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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活閻王發威,書生他遞上藥酒!

林家院墻的修筑工程,成了一場以活命為酬勞的盛大勞作。

村民們的熱情,比頭頂的毒日頭還要高漲。

每個人都像打了雞血,生怕自己干得少了,明天就沒資格來林家換那口救命的甘泉。

但熱情,終究無法取代體力。

當工程進行到需要安放院門門楣的巨大青石板時,所有人都被難住了。

那塊石板,長逾一丈,寬近兩尺,厚重敦實。

是村里能找到的最好的料子,也是最沉的負擔。

村里最壯實的七八個漢子,赤著黝黑的膀子,臉憋得通紅,青筋像蚯蚓一樣在額角和脖頸上暴起。

他們嘴里喊著“一、二、三,起”的號子,聲音嘶啞。

可那塊青石板卻只是在原地微微晃動,離地不過寸許,便又重重地砸了回去,震得地面一顫。

“不行啊,太沉了。”

“歇會兒,歇會兒,我這腰快斷了?!?

漢子們一個個癱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汗水混著塵土在他們身上沖出道道溝壑。

其余的村民圍在一旁,也是滿臉的焦急與無助。

這塊石板安不上去,院門就立不起來,這幾日的辛苦都算白費。

角落的陰涼處,凌霜月正靠在一張破舊的太師椅上,手里拿著一根磨得光滑的黃瓜,咔嚓咔嚓地啃著,清脆多汁。

她看著那群氣喘如牛的壯漢,心里早就把他們從頭到尾吐槽了一遍。

【一群草包,力氣都使不到一處去。】

【這要是放在我們基建狂魔的年代,一臺小型起吊機就搞定的事,用得著這么費勁?】

【照這個效率,等院墻修好,外面的流民都能組團來我們村開席了?!?

她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將最后一口黃瓜咽下,隨手把瓜蒂扔到一旁。

這聲音不大,但在眾人唉聲嘆氣的背景音里,卻顯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地朝她看了過來。

凌霜月慢吞吞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那肥碩的身軀在眾人眼中,顯得笨拙又懶散。

她晃晃悠悠地走到那塊青石板前,嫌棄地瞥了一眼癱在地上的幾個漢子。

“都讓開,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的?!?

她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命令意味。

漢子們愣住了,隨即有人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意。

“青云家的,你這婆娘說什么胡話?我們七八個爺們都抬不動,你還想……”

話沒說完,那人就自己噎住了。

因為凌霜月根本沒理他,只是自顧自地走到石板中央,雙腿微分,穩穩站定。

村民們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

就連一直躲在屋里,假裝溫書的林青云,也透過窗戶的縫隙,將視線牢牢鎖定在了院中那個肥胖的身影上。

【哼,一群看不起胖子的人類。】

【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么叫核心力量,什么叫噸位即正義!】

凌霜月在心里給自己打著氣,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

那口氣息仿佛不是吸進了肺里,而是沉入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原本松垮的肥肉似乎在這一瞬間變得緊實而充滿力量。

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她彎下腰,雙手抓住了青石板粗糙的邊緣。

“喝。”

一聲低喝,沉悶如雷。

下一秒,令所有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的景象發生了。

那塊七八個壯漢都無可奈何的巨大青石板,在凌霜月的手中,竟然被硬生生地抬了起來。

不是搖晃,不是顫抖,而是穩穩當當、離地半尺的抬升。

整個院子,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嘴巴都張成了“O”型,手里的工具“哐當”掉在地上也毫無察覺。

那幾個剛才還癱在地上的漢子,此刻更是像見了鬼一樣,手腳并用地往后爬,臉上寫滿了極致的驚駭與恐懼。

凌霜月卻仿佛只是舉起了一袋米。

她面色如常,只是呼吸稍顯粗重。

她抱著那塊千斤重的石板,邁著沉穩得令人心悸的步伐,一步,兩步,走到了壘好的墻基前。

然后,她腰腹發力,手臂上揚,將那塊青石板“咚”的一聲,分毫不差地安放在了預定的位置上。

石板與墻基完美契合,嚴絲合縫。

做完這一切,她像是扔掉一個無用的東西般,拍了拍手上的石屑,仿佛剛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院子里依舊鴉雀無聲,連風都仿佛停止了流動。

村民們看她的眼神,徹底變了。

如果說之前,那口神奇的井水讓他們覺得她是“有福之人”,是“活菩薩”。

那么現在,這份感激和敬仰之中,就被摻入了濃得化不開的恐懼。

這不是福氣,這是妖力。

這不是菩薩,這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那個平日里好吃懶做,走幾步路都喘的肥婆,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一身如此恐怖的怪力?

