而來,自然也沒有父母親眷。’

念及此處,他又不禁問道:“既然本來就沒有,又何來那盤中之說呢?”

晉珩甫一出口,見著明月那忽有些落寞的神情,心下驀地一緊。

便聽到那女子自嘲般的訕笑道:

“我從這水澤中化生而來,焉知前身就不是這花蘇魚卵呢,又焉知這盤中物不是所謂的‘父母親眷’?”

晉珩怔然,久久不語。

……

泠泠秋風打落了齊芪庭院中的最后一茬枯葉,只剩下蒼虬的樹枝在風里招搖,霜已下了不止一陣,田間地頭少了農人的身影,只看見滿地枯黃。

齊芪的小院在田間佇著,倒突然顯得愈發寥落起來。

庭院靜室的案幾上攤著一張切成符紙大小的黑色蛇皮,齊芪手持朱筆,一筆一劃精細地在蛇皮上勾畫著咒文。

半晌,終于見她舒出一口氣,將朱筆懸回筆架上,隨即素手掐訣,運轉體內靈氣,朝那蛇皮符紙上慢慢傾灌而去。

隨著傾灌的靈氣越多,符紙上的赤色咒文逐漸明亮,那符紙也在靈氣的作用下兀自蕩到空中,這傾灌足足持續了十幾息時間,忽得一片紅光大甚,那符紙仿佛失去了承托般,就此跌回了案上。

齊芪長吁一口氣,拭去額上細汗,又飲下一口清茶,略顯蒼白的臉上終于顯出幾絲血色。

她把那黑符提到手中,細細端詳,見那咒文仍在瑩瑩泛著紅光,一直緊蹙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難得有了幾絲笑意。

