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不說，轟子雖然二十步之外純是擺設，可一旦湊近了，威力真不含糊。

鐵砂混著石頭子潑出去，不用瞄準，當然，這破玩意兒也沒法瞄準，一大片掃過去，總能帶起幾聲慘叫。

被打中的人往往死不了，可嵌在肉里的鐵砂會讓人疼得在地上打滾，哭嚎聲混著血腥味飄過來，比子彈更能挫掉人的銳氣。

“舉盾！”頭目乙喊著，幾個盜匪立刻舉起用盾牌，擋在前面。

“砰！砰！”

轟子又響了，悶響里裹著股火藥味。

鐵砂打在盾牌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持盾的匪徒胳膊肘都在發顫，虎口被震得發麻，心里直打鼓。

但盾牌還是防住了。

兩伙人撞在一起的瞬間，就成了絞肉機。喊殺聲、兵器碰撞聲、骨頭斷裂聲混在一塊兒，聽得人頭皮發嘛。

對面頭目小疤臉沖在幾乎最前面，一開山刀劈在盾牌上，震得持盾的土匪虎口發麻。見沒劈開，疤臉順勢抬起腳，帶著渾身蠻力猛踹在盾牌上。

那匪徒本就快撐不住了，被這一腳踹得連連后退，剛想穩住身形，后背卻被后面涌上來的同伙狠狠推了一把。

他“哎喲”一聲往前趔趄，正好撞向疤臉兒順勢揮來的刀光。

“噗嗤~呲呲呲呲呲~”刀鋒劃破喉嚨的聲音清晰可聞。

那個匪徒眼睛瞪得滾圓，嘴里涌出的血沫子堵住了他的呼喊，只能發出“嗬嗬”的哀鳴，身體軟軟地倒下去。

鮮血順著脖頸往下淌，很快染紅了身前的土地。

疤臉兒一腳踹開身前尸體，咧開嘴大笑：“還有誰？？？！！??！”

頭目乙看得眼睛冒血。

他不心疼一個炮灰，但他擔心自己這邊士氣會因此崩潰。所以他“嗷~”地一聲發出類似張鶴皋的咆哮，自己率先抄起地上的鋼管，帶著風聲砸向疤臉兒的后頸：“操你娘的！給我剁了他！”

疤臉兒也是常年在刀口上混飯吃的，像是背后長了眼一樣，猛地側身躲開，開山刀反手劈向頭目乙的腰側。

頭目乙慌忙矮身，卻沒有躲過。刀鋒擦著他的肋骨，劃破粗布衣衫，砍在他縫起來當做內甲的色情雜志草草姑娘。

厚重的雜志和結實的紙張救了他一命，可開山刀攜帶的力道還是實實在在打在他肋骨上。

他疼得悶哼一聲，鋼管卻沒停，借著彎腰的勢頭橫掃出去，“咚”地砸在疤臉兒的膝蓋上。

“嗷~~~~~”疤臉兒疼得單膝跪地，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著實沒想到頭目乙在挨了自己一刀之后，怎么還能給自己一棍。他想撐著刀站起來，眼前卻黑影一閃。

頭目乙撲上來，把他撲倒在地，用膝蓋死死頂住他的后背，鋼管劈頭蓋臉地往下砸。

“砰！砰！砰！”

鋼管砸在疤臉兒的肩膀、后背，每一下都帶著骨裂般的悶響。

疤臉兒眼看著開山刀沒了作用，干脆撇下刀，趁著鋼管舉起的瞬間，奮起全身力氣翻身，然后伸出蒲扇似的大手去抓鋼管。

結果剛抓住鋼管，還沒來得及用力，就被頭目乙狠狠咬在手指頭上，疼得他慘叫出聲。

周圍的混戰更兇了。

一個持盾的匪徒被兩個敵人夾攻，盾牌被砍得噼啪作響，他急得嗷嗷叫，突然猛地往前一頂，將左邊的敵人撞得踉蹌，右手攥緊短刀，趁勢捅進對方的小腹。

右邊的敵人舉著鐵管砸來，他來不及回防，硬生生用后背扛了一下，疼得眼前發黑，卻死死攥著刀不放，直到對方倒在血泊里才踉蹌著后退。

另一個匪徒的盾牌被轟子近距離打穿個窟窿，鐵砂嵌進他的胳膊，他疼得直咧嘴，卻咬著牙把盾牌往敵人臉上懟。

那敵人被撞得鼻血直流，剛想抬手捂臉，就被他一腳踹在襠部，蜷縮在地上像只跳上岸的蝦子。

月光透過稀薄的云層照進來，把廝殺的人影拉得老長。

地上的血越積越多，匯成細小的溪流，順著磚縫往低洼處淌，時不時有人因為地上的血污摔倒，隨即就被亂棍淹沒。

疤臉兒終于沒了力氣，手被頭目乙咬得血肉模糊，肋骨應該是是斷了幾根，每喘口氣都疼得鉆心。

他看著頭目乙那雙充血的眼，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要栽在這兒，喉嚨里發出哀鳴。

頭目乙松開嘴，高舉起鋼管，正要給疤臉兒最后一下，突然感覺背后一疼，隨即又被一股力量摜到地上。

“砰！”“砰！”

“不好！有人來了！”有人反應了過來，又有一支勢力加入了混戰。

這第三波人馬顯然精明得多，也更占優勢。

他們既不往前沖，也不嗷嗷叫著拼殺，而是躲在掩體墩后面，專撿暴露在外的人影打。

剛才還殺紅了眼的兩伙匪徒，此刻像被兜頭澆了桶冰水。

“躲！快躲！”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兩伙人瞬間達成了詭異的默契。之前打生打死是之前，現在先保住小命再說。

他們慌不擇路地四散奔逃，有的撲進排水溝，有的趴在破土堆后面，還有人干脆趴在尸體堆后面，只敢露出兩只眼睛偷瞄。

只是剛才混戰得太兇，土銃、鋼管扔得遍地都是，不少人手里的火器早不知丟到了哪兒，一時想要反擊也有些力不從心。

一個匪幫乙的土匪瞅見三米外有桿土銃，剛想沖過去撿，就有一顆子彈打在腳邊，嚇得他趕緊縮回腦袋，后背緊緊貼著冰冷的墻根，心臟“咚咚”跳得像要炸開。

他“啪”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命是自己的，他剛才逞什么英雄！

不過第三方的優勢也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又有一股新的勢力突然加入了戰場。

再往后的故事就大概是這樣：

你看看你后面呢！

那你再看看你后面呢！

你為什么不看看你的后面呢！

哈哈哈哈哈，你的后面還有我呢！

………………

甚至后來加入的勢力，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識覺得，打得這么兇，肯定是為了搶一個好寶貝！干了兄弟們！

此時此刻，躲在小樓里的戈多也有些納悶。

他這里不應該是戰場的中心嗎，為什么外面打得這么起勁，就沒有一個人打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