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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血契封棺,煞氣反噬

“滾——!!!”

那聲源自七星棺的尖嘯,裹挾著粘稠如墨、凍結靈魂的狂暴煞氣,如同九幽兇神發出的滅世咆哮,狠狠撞向撲殺而來的妖女!

黑衣女子那雙暗紅血瞳中的殘忍戲謔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驚駭!這煞氣的恐怖程度,遠超她的預估!她尖叫一聲,前撲的身形硬生生在半空扭轉,雙手交叉護在胸前,手腕上那對慘白骨鈴瘋狂搖動!

“叮鈴鈴——!!!”

刺耳到極致的攝魂魔音再次爆發,試圖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

然而,在那股實質般的黑色煞氣颶風面前,這魔音屏障如同紙糊的一般!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如同巨浪拍擊礁石!

黑衣女子護在身前的雙臂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嚓”骨裂聲!她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攻城巨錘正面轟中,慘叫著倒飛出去!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扭曲的弧線,狠狠砸在義莊那布滿裂痕的土墻上!

“噗!”一口混雜著內臟碎塊的暗紅鮮血狂噴而出,將她臉上的黑紗染得一片狼藉!那雙暗紅的血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和痛苦。她像一灘爛泥般滑落在地,掙扎著想要爬起,卻再次牽動內腑傷勢,又是一口鮮血嘔出,氣息瞬間萎靡到了極點。

而那股毀滅性的黑色煞氣颶風,在撞飛妖女后,余勢未消,如同失控的怒龍,狠狠掃過院子!地面泥水被卷起數尺高!殘存的幾具嫁衣尸骸和那頂冒煙的鬼轎殘骸,如同被投入粉碎機,瞬間化為漫天齏粉,被煞氣裹挾著沖出院墻,消失無蹤!

整個義莊院子,瞬間被清理一空!只剩下瓢潑大雨沖刷著泥濘的地面,以及墻上那癱軟如泥、生死不知的黑衣女子。

陳爻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左肩那根慘白骨刺傳來的劇毒腐蝕感如同萬蟻噬心,半邊身體麻木冰冷,道力更是枯竭見底。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臟腑的劇痛,眼前陣陣發黑。但那雙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堂屋門口那翻涌未散的恐怖煞氣,以及煞氣源頭——那口沉寂下去的七星黑棺。

剛才那股力量…是“她”在救我?為什么?

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一股更強烈的危機感狠狠壓了下去!

嗡!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亂、充滿了無盡貪婪與毀滅欲望的意念波動,猛地從那口七星黑棺中爆發出來!如同沉睡的兇獸被徹底驚醒,饑腸轆轆,急需血肉來填補那被強行壓制的兇性!

剛才那一聲尖嘯和煞氣爆發,似乎耗盡了棺中“她”殘存的一絲清明,也徹底撕開了某種脆弱的平衡!此刻,那被紅蓮教以邪法煉制百年的“玄陰煞體”本能,正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地沖擊著七星棺的封印!

咯吱…咯吱吱…

令人牙酸的、如同金屬被巨力扭曲的聲音,清晰地從那口七星黑棺內部傳來!棺身上陰刻的北斗七星圖案,此刻正瘋狂地閃爍著忽明忽暗的詭異血光!那七根粗如兒臂的寒鐵棺釘,竟在劇烈地顫抖!釘帽與棺蓋的接觸處,一絲絲粘稠如膠的暗紅液體正緩緩地滲透出來,沿著冰冷的棺身向下流淌!

棺蓋,在震動!雖然幅度不大,但每一次震動,都伴隨著更加濃郁的詭異冷香和令人窒息的兇煞之氣彌漫開來!整個義莊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充滿了硫磺與血腥混合的窒息感!

“不好!煞體反噬!”陳爻心頭警鐘狂鳴,瞬間明白了剛才那“救命”的代價!棺中的“她”,意識恐怕已經徹底被煞體的本能吞噬!此刻的七星棺,不再是被動防御的兇物,而是一頭即將破籠而出、饑渴難耐的絕世兇魔!一旦脫困,第一個要吞噬的,恐怕就是近在咫尺、氣息萎靡的自己!然后是整個村莊,甚至更遠!

必須重新封印!不惜一切代價!

這個念頭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陳爻瀕臨崩潰的神經上!他猛地一咬舌尖,劇痛和滿嘴的血腥味讓他昏沉的意識強行凝聚!目光瞬間掃向自己斜挎的褡褳!

普通的鎮尸符?墨斗線?根本擋不住這即將暴走的玄陰煞體!赤陽桃木劍?剛才引動神雷已耗盡了它的靈性,短時間內無法再用!

只有那個辦法了!《鎮陰秘錄》核心禁術篇中,被師父用朱砂紅筆重重圈出、并留下“非萬死之境,絕不可用!”警語的那道符——血契封棺符!

