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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熔爐鑄魂與暗影之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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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震蕩平臺”的鋼鐵骨骼在探照燈下泛著冷硬的光澤,1:1復刻的指令艙駕駛座椅如同祭壇上的王座,被復雜的液壓臂和線纜纏繞??諝庵袕浡鴻C油、臭氧和一種緊繃到極致的無聲電流。整個一號棚如同巨大的鋼鐵熔爐,等待著投入第一塊名為“韓舟”的燃料。

林深站在平臺邊緣。

他并非傳統意義上的英俊,下頜線條過于硬朗,眉骨深刻,帶著一種飽經風霜的粗糲感。眼神不是清澈的泉,而是深不見底的寒潭,映著指令艙座椅冰冷的輪廓。他沒有像其他演員那樣熱身或默念臺詞,只是沉默地、一件件脫掉身上的外套、毛衣,直至只剩貼身的黑色背心。虬結的肌肉在背心下起伏,帶著力量,更帶著一種長期承受重壓的疲憊感。幾道陳舊的傷疤,如同勛章般刻在他寬闊的背脊和手臂上。

墨菲站在總控臺前,透過防爆玻璃看著林深,眼神銳利如手術刀:“林先生,最后確認。平臺模擬的是引擎300%過載的極限狀態,震動、翻滾、加速度……都是實打實的物理反饋。沒有安全繩,沒有替身。每一次撞擊都是真實的。你確定……”

“開始?!绷稚畹穆曇舨桓撸硢〉统?,像砂紙磨過巖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他甚至沒有看墨菲,目光如同焊死在那冰冷的駕駛座椅上。

陳鋒坐在導演監視器后,指間夾著那支未點燃的雪茄,眼神沉寂如古井,但井底深處,有火焰在無聲燃燒。他微微頷首。

巨大的液壓閥門泄壓聲響起!如同巨獸蘇醒前的嘆息!

嗡——?。?!

低沉到令人心臟麻痹的引擎轟鳴,如同來自宇宙深淵的怒吼,瞬間撕裂了攝影棚的寂靜!聲波帶著實質的沖擊力,狠狠撞在每個人的鼓膜上!

林深動了!

不是優雅的登臺,而是如同撲向戰壕的士兵,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狠厲!他幾步跨上平臺,身體重重摔進那冰冷的駕駛座椅!安全帶自動鎖死,發出“咔噠”一聲脆響,如同命運的枷鎖!

“引擎點火!推力加載!50%過載!”墨菲的聲音通過擴音器響起,帶著技術狂人的亢奮!

轟隆——?。?!

平臺猛地向后傾斜!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林深死死壓在椅背上!同時,劇烈的上下顛簸如同狂暴的怒海!左右搖晃讓他的身體像狂風中的落葉!虛擬控制臺上,警報紅光瞬間爆閃!刺耳的蜂鳴如同死神的尖嘯!

“呃!”林深喉嚨里發出一聲沉悶的痛哼!臉頰肌肉因巨大的壓力而扭曲!但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卻死死盯著前方綠幕上投影出的、幽藍的深空背景!那眼神里沒有恐懼,只有一種近乎冰冷的……確認!

“70%過載!”墨菲嘶吼!

嗡鳴聲陡然拔高!尖銳刺耳!

平臺的動作瞬間狂暴!不僅后傾加劇,還加入了瘋狂的旋轉和翻滾!林深的身體被巨大的離心力狠狠甩向一側!安全帶深深勒進肌肉!頭部重重撞在強化玻璃制成的虛擬觀察窗框架上!

砰!

一聲悶響!清晰的撞擊聲通過高靈敏度麥克風傳遍控制室!

鮮血,瞬間從他額角迸裂的傷口涌出!沿著眉骨淌下,染紅了半邊臉頰!汗水和血水混合,滴落在冰冷的控制臺面板上!

“停!快停下!”監視器前一個助理失聲驚呼!陳鋒的副導演臉色煞白!

“繼續?!标愪h的聲音冰冷而平靜,沒有絲毫波瀾,只有鏡片后那雙眼睛,燃燒著近乎殘酷的專注。他死死盯著監視器里林深那張被血污覆蓋、卻依舊死死盯著“深空”的臉!

