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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沿河的騎兵

行軍依然在繼續(xù)著,但部隊的速度明顯的比以往更快。

卡爾二世的大軍因為通過水路運輸糧草,使得大軍的負(fù)擔(dān)大大減輕,一日間行進的距離甚至是以往的兩倍有余。

但行軍的路上并不都是一帆風(fēng)順的。

“這是我們遇到的第幾次襲擊了?”

卡爾二世皺著眉看向了身邊的貴族們。

“陛下,這已經(jīng)是這幾天來的第三次襲擊了。”

整支軍隊已經(jīng)停了下來,士兵們緊張的持矛警戒。

隨著一日又一日的行軍,沿途的平原也已經(jīng)變成了地勢起伏的丘陵地區(qū)。

就在剛剛,一支騎兵部隊就從一處矮丘上對著卡爾二世的中軍發(fā)起了襲擊。

但好在國王身周都是精銳的騎士,很快護衛(wèi)在了國王身周,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加上那支騎兵只是佯裝突襲,見識不對立馬就撤走了。

所以卡爾二世并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但大軍還是不可避免地出現(xiàn)了混亂。

通常意義上的行軍并不是所有士兵都要穿著鎧甲,那樣既消耗體力,又會拖慢進度。

所以,在一般情況下軍隊都是不著甲行軍。

而這也是為什么一般的情況下,軍隊面對設(shè)伏會傷亡慘重的原因。

他們現(xiàn)在的這一條行軍路線上沒有什么能夠藏匿大軍的高山峽谷,只有一些低矮的丘陵,這樣的地方是埋伏不了什么大軍的。

“讓外圍的士兵披甲行軍,每天輪換更替。”國王無奈的下達了命令。

雖然這樣做會降低行軍速度,但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雖然前幾次的突襲都是佯攻,但今天這一次,那些騎著快馬的騎兵幾乎是要直接突到國王的臉上了,即便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國王都不想要冒這個風(fēng)險。

威廉一世給予國王的心理陰影實在是太大了,保不齊哪一次威廉一世就會混在這些沖鋒的騎士里面。

“國王陛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一旁高爾德三世有些擔(dān)憂的開口道,“任憑他們這樣騷擾,行軍速度又會大大降低。”

在場的人都不是愚蠢之輩,當(dāng)然能夠看清威廉一世的用意就是想用疲兵之策來消耗他們。

“陛下,要不要讓一隊騎士披甲,之后再遇到這種情況,就前去消滅他們。”和高爾德伯爵一向不對付的齊克威爾伯爵難得的和高爾德伯爵站在了同樣的立場上。

“那你們還有什么好辦法嗎?”國王的眼神掃視著身周的貴族。

大家都移開了視線。

威廉一世的計謀并不復(fù)雜,但卻是實打?qū)嵉年栔\。

自從東部王國的軍隊進入到西部王國的領(lǐng)地后,實際上就是陷入到了客場作戰(zhàn)的劣勢里。

威廉一世剛剛即位不久,對西部王國掌控不深,但這一片領(lǐng)土恰恰在軍務(wù)大臣維克伯爵的領(lǐng)地內(nèi)。

所以他可以充分調(diào)動維克伯爵手下的精銳騎兵,利用他們熟悉地形的優(yōu)勢,輕而易舉的把小股部隊埋伏在外來者難以探查到的地方,隨時發(fā)起突襲。

而且只要不真的和卡爾二世的軍隊發(fā)生交戰(zhàn),憑借著對道路熟悉,他們甚至在突襲后都能夠從容脫身。

誠然,這樣的打法并不足以真的對卡爾二世的軍隊造成威脅,尤其是在有阿普勒斯能夠阻礙斬首計劃的時候,就更是如此了。

這樣做只是能夠惡心一下卡爾二世和拖延行軍的速度罷了,但如此也就夠了。

這是赤裸裸的陽謀。

“我就還不信了,就這樣,威廉還能把我的大軍拖垮了!”卡爾二世面色陰沉,“齊克威克伯爵,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話音剛落,卡爾二世就打馬離開了。

緊跟著國王身旁的護衛(wèi)隊也緊跟著國王一同離開。

原地只留下了齊克威爾伯爵和指揮大軍的高爾德伯爵。

齊克威爾伯爵得意地看了一眼高爾德伯爵,“看來是我先往前走一步了。”

國王采納了齊克威爾伯爵的建議顯然讓他在高爾德伯爵面前感到了一陣舒爽,尤其是剛剛高爾德三世面對國王發(fā)問沉默不語的樣子,讓他的心情更加的暢快起來。

“先做好你的事吧,可不要只會嘴上功夫。”高爾德三世嘴角扯起了嘲諷的弧度。

他仔細(xì)打量了一下身穿亮臃腫而華麗銀色盔甲的齊克威爾伯爵,“您的鎧甲很漂亮啊,可惜太干凈了,一點血腥味都沒有,您有多少年沒有上戰(zhàn)場了?希望您能夠保重自己的身體!”

