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恩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搞明白那張草圖上畫的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

他有些失望，蘇丹描繪給他的東西和眼前這份草圖并不對等，至少在他眼中，這離完整可生產(chǎn)的設(shè)計藍(lán)圖還有著很長一段距離要走。

搖了搖頭，佩恩語氣失望，“我的朋友，你這次帶來的東西可沒那么討人喜歡。”

蘇丹早有準(zhǔn)備，

“當(dāng)然，這只是一項階段性的成果，不過相信您能看到它的潛力。”

佩恩有些猶豫了，他確實能從草圖中看到不少新奇甚至是稱得上異想天開的設(shè)計，但他仍未看出這玩意到底怎樣改變世界。

看上去對方似乎變得和那些腦子里裝著屎的普通人一樣了，居然開口就是要改變整個世界。

蘇丹不緊不慢的將手指向桌子上的木雕，先是問了一個問題，

“您的這件工藝品價值如何？”

佩恩看向那塊木雕，不太明白蘇丹的意思，

“大概十金幣，它出自于城里最有名的雕刻大師，花費了足足兩個月的時間才有這樣一件作品。”

蘇丹又指向圖紙，

“有了我的機器，一天可以造出一百個這玩意兒。”這還是他說的保守的情況下，理論上只要機器夠多，一天一千件也不是不可能。

“不可能！”佩恩驚呼出聲。

但蘇丹還沒停下畫餅，他又指向房間里的許多工藝品，包括橡木桌子，墻上的掛鐘，

“不止是木雕，這座房間里的所有工藝品，都可以一天量產(chǎn)幾十上百件。”

“絕無可能！”佩恩越發(fā)吃驚。

蘇丹耐心的解釋著，“試想有這樣一臺儀器，它能取代人工做重復(fù)性的工作，消耗的燃料是煤炭和水，自身的構(gòu)成僅需要鋼鐵！”

佩恩咽下一口唾沫，他想象到了那樣的場景，機器取代人力在這個時代里并不少見，例如鍋爐中使用的活塞，煙囪里的自動隔板。

但眼前這位年輕人，卻說這樣的機器可以徹底取代人類的重復(fù)性工作。

簡直是……天方夜譚。

佩恩很難相信這樣的造物會被眼前這個年輕人發(fā)明出來，即使對方前不久才提供了一份自行車圖紙。

但是……萬一是真的呢？

這份草圖雖然粗糙，但佩恩仍能看出其機械結(jié)構(gòu)的自洽性。

如果蘇丹說的是真的，那毫無疑問，這份草圖將會給他，不，甚至是給整個克索商會帶來難以想象的利益。

這份利益甚至讓他升起了獨占的想法，如果這份發(fā)明是由自己創(chuàng)造，有克索商會在，佩恩可以將它傾銷至整個戈林公國！甚至連更遠(yuǎn)的精靈與矮人王國也同樣會被此敲開大門！

在自己的暢想下佩恩甚至微微喘起了氣。

可惜這只是一份草圖，而且也沒有實物能證明真有蘇丹說的那種效果。

蘇丹卻是毫不掩飾的提出自己的訴求，他知道有些事僅需要點到為止。

“我想要您的資助，如今研究在緊要階段，但我手上已經(jīng)沒什么錢了。”

蘇丹當(dāng)然是在說謊，他身上還有一百出頭的金幣，不過缺錢倒是真的，想賄賂內(nèi)環(huán)里的那些貴族一百金幣可有些捉襟見肘。

“資助？你要多少？”佩恩起了投資的想法，蘇丹成功說動了他，他已不記得上次有這種心情是什么時候了，大概是父親宣布自己有資格繼承商會的那天？

蘇丹在心底大概算了算，隨即報出了一個數(shù)字，

“兩千金幣。”這個數(shù)目足夠他在內(nèi)環(huán)中買下一塊中等規(guī)模的莊園，連帶著莊園里的那些仆人。

“哈！”佩恩吃驚的抬眉，“如果是城里的其他人向我索要這個數(shù)字，我已經(jīng)把桌子拍到他的臉上了。”

“不過，我的朋友，你成功說動了我，沒問題，不過我們需要立一份契約。”

佩恩從桌下拿出了一張黃色羊皮卷，桌上的羽毛筆自行開始在羊皮卷上書寫起來。

良久，契約內(nèi)容訂立完成，蘇丹接過契約閱讀起來。

這是一份承諾契約，內(nèi)容大概是佩恩以自己的名義資助蘇丹這筆錢，對方需要拿出足夠抵得上這筆錢價值的發(fā)明，否則就需以雙倍的違約金額賠償佩恩的損失。

蘇丹敏銳注意到了契約里佩恩并沒有用商會的名義，看來他心中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爽快的在空白處簽上自己的名字，契約在空中散發(fā)微光，隱約間蘇丹覺得自己和佩恩之間的聯(lián)系又變深了一點。

契約訂立完成，佩恩又恢復(fù)了那股熱情勁，他上前拍拍蘇丹的肩膀，

“朋友，你總是會帶給我意想不到的驚喜，真的不考慮加入克索商會嗎？”

蘇丹搖頭拒絕，“確實是抽不開身。”

見到時機差不多了，他開始有意無意的展開話題，

“今天我在內(nèi)環(huán)區(qū)見到了騎士團(tuán)團(tuán)長林格·索羅爾，對方攔下了我的馬車，似乎對我有些意見。”

蘇丹的話中九真一假，除了林格找他麻煩的原因，其余都是真話。

佩恩眉頭緊皺，“林格·索羅爾？他居然會找上你的麻煩？那可糟糕了！”

蘇丹心中一緊，

“什么意思？”

佩恩搖搖頭，嘆了口氣，“這事兒我恐怕幫不上忙，林格在貴族中稱得上是臭名昭著，他就是頭野蠻的獠牙野豬，一旦咬上你，不把你撕咬干凈絕不會松口。”

微愣片刻，蘇丹試探著開口，“不能用錢解決嗎？”

“要是騎士團(tuán)里的其他人還好辦，但偏偏是這個家伙。”佩恩語氣無奈，雙手一攤，

“你的想法有無數(shù)人都這樣嘗試過，不過他們?nèi)缃穸荚诒O(jiān)獄里，除開原本的罪名外，他們無一例外都多了一項賄賂公職人員罪。”

蘇丹心中震驚，從佩恩嘴里聽來的這位林格騎士似乎有些正義過頭了。

在經(jīng)歷了無緣無故的追殺與栽贓陷害的通緝后，蘇丹心里對貴族的好感早已降至冰點，他本以為貴族是一幫要么黑白不分，要么唯利是圖的家伙們。

沒想到還會有林格這樣的貴族。

但此刻這樣的貴族卻成為了蘇丹面前一塊不得不翻越的大山，而他口中唯利是圖的家伙正在他身邊一口一個朋友稱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