墨菲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隨即被更強烈的技術狂熱取代!“100%!極限過載!模擬撞擊前狀態!”他猛地按下控制臺上的猩紅按鈕!

轟隆隆——?。?!

天崩地裂!整個平臺爆發出最恐怖的咆哮!震動幅度達到極限!翻滾速度飆升!如同被投入了星環墳場的引力亂流!林深的身體徹底失去了控制!在座椅上瘋狂地、被動地撞擊!肩膀撞在金屬扶手上!手臂砸在控制臺邊緣!每一次撞擊都發出沉悶的、令人牙酸的響聲!安全帶勒得他幾乎窒息!鮮血染紅了座椅,染紅了控制臺,甚至飛濺到冰冷的綠幕上!

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喉嚨里壓抑到極致的、如同野獸瀕死的“嗬嗬”聲!額角、眉骨、嘴角、手臂……新的傷口不斷迸裂!但他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始終死死盯著前方那片幽藍的“深空”!瞳孔里倒映的不是痛苦,不是恐懼,而是一種被極致痛苦點燃的、混雜著絕望、不甘和……一種近乎神圣的瘋狂!韓舟!他就是韓舟!在鋼鐵的殘軀里,在燃燒的星火中,在奔向文明墓碑的絕路上!

“卡!”陳鋒的聲音,如同驚雷,在平臺恐怖的咆哮聲中驟然響起!

所有轟鳴、震動、翻滾,瞬間停止!

如同被抽掉了靈魂!巨大的液壓平臺泄壓,發出沉重的嘆息,緩緩恢復水平。死寂!只有林深粗重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聲,在空曠的攝影棚里回蕩!鮮血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在布滿油污和刮痕的金屬地板上,暈開一朵朵刺目的暗紅。

醫護人員沖了上去。林深癱在座椅里,任由他們處理傷口,身體因脫力和劇痛而不受控制地顫抖。但他的頭,卻極其艱難地、一點一點地轉向導演監視器的方向。布滿血污的臉上,那雙深陷的眼睛,透過額前被血黏住的亂發,死死地、死死地盯住陳鋒!

那眼神里,沒有詢問,沒有祈求認可。只有一種燃燒生命后的余燼,一種“老子做到了”的、無聲的宣告!

陳鋒緩緩站起身。他走到防爆玻璃前,隔著冰冷的玻璃,與平臺上那個血人般的演員對視。幾秒鐘的死寂后,陳鋒抬起手,對著林深,極其緩慢地、卻無比鄭重地……豎起了大拇指!沒有言語,但那個動作,比任何贊美都重!

整個控制室,一片肅然!所有人都被這慘烈而壯麗的表演震撼得說不出話!墨菲看著平臺上那片刺目的血跡,眼神復雜,有敬畏,也有一種被深深撼動的戰栗。

沈巖枯瘦的身體在輪椅上劇烈地顫抖著!不是恐懼,而是極致的共鳴!他看著平臺上那個血人,看著那雙燃燒著瘋狂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在橋洞血泊中刻下劇本的自己!韓舟……活了!從他的腦子里,從他的血里,真正地活了過來!他喉嚨里發出意義不明的、如同嗚咽又如同狂喜的嗬嗬聲,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摳著輪椅扶手,指甲斷裂,滲出鮮血也渾然不覺!

陸沉拄著拐,站在稍遠處的陰影里。深藍色的系統面板懸浮在視野內:

【目標:演員林深(韓舟飾演者)】

【潛力值:93%(方向:沉浸式體驗派,毀滅邊緣角色塑造)】(實時評估!)

【忠誠度:85%(基于對角色共鳴與極致創作環境的認同)】

【當前狀態:嚴重物理創傷(多處軟組織挫傷、撕裂傷、輕微腦震蕩),精神高度亢奮(角色附體狀態)?!?

林深的潛力值,竟高達93%!甚至超過了沈巖!陸沉的眼神深處,那潭冰水終于掠過一絲真實的漣漪。這不僅僅是演員,這是將自己徹底獻祭給角色的……瘋子!是鑄造“墓碑”最完美的祭品!