這蛇皮自然取自那桃山上的巨蛇尸體,齊芪那日去尋晉珩,翻遍了桃山卻也沒有看到人影,終于在桃山離云溪最遠的一側發現了那深坑,以及堆在那坑洞里的蛇尸。

坑洞四周一片狼藉,無一不顯示在此地發生的慘烈搏斗,觀那樹干上金光咒燒灼出的痕跡,幾乎能肯定,與巨蛇拼殺的定是晉珩。

可如今巨蛇已死,為何遍尋桃山也不見晉珩身影。齊芪一時驚疑,匆匆將這消息告與晉玦,希望遣出幾個體己村人,一同幫忙尋找。

晉玦卻當即否決了這提議,他雖亦有些憂心忡忡,卻篤定晉珩必然無礙,齊芪亦知晉珩失蹤的消息不能泄露,可終究是擔心他的安危,難免整日心焦不安。

晉玦這才取出一枚劍玉,告知這是前時晉全隨仙師回山修行時所留置的,乃是與晉珩性命相連的命玉,若晉珩有性命之虞,這劍玉便會碎裂示警。

齊芪雖有猶疑,但觀晉玦的篤定之色,終于暫且安下心來。

她花了幾日時間將這蛇皮與桃山剩下的固元果都盡數帶回了云溪,還在晉珩居住的棚屋中找到了晉珩為她碾制的莖條粉末。

日日和水沖服,終于在月前突破到了練氣一層,這幾日她仍在小院內深居簡出,便是嘗試在用這得來的蛇皮制符。

這蛇皮在那桃山經多日曝曬,有一部分已經無法取用,余下的部分,最少可以制成兩到三件法衣,而散碎的邊角制成符紙,應該能得百十張有余。

齊芪滿意的將這黑符納入盒中收好,那盒子里如今除了分水灌溉的靈雨符九十九張,便又添了這一張獨特的蛇皮黑符。

這蛇皮承受術法的強度自非那絹帛可比,用來制作靈雨符實在大材小用,齊芪斟酌之下,還是決定將之制成攻伐的符紙。

齊芪如今練氣一層,可以修行的攻伐術法無非還是那金光咒,有了晉全與晉珩的修習心得,齊芪練起來倒并不困難,幾日前便可以將這金光蓄于指間迸射而出。

只是目下這金光咒的施用尚不純熟,于她而言耗費甚巨,一發金光幾乎要用去一境之力。

故而適才她將這金光迸射之術刻入黑符后,才顯得消耗甚巨,不過在這過程中她既修行了術法,又制成了符箓,也算得上是一舉兩得。

齊芪累日修行,如今又陡然這般消耗,一時有些心神疲乏,本想著休憩一會,但看著外面尚好的天光,終于又提氣吐納了半晌,決定回家中看看父母,也順道去晉家取剩下的蛇皮。

這蛇皮帶回云溪后便由晉玦遣人去清洗處理了,也是前幾日才送來幾張符紙大小讓齊芪先試試制符的效果,如今功成,便正好再去取些來。

齊芪心有定計,便快步回了村中,齊思遠與秦蓮好不容易見了女兒歸家,一時欣喜異常,可三人寒暄數句后卻也沒了什么能說的話,只又叮囑她,將要入冬,要穿的和暖些。

齊芪沉沉應了,齊思遠見著齊芪還有正事的樣子,也不再多話,只帶著秦蓮一同去張羅飯菜去了,齊芪便趁此出了院門,往晉家的院子走去。

走近晉家,卻聽到院子里一陣喧鬧,院外還圍著幾個看熱鬧的閑人,見著齊芪來了,卻都恭敬地讓了出來。

齊芪累年照料靈植,時常在人前顯露神妙,對待村人卻也平順溫和,故而十分受村人敬重。

齊芪頷首應了他們的禮讓,進了院子,才發現秦楓眠竟也在此候著,齊芪眉頭微蹙,聽著堂里不時的哭告聲,朝秦楓眠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

秦楓眠如今也褪去了一臉青澀,臉上蓄起了濃密的胡須,他與韓家女結了親,如今孩子都快三歲了,喚作秦頌,是個頗為討人喜歡的女娃。

秦楓眠見著來人,恭敬迎了上去,解釋道:“芪妹來了啊。”

“隔壁山桃村來人了,說是逃出來,想遷到我們云溪來。”

齊芪聞言一時頗為疑惑,山桃的掌事田家是個頗為溫和的,在仙稅上取得油水也不多,往日韓賢林掌事時,云溪幾家受不了那苛稅,便有遷去山桃的,如今怎么突然要遷來云溪了。

齊芪卻不在院中候著,徑直到了里堂,便看見兩個粗獷的漢子躬身站在下手,對著晉玦哀求道:

“村正大人,我兄弟二人愿意多出些銀錢,只要能買得田地讓我們遷來云溪就好。”

晉玦聞言眉頭微蹙,正色道:“田地的買賣,還需看可有人愿意賣于你們,豈是我一個人就說了算的。”

“但是想要遷來云溪,卻總得說清楚你們為何要從山桃遷出來吧,如今將近年關,這般匆匆行事,莫不是在山桃做了什么偷雞摸狗的歹事,逃來我云溪避風頭吧!”

晉玦凜凜地打量著兩人,一番話說的頗重,那兩人一見了這般神情,慌忙辯駁道:

“村正大人,我兄弟二人都是老實人,這次從山桃遷出來,實在是在山桃待不下去啦。”

“一派胡言!前時還說你二人在山桃干的是照料靈植的活,若你們都在山桃待不下去了,山桃還有人嗎!”

晉玦陡然一怒,拂袖便要送客,那兩人支吾半晌,終于是那個年長的站了出來,躬身施了一禮,哀嘆道:

“這其中卻也有些隱情,早年我兄弟二人與那石崖楚家的楚連海有些過節,這本不值當個什么事。”

“可壞就壞在,那楚家如今出了楚連江那么個修士,前時他強與田家定了姻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過不了幾年這山桃與石崖便都成了他的掌中物了。”

“那楚連海本就是個氣量小的,若等到楚家在山桃作主,他借著那修士的勢頭,定然不要叫我們好過啊!”

