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宿主權限不足，無法查詢空間能量具體用途。】

機械音冷冰冰地潑了一盆冷水，但凌霜月是誰，她可是最擅長在字縫里摳信息的專家。

【經初步分析，空間能量為維系本空間穩定、進行版本迭代、以及解鎖科技樹的唯一基礎能源。】

科技樹！

這三個字像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凌霜月混沌的思緒。

她猛地從空間里的草坪上坐直了身體，眼睛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啥玩意兒？科技樹？就跟游戲里點技能點那種？”

她激動地在心里追問。

【類比恰當。科技樹包含但不限于：高級種子培育、水利工程圖紙、基礎機械制造、醫藥合成……解鎖需消耗大量空間能量。】

凌霜月的心臟砰砰狂跳。

這哪里是什么末世生存空間，這簡直就是一個文明復興的火種庫！

種子培育是她的老本行，水利工程能解決這要命的旱災，基礎機械……天知道在這純靠人力的時代意味著什么。

她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貪婪的火焰在眼底熊熊燃燒。

“那……那這個善緣值，跟空間能量的兌換比例是多少？”

【滴！善緣為形而上之概念，無法量化兌換。系統只會在善緣積累到一定閾值時，自發汲取其產生的逸散靈能，對空間進行補充。其過程隨機、不可控、不可預估。】

凌霜月聽完，臉上興奮的表情瞬間垮了下去，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

“搞了半天，是隨緣樂助，看天吃飯？這不就是做慈善全憑系統一張嘴，說你有你就有，說你沒你就沒？坑爹呢！”

她憤憤地吐槽，但身體卻很誠實地開始盤算起來。

不可控，也比沒有強。

救助流民這件事，本來只是為了消除潛在威脅的“維穩投資”，現在看來，竟然還附帶了升級空間的隱藏屬性。

這筆買賣，穩賺不賠。

她拍拍屁股站起來，斗志昂揚。

不就是做好事不留名嗎？

為了能早日點亮科技樹，當個幕后活菩薩又何妨！

……

林家院墻外的“山神顯靈”傳說，愈演愈烈。

林青云坐在窗邊，手里的書卷早已被他翻來覆去捏得起了毛邊，可上面的字，他一個都沒看進去。

他那顆被圣賢文章浸潤了二十余年的頭腦，如同一臺精密的算盤，正在飛速地撥動著。

“山神”之說，純屬無稽之談。

怪力亂神，子不語。

那么，是誰在做這件事？

動機是什么？

整個林家村，不，方圓百里，唯一有能力、有動機、且行事風格如此詭異的，只有一個人——凌霜月。

這個結論幾乎不需要思考，就清晰地浮現在他腦海。

但僅僅是推論，還不夠。

他需要證據，需要親眼所見，才能將這個女人身上所有的異常，拼湊成一幅完整的、可以被他理解和掌控的圖景。

多日的暗中觀察，已讓林青云將凌霜月所有反常的舉動都刻在了心里。

今天下午，當她指揮村民將家里最后的口糧都搬進她房間時，林青云知道，那個能揭開所有謎團的“真相”，或許就藏在今夜。

他放下書卷，眸光前所未有的凝重。

借口要去后山尋些清靜看書，他避開了林母擔憂的視線，繞了一個大圈，悄無聲息地潛伏到了村口那棵枯死的百年老槐樹附近。

他尋了一處被亂石和荊棘遮掩的土坡，這里地勢稍高，視野極好，可以將老槐樹下的一切盡收眼底，卻又足夠隱蔽。

等待是漫長的。

毒辣的日頭漸漸西沉，將天邊燒成一片悲壯的橘紅。

村口的流民比前幾日更多了，他們像一群被遺棄的孤魂野鬼，蜷縮在各處陰影里，麻木地等待著。

林青云看見了那個熟悉的小女孩和她的母親。

小女孩的情況似乎比前幾天好了一些，她的母親緊緊地抱著她，目光執拗地、充滿期盼地，一遍又一遍地掃過那棵老槐樹的樹洞。

那不是在等待虛無縹緲的神跡，而是在等待一個確切的約定。

林青云的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夜色漸深，當一彎殘月升上樹梢時，一道肥碩的身影，終于鬼鬼祟祟地出現在了村口的小路上。