恐慌像瘟疫一樣在人群中蔓延。

剛剛還熱火朝天的工地,瞬間變得氣氛詭異,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后退,離她遠遠的,噤若寒蟬。

凌霜月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那雙被肥肉擠得細長的眼睛里,透出的寒光讓每個人都心頭一顫。

“看什么看?活都干完了?”

一句話,像鞭子一樣抽在眾人身上。

村民們如夢初醒,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再也不敢有半點怠慢,紛紛埋頭瘋狂干活。

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一倍。

只是再也沒人敢大聲說笑,整個院子只剩下工具碰撞和沉重的呼吸聲,壓抑得可怕。

窗后,林青云握著書卷的手,指節已然泛白。

那本被他視若珍寶的《春秋》,書頁邊緣已被他無意識地捏出了深深的褶皺。

他親眼目睹了那匪夷所思的全過程。

他的心在瘋狂地擂鼓,理智告訴他眼前的一切荒謬絕倫,可事實就擺在眼前,不容辯駁。

他死死盯著院中那個重新坐回椅子上,又開始悠閑啃東西的女人。

他的腦海中,無數線索瘋狂地串聯、碰撞,激起滔天巨浪。

她不再是以前那個走幾步就大喘氣的蠢婦了。

雖然體型依舊臃腫肥胖,但她的動作,無論是走路,還是剛才發力的瞬間,都透著一種遠超常人的協調與靈敏。

她的呼吸沉穩有力,充滿了爆發力。

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農婦能擁有的身體素質。

再聯想到她那能憑空變出來的糧食和肉脯,那口能起死回生的井水,以及現在這身非人的神力……

林青云的呼吸驟然一窒。

一個足以顛覆他兩世認知、讓他毛骨悚然的結論,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她,根本就不是原來的那個凌霜月。

或者說,她身上,藏著一個驚天的,足以改換天地的秘密。

這個秘密是什么?

是妖法?是仙術?還是……別的什么?

殺意,如同一條冰冷的毒蛇,從他心底最深處探出頭,帶著致命的寒氣。

任何超脫常理的存在,都是巨大的變數,是威脅。

對于一心復仇、需要將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他來說,這種無法掌控的威脅,最應該做的就是將其徹底抹殺!

可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就被他用盡全身的理智狠狠地壓了回去。

殺她?

然后呢。

他和母親靠什么活下去。

靠他那半袋發霉的糙米。

還是靠他那在饑荒和亂世面前毫無用處的圣賢文章。

不。

林青云緩緩地松開了緊握的手,看著書頁上那深刻的指痕。

眼底的殺意與驚駭,最終沉淀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

在活下去面前,在復仇大業面前,這個秘密,不是威脅。

它是他們一家人,乃至他自己,在這亂世中活下去的最大倚仗。

他必須忍,必須裝作一無所知。

他要做的,不是揭穿,不是恐懼,而是更沉默,更隱秘地觀察。

直到他徹底弄清楚這個秘密的本質,并將其……化為己用。

夜,深了。

白日里喧囂的院子終于安靜下來,只剩下幾聲疲憊的蟲鳴。

凌霜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白天那一下,確實是裝逼裝過頭了。

她雖然用靈泉水改造了這具身體,但底子還是太差,猛然間爆發出那樣的力量,后遺癥現在才找上門來。

肩膀和后腰酸痛得像是被大象踩過一樣,肌肉深處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刺痛。

“嘶……失策了,早知道就悠著點了。”

她一邊齜牙咧嘴地揉著自己的肩膀,一邊小聲嘟囔。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了。

凌霜月渾身一僵,瞬間警惕起來,像一只被驚擾的貓。

一道清瘦修長的身影,逆著門外清冷的月光走了進來。

是林青云。

他要做什么。

凌霜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白天的驚人表現,難道讓他起了殺心?

黑暗中,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緊繃得仿佛一根隨時會斷裂的弦。

林青云沉默地走到桌邊,將一個小小的瓷瓶放在了桌面上,發出“嗒”的一聲輕響。

那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清晰得有些刺耳。

做完這個動作,他便立刻轉過身,背對著她,仿佛多看她一眼都覺得厭惡。

清冷的聲音,帶著刻意壓制的僵硬,在空氣中響起。

“別多想?!?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最后還是用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腔調說道。

“你若是把自己弄傷了,只會更礙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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