“清理現場。最高規格醫療團隊待命?!标懗恋穆曇敉ㄟ^內部通訊器響起,冰冷依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重視,“林深狀態穩定后,帶他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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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宇崩塌的塵埃尚未落定。曾經的行業巨擘總部大樓被貼上封條,如同一具巨大的、失去靈魂的鋼鐵棺材。樓下,聞風而動的記者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長槍短炮對準了每一個從大樓里被帶出的、面如死灰的前高管。警燈閃爍的紅藍光芒在玻璃幕墻上扭曲流動。

而在城市另一端,一棟不起眼的灰色寫字樓頂層,“燎原”的臨時危機處理中樞內,氣氛卻凝重如鉛。巨大的環形屏幕上,分割著數十個窗口:實時輿情監控(寰宇余波持續發酵)、全球金融市場波動、主要競爭對手動向、以及……幾個加密的、不斷跳動著復雜數據流的特殊窗口。

周牧臉色鐵青,指著其中一個窗口里急速滾動的加密信息流:“老板!‘深瞳’殘余力量在暗網集結!正在高價懸賞《深空》核心視效數據、沈巖的完整病歷、以及……林深的詳細背景資料!出價高得離譜!幾個國際知名的數據掮客和黑客組織已經接單!”

李薇的聲音帶著焦慮:“還有!之前那些被寰宇收買、抹黑我們的媒體和‘大V’,現在掉頭開始瘋狂舔我們!想拿《深空》的獨家探班權和采訪權!簡直無恥!”

王強盯著另一個顯示著異常網絡攻擊波動的屏幕:“服務器集群監測到持續性高強度滲透攻擊!來源高度偽裝,手法老辣!目標直指《深空》渲染農場和墨菲團隊的內部服務器!我們的防火墻壓力巨大!”

陸沉拄著拐,站在環形屏幕中央。深藍色的系統面板在視野內無聲展開,數據瀑布般傾瀉,精準標注著每一個威脅的來源、強度、路徑和潛在關聯方。寰宇雖倒,但其盤根錯節的殘余勢力、垂涎《深空》這塊肥肉的國內外資本、以及被觸及利益的各方魑魅魍魎,正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群,在“燎原”周圍形成了巨大的、充滿惡意的暗影之網!

“周牧?!标懗恋穆曇魶]有任何情緒波動。

“老板!”

“啟動‘暗影’第二階段。目標:所有懸賞發起者、接單者、以及關聯的‘深瞳’殘余節點?!标懗恋拿畋淙玷F,“清理干凈。手段不限。我要他們……徹底閉嘴?!?

“是!”周牧眼中厲芒一閃,立刻轉身走向加密通訊區。

“李薇?!?

“老板!”

“所有試圖接觸的媒體和個人,建立檔案庫。舔得最狠的,往往咬得最兇?!标懗恋淖旖枪雌鹨荒ū涞幕《龋懊麊谓唤o‘暗影’,同步給陳鋒和墨菲。列入永久黑名單?!?

“明白!”李薇用力點頭。

“王強?!?

“老板!”

“服務器防御權限,臨時移交墨菲團隊核心防火墻。開放‘幻影’級加密隔離區?!标懗恋哪抗鈷哌^那顯示著攻擊波動的屏幕,“放幾條‘假魚’進去。我要知道,是誰的爪子……伸得這么長。”

“是!保證讓那些耗子有來無回!”王強眼中閃爍著技術對抗的興奮。

命令下達,如同無形的戰爭機器轟然啟動。中樞內鍵盤敲擊聲瞬間密集如暴風驟雨,加密通訊頻道指示燈瘋狂閃爍!

陸沉拄著拐,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華燈初上,霓虹璀璨,車流如織,一片繁華盛景。但這片繁華之下,是資本暗流的洶涌,是刀光劍影的無形廝殺。

深藍色的系統面板上,一個新的提示框悄然彈出:

【檢測到高強度復合型外部威脅(商業間諜、數據竊取、輿論操控、網絡攻擊)!】

【‘暗影之網’防御體系自動激活!】

【消耗AP:200!】

【資源調配中……信息迷霧生成……反追蹤陷阱部署……物理清除指令下達……】

AP余額瞬間從400降至200。陸沉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AP本就是用來燃燒的燃料,燒掉威脅,才能換來更穩固的王座根基。

就在這時,內部通訊器響起。是醫療主管,聲音帶著一絲凝重:“老板,林深先生外傷處理完畢。但他……拒絕使用強效鎮痛劑和鎮靜劑。他說……需要保持這種‘痛感’,才能抓住韓舟最后的狀態。他要求……立刻見您?!?

