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藥，神泉雖然價值不凡，但皆是可以舍棄的外物。”
“若是你們兩人只能活一個，你覺得，他會怎么選？”老者的聲音在陸生耳旁響起，平和舒緩。
陸生聽在耳中，心神卻仿佛有天雷炸響，隆隆而鳴，震得他瞬間失神。
好半晌過去，陸生才半闔眼簾，低聲道，“我……”
“嘿嘿，你遲疑了，可是明白了他會怎么選？”老者看著陸生的反應，似是在看一件極有意思的玩物，怪笑道。
陸生深吸口氣，抿了抿有些干澀的嘴唇，神色恢復平靜，輕聲道，“圣人有言……”
老者側目，“顧左言他？”
陸生沒有理會老者的言語，接著道，“君子論跡不論心。”
“原來是自欺欺人，嘖，老夫真是越來越中意你了。”老者看著陸生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件珍寶，滿是愉悅。
“小心，魔門之人向來心思詭譎，莫要著了他的道。”安蜉蝣極力抵抗著體內肆無忌憚地游走的恐怖氣機，向著陸生的方向瞥了一眼，艱難地向他傳音提醒。
就在這時，老者似是察覺到了什么，轉頭望向安蜉蝣，視線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后，竟然出言贊嘆了一聲，“小丫頭心性堅毅，倒是修行的好苗子。”
“可惜，就是對我圣門懷有偏見。”老者可惜地搖搖頭，感嘆出聲，“世人多愚昧啊！”
安蜉蝣對老者的詢問置若罔聞，向陸生傳音完便閉上了眼睛，運轉劍氣消磨體內強悍的氣機。
老者輕笑一聲，也沒有多做什么，轉頭望向有些失神的陸生，問道，“怎么樣，可愿隨老夫回圣門？”
“你能救我？”
陸生默然了一會兒，抬頭看向身形模糊的老者，開口詢問，“愿意為我耗費神丹？”
“老夫既然說了，自然有把握治好你，不過并非依靠丹藥。”
老者說到這里，停頓了數息，“我圣宗有一門古老法門，你若能煉成，別說只是治傷，便是蛻……”
說到此處的老者不知想起了什么，話音戛然而止，沒有繼續說下去。
“行了，莫要唧唧歪歪，老夫可不是在征詢你的意見。”老者忽然有些不耐煩了，他話音落下，手腕抬起抓向陸生，就要將他強行帶走。
若非為了省事，想陸生心甘情愿地跟他回圣門，老者哪會說這么多。
陸生眼見老者的手越來越大，掌心之中像是有世界生滅的氣象，目光陡然瞪大，身體扭轉本能的想要躲避，但很快他又想起自己如今這幅模樣，除了拖累他人百無一用，不由神色一黯，不再躲閃。
雖然，他即便想要避開也只是徒勞。
噌！
就在老者即將抓住陸生的時候，一道劍氣向著老者手臂橫掃而來，寒光凜冽。
“哼！”老者瞥了安蜉蝣一眼，屈指輕彈，一道暗沉靈光飛出指尖。
暗沉靈光虛空一閃，在剎那間擊碎劍氣后，將安蜉蝣擊飛十數丈外。
“咳……”安蜉蝣以劍支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半跪地面，赤色染紅胸前衣襟。
“你若殺她，我便是自盡當場，也不會隨你離開。”
陸生眼見安蜉蝣在老者手中瞬間重傷，面色大變，當即就擋在安蜉蝣身前，神色決然。
陸生當然不是與安蜉蝣有多深厚的交情，只是不論從對方是因為守護他，還是因為余臨的囑托，陸生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在這里。
“你往山下跑，我會為你拖住此人片刻。”
就在這時，安蜉蝣的聲音在陸生心底響起，他回頭看去，就見安蜉蝣緩緩從地上站起身，來到他身前站定。
安蜉蝣右手持劍豎立身前，左手并指緩緩拂過劍身，盡管臉色仍舊蒼白，身上的氣勢卻越來越強大，她的四肢百骸都在流溢劍氣，所有劍氣盡皆匯聚在三尺劍鋒之上。
古劍劍身越發古樸暗淡，但劍鋒之上卻蘊著犀利至極的鋒芒，陸生只是目光落在劍刃上，便覺眼眸刺痛，心中發寒。
“你……”陸生覺得她這般狀態不太對勁。
“哦？上乘劍訣？可惜，以你如今修為想要強行催動此劍訣，未傷人，先傷己，找死罷了。”老者打量了安蜉蝣兩眼，搖搖頭，有些意外地道。
“走。”安蜉蝣看向余光瞥向陸生。
沉默了一會兒，陸生向她搖了搖頭，拒絕道，“道友停手吧。”
說完，陸生不等安蜉蝣多說，轉頭看向老者，“我跟你走，不過有兩個條件。”
老者聽到陸生的話語，一時間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周身的黑霧都開始翻滾起來，都不知多少年了，這還是第一個敢與他講條件的，這讓老者不由氣笑起來，“你膽量不小，唔……甚合吾意！”
“說來聽聽。”老者話音一轉，不知出于何種目的，竟然沒有怪罪。
“魔門中人，行事不折手段，你這般與虎謀皮，并非好事。”安蜉蝣向陸生勸誡道。
老這掃了安蜉蝣一眼，抬手便要將她鎮壓。
陸生眼見老者動作，立時抬手指向安蜉蝣，道，“其一，放了她。”
老者動作一頓，隨后微微點頭，“嘖，此事簡單，便依你。”
他說著，抬手虛虛一按，濃郁的烏光將安蜉蝣困鎖在原地，難以動彈，
“其二，我要一道上乘法門。”陸生接著道。
“上乘法門？”
老者默然瞬息，嗤了一聲，還以為這小子會有什么要求，結果就這？
這般條件，對老者來說壓根不算什么，“可以，圣宗之內，莫說是上乘法門，便是無上禁法，只要你……”
老者說到這里，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狐疑道，“不對，你是為那小子求的？”
陸生觀察了老者一會兒，看不出他什么情緒，便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嘖嘖，有意思，老夫真想看看，當只有一個選擇時，你們會怎么做？”老者不懷好意道。
陸生聽聞老者此言，面色一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老者，警惕起來。
“莫要緊張，此事等你修行有成再說。”老者看陸生這般模樣，出言寬慰道。
“這么說，前輩是同意了？”陸生眼睛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