正如同高爾德三世所說,齊克威爾伯爵的鎧甲實在是太過于華麗而干凈了。

銀白的甲身像是被洗煉過的融銀,流線型的弧線即便因為齊克威爾伯爵那肥胖的身材而不得不圓潤起來,卻也依然能夠看到匠人在細(xì)密綢緞之上將極致的精巧篆刻在些線條上。

而那一條條細(xì)密的黃金絲線相互勾勒,彼此糾纏,像是玫瑰花園中,一朵朵彼此擁擠卻依然有條不紊綻放自己魅力的盛放之花,組合在一起,每一處都不失風(fēng)采,卻又妖冶而又和諧的呈現(xiàn)出一種突出的美。

這樣的鎧甲實在是太過于華麗了,換而言之根本就不像是一位戰(zhàn)爭貴族的鎧甲。

“你!”齊克威爾伯爵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高爾德三世卻已不再看他,“恕我失陪,我現(xiàn)在要去重新組織部隊前進了。”

他行了一個扶胸禮,就徑直打馬離開了。

最后齊克威爾伯爵只能忿忿的啐了一口,“高爾德三世你給我等著!”

時間悄然在行軍途中流逝著。

因為這段時間的頻繁襲擊,阿普勒斯就被國王編入到了近衛(wèi)當(dāng)中,以防止可能的突然襲擊。

但就以阿普勒斯的看法,既然威廉一世使用過斬首計劃,并且在已經(jīng)失敗過的情況下,威廉一世再發(fā)動一次斬首計劃的概率已經(jīng)無限的趨近于零。

而且就以整條行軍道路上的地形來看,也不支持在距離國王部隊過近的距離埋設(shè)部隊。

“在該大膽的地方謹(jǐn)慎,在該謹(jǐn)慎的地方大膽,實在是……”阿普勒斯心中有無數(shù)的想法,最后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無疑,更高的國力起先給了卡爾二世更多的底氣,但第一次他直接指揮的面對西部王國的戰(zhàn)爭就幾近面臨了滑鐵盧。

雖然國王最后物質(zhì)上的損失并不大,但面對威廉一世的心理優(yōu)勢已經(jīng)蕩然無存,甚至已經(jīng)陷入到了低谷。

這一來反倒使得國王必須更加緊迫的證明自己。

“看來威廉一世是抓準(zhǔn)了卡爾二世的心態(tài)。”阿普勒斯?jié)u漸體悟到了所謂軍事家的所謂謀劃和算計。

一切的戰(zhàn)爭看似有很大一部分是發(fā)生在鋼鐵和血肉之間,但可能從戰(zhàn)爭剛剛開始的時候,雙方的主帥就已經(jīng)在精神上展開了交鋒。

“這也是所謂戰(zhàn)爭的魅力啊。”想到這里阿普勒斯不自覺地失了神。

他開始站在威廉一世的角度思考起來。

他的思緒如同化作了在整個洛倫王國上方撥弄無形命運的大手,他的視線從高處向下俯瞰,穿過濃厚云層的,越過一片片高山峻嶺、河谷平原,如同雄獅般俯視著自己的領(lǐng)地。

農(nóng)莊里勞苦耕作的農(nóng)奴們背負(fù)著藍的發(fā)黑的天空深深彎下本就佝僂的腰背耕作著,城市中,骯臟不堪的大街上,污水橫流,小偷乞丐如同蛆蟲般攀爬寄生在上面,扭曲不堪的貴族們跳起了華麗的舞蹈。

一切都和諧而詭異的扭曲在一起,視角再往下落,再往下落。

耳旁好似響起了管風(fēng)琴奏響出的低沉而又宏大的音調(diào)。

終于兩支軍隊出現(xiàn)在了阿普勒斯眼前。

其中一只人數(shù)眾多,聚在一起,如同奔騰咆哮的大海,激蕩、猛烈且能吞沒一切的暴雨和雷霆。

而在那浪花的最高點,在那仿若雷霆轟鳴的最高處,無數(shù)財寶堆砌起了層層的階梯,不僅僅連接住了那巨浪中發(fā)出咆哮的每一個人,更把他們聚集在一起,匯成了一道高山,聳立在天地之間。

其上一位頭戴半幅冠冕的王者,身穿華麗的袍服,被眾人擁簇卻也隨時會從巨浪的最頂點跌下。

那些浪花牽絆著他,也在陰暗處暗藏利劍。

另一邊,不是巨浪,沒有咆哮的海風(fēng),沒有霹靂的雷霆,只有一把把鐵鑄的利劍。

這些利劍層層疊疊,任憑巨浪交疊拍打出聲聲咆哮卻依舊巋然不動的,像是大海中最頑固的黑色礁石般不可動搖。

是的,和巨浪對比,這些利劍甚至說不上組成了一座島嶼,只能算是一塊隨時會被大海吞沒的礁石。

但這礁石之上依然矗立著一處王座,一處由利劍拼接而成的王座。

威廉一世端坐在其上,任憑巨浪怎樣拍打、狂風(fēng)怎樣嘶嚎、雷霆如何咆哮,他頭頂上的半幅王冠依然如同礁石般穩(wěn)固。

狂躁的大海,和沉默的礁石,看似兩個并不相干的事物,但卻是此刻兩位國王陛下的最好對照。

“大海的波濤看似狂暴而強大,但大海并不是一個共同的整體,而是由無數(shù)的浪花匯聚在一起的,才能發(fā)出震蕩天空的咆哮聲。

礁石看似渺小,但卻是一個共同的整體。

狂風(fēng)的嘶吼聲并不一定是彰顯自身的強大,脆弱也有可能是面對危險猛獸時恐懼的恫嚇。”