她走得很快，動作卻很輕，與她那龐大的體型形成了詭異的反差。

是凌霜月。

林青云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肌肉都下意識地繃緊了。

他看著她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番，確認無人后，才快步走到老槐樹下，從懷里掏出一個沉甸甸的布包，迅速塞進了樹洞里。

做完這一切，她閃身躲進了不遠處的一片陰影里，那位置，恰好就在林青云所在土坡的下方。

林青云甚至能聞到風中傳來她身上淡淡的皂角和草藥混合的氣味。

他的心跳如擂鼓，一種窺破天機般的緊張與興奮，攫住了他。

沒過多久，那個等待著的母親，像是收到了某種信號，立刻抱著孩子，跌跌撞撞地沖向老槐樹。

當她從樹洞里拿出那個布包，打開看到里面分量十足的野菜餅時，她再也抑制不住，捂著嘴，發出了壓抑的、喜極而泣的嗚咽。

她熟練地掰下一小塊，放進嘴里嚼碎了，再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地喂給懷里的女兒。

林青云的目光，卻死死地鎖在了下方那片陰影里。

月光下，他看得分明，那個女人臉上的線條不再是平日里的緊繃與刻薄。

當看到那對母女狼吞虎咽時，她一直緊抿的嘴角似乎不自覺地松弛下來，那雙被肥肉擠壓的眼睛里，映著遠處微弱的人影，竟有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柔和的光。

那光芒里，混雜著卸下重擔的釋然，與一絲……面對這世道無可奈何的悲憫。

當看到那個小女孩徹底脫離危險，開始小口小口自己啃著餅子時，凌霜月一直緊繃的肩膀，才徹底松弛下來。

她悄無聲息地后退，轉身，融入更深的黑暗中。

就在那一瞬間，林青云的大腦“轟”的一聲，仿佛有什么東西被徹底炸碎了。

前世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來。

他記得，他重病在床，是這個女人，為了半碗米，就能將藥碗狠狠地砸在地上。

他記得，他母親想吃一口肉，是這個女人，將家里僅有的臘肉藏起來偷吃，還惡狠狠地說“老不死的吃了也是浪費”。

他記得，她貪婪、自私、惡毒、懶惰……

可是……眼前這個，用家里最后的口糧，做出粗劣的野菜餅，只為救活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的女人……

這兩個形象，如同水與火，光明與黑暗，在他的腦海中瘋狂地撕扯、碰撞。

一個人的本性，真的能改變得如此天翻地覆嗎？

不，不可能！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那么……如果本性未變……

如果她，從一開始，就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惡婦呢？

這個念頭如同一道驚雷，在他神魂深處炸響，將他兩世為人構筑起來的、由恨意支撐的世界，劈得支離破碎。

他所有的隱忍，所有的謀劃，那份刻骨銘心的惡，在這一刻，都顯得無比荒唐，甚至……可笑。

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家，深夜躺在冰冷的床板上，輾轉反側。

隔壁房間里，傳來凌霜月平穩而悠長的呼吸聲，似乎還夾雜著幾聲夢中的嘟囔。

往日里，這聲音只會讓他感到無盡的厭惡和煩躁。

可今夜，那呼吸聲像是一把無形的鉤子，勾著他所有的思緒，將他拖入更深的迷霧。

他悄無聲息地起身，走到那扇薄薄的木門前，透過門縫，看向里面那張床上隆起的巨大身影。

黑暗中，他眼底的殺意、驚駭、算計，都漸漸褪去，最終沉淀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與迷茫。

他站了很久很久，久到雙腿都有些發麻。

最終，他對著那團熟睡的陰影，用一種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沙啞到極致的聲音，低聲喃喃自語。

“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