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透過百葉窗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安神香氣息，正中央沙發陷下一小塊。

喻北寒支著肘彎坐那里，眼眸像浸在寒潭里的墨石，看人時總像隔著層薄霧。

羅溪捏著問卷，視線落在紙頁的數據上：“喻總，您的夢魘頻率是上周的三倍，報告顯示您現在有非常強的自殺傾向。”

房間里的是近乎凝固的安靜，喻北寒垂著眼，長睫在眼下投出片陰影。

“是因為宋小姐嗎？”

羅溪的話像一顆巨石砸進水面，喻北寒的喉結滾了滾，晚宴上發生的一切再度浮現在腦海里。。

那個名叫蘇瑤的小明星，她身上穿的晚禮服，不是像，分明就是她的手筆。

可是宋之諳明明已經死了。

三年前他就站在樓下，眼睜睜看著她從天臺墜落。無數午夜夢回，他總能摸到她逐漸變冷的皮膚，血從指縫里滲出來，黏糊糊的，怎么擦都擦不掉。

為什么要自殺？

為什么要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

“為什么？為什么？”

突如其來的窒息感扼住喉嚨，喻北寒眼前一片漆黑，瀕臨死亡之際，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輕聲呢喃：“姐姐？姐姐，是你嗎？”

“喻總？喻總？””羅溪的聲音像隔著水傳來，逐漸淹沒……

——

【南婉寧：我在頂層，速來！】

宋之諳前腳剛到醫院，后腳就收到了南婉寧的短信。她拽了拽鴨舌帽壓得更低，側身躲開迎面跑來的一群人。

“你確定看到南婉寧往那邊走了嗎？”

“錯不了，就是她！”

腳步聲遠去，宋之諳按下電梯。頂層VIP病房區靜得可怕，連呼吸都顯得聒噪。

她掃過一排緊閉的房門，指尖在屏幕上敲：【我到了，你在哪？】

十分鐘過去，對話框一片死寂。

“你說南婉寧會不會躲在VIP病房啊？”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宋之諳心臟一跳，幾乎是本能地閃進最近的空病房。

門“咔噠”合上的瞬間，她才后知后覺地皺眉：“不對？我躲什么啊？他們找的不是南婉寧嗎？”

意識到這事的宋之諳剛準備離開，后頸突然竄過一陣寒意。像有視線黏在背上，帶著潮濕的涼意。

宋之諳僵在原地，后背一陣發麻。

青天白日，有什么好害怕的。

宋之諳心里這么想著，緊閉雙眼顫顫巍巍地轉身，猛然睜開眼睛：“喻北寒？”

男人不語，站在她的面前，逆光勾勒出挺拔的輪廓。額前碎發垂下來，遮了半只眼睛，剩下的那只黑沉沉的，像蒙著層霧，直勾勾地盯著她，沒半點活氣。

宋之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指尖幾乎要碰到他的睫毛，他卻動也不動。

“夢游了？”宋之諳嘴里咕噥著，伸手牽著他手，掌心炙熱的溫度傳來，男人有片刻觸動。

“喻北寒？醒醒！”

喻北寒喉結微動，呆呆回應著：“姐…姐姐？”

宋之諳“噗嗤”笑出聲。想起第一次見他，這小子穿著黑夾克倚在墻角，下巴抬得能上天，活脫脫個不好惹的酷哥。后來簽他的時候，她仗著大一歲，軟磨硬泡逼他叫姐姐，他臉紅到耳根都不肯松口。

也不知道后面他為什么又樂意叫她姐姐了。

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臉，指尖滑下去時，無意間擦過他的胸膛……

宋之諳的笑瞬間僵住。

指腹下的觸感不對。

她僵著手指又按了按，那片本該結實緊繃的肌理，居然塌下去一小塊？！！

她的八塊腹肌居然少了一塊？！！

三年里這家伙居然沒有好好鍛煉！

“不要…別碰！！！”喻北寒突然蹙眉，額角青筋跳了跳，像是陷在噩夢里，“別離開我……”

“喻北寒？你怎么了？”宋之諳湊到他的身邊。斷斷續續中她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宋之諳……”

“我在！”宋之諳攥緊他的手，“喻北寒，我在這里，別怕。”

不知過了多久，困意突然襲來，宋之諳眼皮越來越沉，剛要閉上，突然被一聲冷喝驚醒。

“你是誰？”

男人的眼睛亮得嚇人，灰黑色的瞳孔死死鎖著她，像盯著獵物。手腕驟然傳來一陣劇痛，他猛地收緊力道，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你是誰？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喻…喻北寒……你松手。”宋之諳被拽得一個趔趄，男人猛地掐著她的脖子，窒息感瞬間涌上來，“你放開我……”

他卻像沒聽見，眼神狠戾得要將她生吞活剝。

窒息的那一刻，門被打開了。兩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沖進來：“里面怎么回事？快攔住他！”

話音剛落，他們撲上來想按住喻北寒，卻被他反手一腳踹開，猛地撞在墻上。

“喻北寒……”求生的本能迫使宋之諳不停地掙脫，“我是宋之諳，宋之諳啊！你要殺了我嗎？”

“宋…之諳？”

男人一怔，力道猛地松了半分，就在此刻其中一個醫生趁機繞到他身后，手里的鎮定劑針頭寒光一閃，狠狠扎進他的脖頸。

“喻北寒？”宋之諳癱坐在地，大口喘著氣，喉嚨里又腥又疼。她抬頭看向倒在地上的喻北寒，聲音發顫，“你們對他做了什么？”

兩人并未理會宋之諳，對著呼叫儀：“羅溪醫生，喻總病情惡化，請您立刻過來。”

宋之諳還想開口，那個名叫“羅溪”的醫生匆匆趕來，看到倒在地上的喻北寒，臉色驟變：“怎么回事？

“喻……”宋之諳被關在了門外，她剛往前一步，便被其中一個醫生攔在了門外。

“忘了這里的一切，”對方眼神冰冷，“否則喻家不會讓你好過。”

門“砰”地關上，隔絕了所有聲音。宋之諳坐在走廊長椅上，無力感席卷全身，這三年喻北寒究竟發生什么了？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

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宋之諳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絲毫沒注意到人影逐漸靠近。

“宋之諳？你怎么在這兒？”南婉寧的聲音帶著焦急，“發消息不回，我還以為你被黑粉堵了。”

宋之諳抬頭，眼底蔓延著無助。

南婉寧從未見過這樣的宋之諳，一時之間她竟然慌了：“怎么回事，他們欺負你了？”

“沒有。”宋之諳揉了揉臉，壓下翻涌的情緒，“趙兮兮的驗傷報告，查到了嗎？”

“驗傷報告是真的。”南婉寧從包里取出文件，“但時間被動了手腳。”

宋之諳接過病例，驗傷報告確實寫著“軟組織損傷”，但與她在網上發的不同，這一份報告的日期是三天前。

雖然不知道趙兮兮是不是早就和王文彬有了勾連，但他們手中的證據足以扳倒他們。

“太好了！”說著南婉寧登錄賬號，網上“南婉寧滾出娛樂圈”的言論愈演愈烈，“我現在就發聲明，撕爛他們的臉！”

南婉寧剛要點擊發送，卻被宋之諳攔住。

“現在還不是時候！”

說著，南婉寧的視線順著宋之諳落在手機屏幕上。

趙兮兮又開始直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