痛感?抓住狀態?

陸沉的眼神微微一動。這瘋子……比他想象的還要狠。

“帶他來。”陸沉切斷通訊,轉身。目光再次投向環形屏幕上那些跳動的威脅信號,也投向了屏幕上實時傳輸過來的、一號棚內那片布滿林深血跡的“深淵震蕩平臺”。

熔爐已開。

祭品已投入。

暗影環伺。

而鑄魂之路……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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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號棚深處,臨時醫療區。

濃烈的消毒水氣味也蓋不住淡淡的血腥。林深赤裸著上身坐在簡易病床上,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了青紫的淤痕和剛剛縫合好的、如同蜈蚣般的傷口。額角的傷口貼著紗布,邊緣滲出血跡。他低著頭,任由醫護人員在他手臂上一道較深的撕裂傷進行縫合。針線穿透皮肉的細微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他緊咬著牙關,腮幫子肌肉繃緊,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但硬是沒發出一聲痛哼。

陸沉拄著拐,無聲地走了進來。他的目光掃過林深身上那些新鮮的、猙獰的傷口,最后落在他低垂的、布滿血絲卻異常清亮的眼睛上。

醫護人員完成最后一針,剪斷縫合線,恭敬地退了出去。房間里只剩下兩人。

林深緩緩抬起頭。臉上血污已被清理,但那份被極致痛苦淬煉過的硬朗和眼神深處的瘋狂火焰,卻更加攝人心魄。他看著陸沉,聲音因為劇痛和脫水而異常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

“陸先生,韓舟的‘痛’……我嘗到了。”他舔了舔干裂滲血的嘴唇,眼神如同受傷的孤狼,“但還不夠深。星環墳場的引力……引擎過載撕裂靈魂的感覺……還差一點。”他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盯著陸沉,“下一次實拍……我要真正的300%模擬!不要安全限位!不要保留!我要……真正被撕碎一次!”

真正的撕碎?!

饒是陸沉心志如鐵,聽到這近乎自毀的要求,眼神也驟然一凝!他拄著拐,向前一步,冰冷的目光如同手術刀,試圖剖開林深靈魂深處的動機。是表演的瘋狂?還是……被某種更深的東西附體?

“理由?!标懗恋穆曇衾涞孟癖?。

林深扯了扯嘴角,牽扯到臉上的傷口,帶來一陣刺痛。他毫不在意,眼神穿過陸沉,仿佛穿透了攝影棚的鋼鐵壁壘,看到了那片冰冷的深空和旋轉的死亡墳場。

“沈巖老師用血寫的劇本?!绷稚畹穆曇舻统炼徛?,帶著一種近乎朝圣般的肅穆,“陳導用鏡頭刻畫的毀滅美學。墨菲團隊用技術鑄造的鋼鐵熔爐……”他猛地看向陸沉,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燃燒著足以焚毀理智的火焰!“而我,是最后那塊投入熔爐的燃料!如果燃料燃燒得不夠徹底,不夠痛苦,不夠絕望……”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殉道者般的瘋狂,“怎么對得起那塊……要刻進所有人心里的……文明墓碑?!”

死寂。

醫療區冰冷的燈光照在林深布滿傷痕和堅毅線條的身體上,也照在陸沉深不見底的眼眸中??諝庵袕浡任?、消毒水味,還有一種名為“極致獻祭”的瘋狂氣息。

陸沉看著林深,看著他那雙燃燒著非人火焰的眼睛。深藍色的系統面板在視野內無聲刷新:

【目標:林深】

【忠誠度:90%→ 95%!】(基于對終極藝術表達的絕對認同!)

【風險值:極端自我毀滅傾向!生理崩潰臨界點!】

忠誠度飆升!伴隨著毀滅性的風險!

幾秒鐘的凝固后。陸沉拄著拐,緩緩轉過身,走向門口。他的聲音不高,卻如同鋼鐵般砸落在死寂的空氣里,清晰地傳到林深耳中:

“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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