“我兄弟二人實在不想去受這個窩囊氣,這才匆匆把田地賣了,遷出山桃,如果能在年關之前落下腳,也不誤了明年開春。”

晉玦細細聽完,眉頭微蹙,顯然,楚家與田家結親的消息還未傳到云溪,而依著這人所言,他們想要遷離山桃也還算情有可原,可若真是這樣,石崖吞并了山桃,下一步會不會就是云溪了呢?

晉全的那句‘難道你指望他心善嗎’猶在耳畔,此時若接納了二人的請求,會否就成了楚家日后攻伐的借口,而若不接受,是否又顯得太過示弱呢?

晉玦一時難以決斷,只開口又繼續問道:“是怎樣的過節,值得你們這般?”

那男人撓撓頭,有些羞赧道:“看上了同一家女子,那會兒又年輕氣盛,一遇上便要和他打起來,結果最后都誰沒能把那女子討回家,仇反是結下了。”

這一番話叫院里看熱鬧的激起一陣喧鬧來,一陣哄笑,倒叫氣氛緩和下來。

齊芪在門外聽完這些,心下有了計算,邁步走了進來,開口問道:

“你二人說在山桃照料靈植,我卻需先考校一二,若真所言非虛,再談余下的事也不遲。”

那兩人疑惑地望向晉玦,晉玦自是點頭應了,那兩人也明白能考校這事的自然不是尋常人,當即點頭稱是,等著齊芪發問。

“這地元果若春時少水,該當如何?”

“需取山澗水,謹慎澆灑。”那年長男子應聲答了。

齊芪又問:“松土有什么講究。”

那年輕一點的則站出來搶道:“三日一松,不可使鐵器,要取硬木,若遇著連天雨,雨停便要去松。”

見這兩人都對答如流,齊芪頷首應了,晉玦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下也有了決斷。

目下晉珩音訊全無,若到了明年春開還沒有回返,齊芪便要去桃山種植固元果,那云溪的靈田便要再多差使幾個,若此時手下能多兩個熟手,倒也輕快許多。

山桃沒有修士,如今又與楚家結了這個姻親,被并進去已是早晚的事,可自家明面上是有三個修士坐鎮的,這兩人應也是看中這點,才敢遷來我云溪,如若連這照料靈植的熟手也不敢收下,恐反要叫人見疑了。

晉玦將這些盤算清楚,緩緩開口道:“我卻還要遣人去山桃查查你們的跟腳,暫且留你們在村祠的客房住著,若都沒有差錯,可先賣與你們一份地基,供你們起屋造房,至于田畝,我云溪當下已沒有荒地開墾,你二人先幫襯著村里照料靈植,我會按工付你們酬勞。”

這兩人聽到只有地基沒有田畝不免有些猶疑,可聽到有酬勞可拿,蹙緊的眉頭便舒展開來,往日在山桃照料靈植,哪里有俸銀可言,不過抵些仙稅,如今到了云溪反而還有酬勞,若等以后在此成了家,安定下來,再買下田畝也不遲。

“多謝村正大人,多謝村正大人。”那年長的帶著弟弟,恭敬地朝晉玦拜謝著,又轉身看向齊芪,卻一時不知道叫什么,只躬身也拜了幾拜。

見著此事議定,晉玦便將秦楓眠喚了進來,由他去安排將兩人帶去村祠尋個住處,門口圍著的人群也就此散了去。

院里一時靜了下來,晉玦望著神容疲倦的齊芪怔神看著那庭中桑樹,心里忽有些過意不去。

晉珩與齊芪的婚事本就礙于村事一拖再拖,如今晉珩又驟然失蹤,齊芪卻按著議定的日子就此將頭發挽了起來,其意思也頗為明顯,不論晉珩到底是死是活,都當自己已是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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