阿普勒斯此刻已經(jīng)看出了卡爾二世心中的不安和畏懼,可以說面對這樣的對手,威廉一世甚至只需要輕微的引誘就可以迫使他就范。

因為東部的聯(lián)軍本身就是一支東拼西湊的隊伍,看似強大,但因為由各懷心思的貴族聯(lián)軍相互媾和而成,卻只是一只空有力量而隨時有可能因為內(nèi)部疾病而自我毀滅的野獸。

在這樣的情況下,卡爾二世的冒進幾乎是必然的。

而威廉一世則恰恰相反,部隊的數(shù)量足夠小,但卻能夠?qū)⒘α课赵谝黄鹨灾厝姆绞矫腿粨舫觯c卡爾二世相比他更像是一個老練的獵人,在狩獵的過程中會盡可能的節(jié)省自身體力。

只通過智慧和陷阱消耗獵物的體力和精力,只等待最后最關(guān)鍵的時候猛然將之殺死。

高效、精準(zhǔn)而果斷。

“恐怕齊克威爾伯爵要遭殃了。”

有了這樣的思考,阿普勒斯已經(jīng)提前知道了齊克威爾伯爵組織的對突襲隊伍的反擊會是個什么下場了。

果然在三天后的又一次突襲到來后,齊克威爾伯爵親自率領(lǐng)著一隊三百人的騎兵直接上迎了上去。

猛一交戰(zhàn),一百多號敵人就立馬四散而逃。

“快追!一個都不要放跑了!”齊克威爾伯爵見此一幕當(dāng)即下令追擊,心中更是歡喜。

這些騎兵看上去有些實力,但和他一交手就露了原形。

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這些敵人看到了他英勇尊貴的齊克威爾伯爵,被他的氣勢和武力所懾服,直接被他嚇跑了。

他心里這樣得意洋洋的想,哪怕身后傳來了國王不要追擊太遠(yuǎn)的命令也毫不在意。

“國王陛下瞧好吧!您忠誠而又英勇的齊克威爾伯爵將為您帶來勝利!”

說罷人已經(jīng)漸漸跑遠(yuǎn)。

敵人的馬匹實在是精良,明顯是精挑細(xì)選過的馬匹。它們的主人也因此越跑越遠(yuǎn),越跑越快。

漸漸的身后的齊克威爾伯爵所帶領(lǐng)的部隊卻有些跟不上這些敵人的腳步了,尤其是齊克威爾伯爵,盡管他騎乘的也是百里挑一的駿馬,但他實在是太過于肥胖。

加上馬術(shù)實在也說不上精湛,他身旁的騎士們?yōu)榱吮Wo他,也不得不降低了速度。

見和敵人的距離越來愈遠(yuǎn),齊克威爾伯爵卻急了。

“快,你們快去追上他們。”齊克威爾伯爵喘著氣對著他身旁的騎士們喊道。

“可伯爵您的安全……”身旁護衛(wèi)的氣勢卻有些遲疑。

他們都是齊克威爾伯爵的精銳騎士,換而言之,對他們而言,伯爵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齊克威爾伯爵卻狠狠揮舞起了自己的左拳,“快去,你們這群蠢貨,我可不能在高爾德那個混蛋面前丟了面子,你們聽懂了沒有,都給我去追那些只會逃跑的膽小鬼,誰要是敢不聽命令,我就扒誰的皮!”

騎士們沒有辦法,只能留下五十人保衛(wèi)伯爵的安全,另外二百五十人快馬加鞭地想著遠(yuǎn)處趕去。

遠(yuǎn)處的敵人越來越遠(yuǎn),漸漸消失不見,齊克威爾伯爵也不知跑出了多少公里。

眼看自己追不上前面的逃兵了,伯爵悻悻地停了下來。

“一群膽小鬼。”他氣急敗壞的揮了揮拳頭,“都不敢和我偉大的齊克威爾伯爵戰(zhàn)斗,算什么戰(zhàn)士!”

但就在這時異變突生,四面的丘陵上突然傳來了喊殺聲。

一隊隊騎兵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一起殺向了伯爵,看人數(shù)足足有四百人之多。

“不好,是埋伏!這是敵人的圈套!”

“保護,伯爵大人!”

“快,帶著伯爵大人突圍!”

騎士們紛紛拔出了利劍,護衛(wèi)在了伯爵四周。

而伯爵此刻看著四周涌來的騎兵此刻已經(jīng)被嚇傻了,一陣溫暖的感覺從他的腰腹位置以下,大腿根部的位置傳來。

他赫然已經(jīng)被嚇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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