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姚為難朝余臨隨意地擺了擺手，道，“等我救好他再謝也不遲。”

他也從宿老的話中聽出了幾分言外之意，現在不敢夸大口說一定能救人。

“就算不成，道友出手相救之舉，余臨也感激不盡。”余臨正色道。

“你倒是會說話的，不像某個老不……咳咳。”姚為難說到這里，偷偷瞥了一眼老者，見其正直直地看著自己，眼中流露著危險的光芒，不由渾身一抖，立馬識趣地改口了。

“姚道友，請。”余臨輕輕轉動了一下陸生的身體，讓他能夠看得更清楚一些。

在五葉赤靈花與宿老的靈力下，陸生時而清醒，時而昏睡不省人事，此時，他正閉著雙眼陷入安睡之中。

姚為難半蹲下身，抬手按在陸生的手腕上，一道赤金流光從他指尖沒入陸生的身體之中，流轉不休。

姚為難凝神感應片刻，忽地眉頭一皺，口中陸續說道，“經脈寸斷，丹海枯竭，靈臺破碎……”

越是探查，姚為難眉頭皺得越緊，眼中的詫異幾乎掩蓋不住，“怎么會這般情形？”

過了好一會兒，姚為難收回手，低頭看了陸生片刻，又轉頭看了余臨數息，一臉為難之色，“這……”

宿云真見他這般模樣，眸中閃過一絲好奇，也落在玉臺上，走到近前。

老者撇撇嘴，飛落宿云真身旁，雙手負后，一副看戲的表情。

“姚道友，如何？”余臨見他這幅模樣，沉默片刻，輕聲問道。

“唔……”姚為難轉頭看了看身旁，見宿云真也看著自己，他又瞥了眼宿老，對老者暗罵一聲后，才回過頭望向余臨，輕聲嘆氣，“他……基本沒……不好救啊。”

余臨聽到他說沒救了，眸光一暗，低下頭去，接著又聽他很快改口，心中頓時升起一絲希望，“姚道友，該如何救？”

“啊這……”姚為難撓了撓頭，發愁地揪了下發梢，接著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余臨好一會兒，即便已經看出余臨的大概出身，卻還是抱著萬一的態度，試探地問了一句，“你，出身如何？”

余臨原本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然而在聽到他的詢問后，眉頭一皺，很快搖了搖頭。

不等他開口，一旁的宿老似是猜到了姚為難的用意，呵呵道，“這小子是老夫數月前在路上撿來的，那時他還不通修行。”

“這樣啊……”

姚為難瞥了老者一眼，遺憾地向著余臨搖了搖頭，說道，“那他沒救了。”

嗤！不遠處，鄭藍英毫不掩飾地嗤笑一聲。

余臨轉頭看去，他還挑釁似的回了個白眼。

余臨此時沒有時間理會此人，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抬頭向姚為難問道，“是何法子，道友可否明言？”

“前輩應當是知曉其中緣由的吧？”姚為難沒有回答，而是轉頭看向老者，雖是在問，但他的神色卻很是篤定。

“緣由?老夫自然是知道的。”宿老掃了他一眼，在幾人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老者停頓片刻，垂眸瞧了余臨一眼，又將視線落在陸生身上，一臉感慨地道，“也不知該說這小子運氣好還是不好，那么多完整術法不選，老夫隨手扔在角落處的三寶舍身訣殘篇也能被他給找到。”

老者雙手一攤，“如之奈何？”

“原來是它？難怪了，我就說這人怎么會是這個樣子，整個身體跟一團漿糊似的。”姚為難恍然。

“三寶舍身訣？”余臨低聲自語。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宿云真忽然開口解釋道，“此訣乃是三寶神宗不傳之秘，外界也只有零星半點的殘篇流傳，用之身化飛灰，得片刻絕世戰力，乃是一門與敵俱焚的秘法，不可逆轉。”

“以他的情況來看，恐怕也只有神道古丹才有幾分希望醫治了。”宿云真輕嘆搖頭。

“神道古丹……”余臨一聽，便知道這丹藥了不得，不是尋常之物。

“你就別想了，此丹便是老夫想要動用，也得先經過族主與半數長老同意，才能動用一枚，何況是你？”宿老聲音平靜，沒有其他情緒，只是述說道。

別說沒有，便是有，也不可能用在陸生身上，老者念頭轉動。

“老余，沒事的，早在用出那道秘法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的結局了。”陸生不知何時清醒過來，他微微轉動目光看了周圍一眼，抬手按在余臨衣袍殘破的手臂上，神情坦然。

呼！

余臨胸口悶得慌，像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沉重得難以呼吸。

他低頭看著陸生的雙眼，堅定地搖頭，“我不信。”

說完，余臨翻手取出整株五葉赤靈花，掌心中火光閃動，開始煉化這株寶藥，想要將精純藥力化入陸生體內，助他恢復傷勢。

“嗯？你還有這種好東西。”老者見到余臨掌中的赤色花朵，略微訝異。

“寶藥？可惜，用處不大。”姚為難先是目光一亮，隨即搖頭。

余臨沒有理會旁人的反應，只是將煉化出的一團赤色藥液緩緩送入陸生口中服下。

寶藥的效果立竿見影，陸生蒼白如紙的臉頰透出紅色，只是不等余臨高興，他的臉色又很快蒼白下去。

像是一口殘破的水缸，即便再多的水倒下去，也灌不滿，會不斷流走消失。

“他的根基已毀，四肢百骸皆是漏洞，除了以神丹磅礴的效力再鑄肉身，別的寶藥幾乎無用了。”宿云真輕聲道。

余臨沒有說話，面色沉凝如鐵，他默然了片刻，身周乍現一道金光，竟是強行將丹海深處的幽泉水精給逼出了體外。

按燭銜光所言，幽泉乃是生命之泉，這枚水精的效力極為強大，而且越是中心處，生命力越是充沛，當能有用。

“咦！神泉之精？”宿老只是瞥了一眼，就輕咦了一聲。

“生命之泉精華，好東西。”

姚為難詫異地點了點頭，他望向余臨的目光有些古怪，沒見過出身尋常好東西卻一樣一樣的，“可惜，數量太少，若是再多上個幾十滴，或許還真能救回他。”

余臨掌心風火匯聚成旋渦，將金色水滴不斷消磨，淡淡金色氣霧隨著風火消散在四方。

這般粗糙地消磨幽泉之精，會有不少精華逸散也是常理，余臨并不可惜，執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