以自身精血魂魄為引,與棺中之物強行締結共生血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以此契約為枷鎖,強行壓制其兇性!但風險極大,稍有不慎,施術者輕則魂魄受損淪為廢人,重則被棺中兇煞反噬,化為其傀儡,甚至被其吞噬殆盡!

沒有時間猶豫了!棺蓋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那咯吱的扭曲聲如同死神的磨刀石,摩擦著陳爻的神經!

“賭了!”陳爻眼中閃過一絲近乎瘋狂的決絕!他猛地撕開自己左肩傷口附近的道袍,露出被骨刺貫穿、正汩汩冒著黑血的猙獰傷口!劇毒的麻痹感正迅速蔓延,左臂已經完全失去知覺!

他伸出尚能活動的右手食指,毫不猶豫地狠狠戳進那血肉模糊的傷口之中!

“呃啊——!”鉆心刺骨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黑,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但他死死咬住牙關,手指在傷口中用力攪動,沾染上大量自身滾燙的鮮血,還有那正在瘋狂侵蝕他生機的詭異劇毒!

劇毒混合著精血,染紅了他的指尖,散發出一種妖異的氣息。

他以指為筆,以血為墨,強忍著撕心裂肺的劇痛和道力枯竭的眩暈,在冰冷的青磚地面上,開始飛快地勾畫!

每一筆落下,都帶著他全身的重量和意志!指尖劃過磚面,發出沙啞刺耳的摩擦聲。鮮血混著黑紫色的毒液,在地面上蜿蜒流淌,構成一個極其繁復、古老、充滿了不祥與束縛意味的符文圖案!圖案的核心,是兩道相互纏繞、如同鎖鏈又如同雙蛇的扭曲符號,象征著共生,也象征著枷鎖!

這血符的繪制,不僅消耗精血,更是在瘋狂壓榨他瀕臨枯竭的神魂之力!陳爻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下去,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身體搖搖欲墜,汗水混著雨水和血水,浸透了破碎的道袍。但他畫符的手,卻穩得出奇,沒有一絲顫抖!

“天地為證,精血為引!魂魄作押,煞靈聽令!契成則共生,契破則同焚!敕——!!!”

當最后一筆符尾重重落下,陳爻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一聲嘶啞到極致的咆哮!同時,他沾滿血毒的手指,狠狠點向地面上那幅剛剛完成的、散發著妖異紅黑光芒的血契符核心!

嗡——!!!

整個血契符驟然爆發出刺目的紅黑光芒!一股強大的、帶著強制性契約力量的波動沖天而起!光芒瞬間擴散,如同一個巨大的光罩,將陳爻和那口劇烈震動的七星黑棺籠罩其中!

幾乎在光罩形成的瞬間,那口七星黑棺的震動達到了頂點!

轟!!!

沉重的棺蓋被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猛地掀開一道半尺寬的縫隙!粘稠如墨、翻涌著無盡怨毒與毀滅欲望的黑色煞氣如同實質的火山巖漿,轟然噴發出來!一只蒼白得毫無血色、纖細修長、指甲卻尖銳如刀的女子手掌,猛地從棺蓋縫隙中探出,狠狠抓向光罩外的虛空!仿佛要將這束縛它的契約之力徹底撕碎!

那手掌上,靠近手腕內側,一個猙獰的、如同烙印在靈魂深處的暗紅色蓮花印記,在翻涌的煞氣中若隱若現!

契約光罩被這股恐怖的煞氣沖擊得劇烈扭曲變形,紅黑光芒瘋狂閃爍,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仿佛隨時都會破碎!

“呃…噗!”陳爻如遭重擊,身體猛地向后一仰,又是一口滾燙的鮮血狂噴而出!他點在地上的手指劇烈顫抖,與血契符的聯系如同狂風中的蛛絲,隨時會斷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冰冷、狂暴、充滿了無盡貪婪和毀滅欲望的兇煞意念,正順著血契的聯系,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鋼針,狠狠刺入他的識海!瘋狂地沖擊著他的意志,試圖將他徹底吞噬、同化!

劇痛!撕裂靈魂的劇痛!冰冷!凍結骨髓的冰冷!還有那如同置身于無邊血海、被無數怨魂撕扯啃噬的恐怖幻象!

“休…想!”陳爻的牙齒幾乎要咬碎,牙齦滲出血絲!他雙目赤紅,布滿血絲的眼球死死盯著那口噴涌煞氣的兇棺,以及那只探出棺外、試圖撕碎一切的蒼白鬼手!殘存的意志如同暴風雨中的孤舟,在驚濤駭浪中死死堅守著最后一點清明!

“以吾之血…鎮汝之煞!以吾之魂…縛汝之靈!契…定!”他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右手食指死死抵住地面,將最后殘存的一絲道力、最后一點精血、最后一股不屈的意志,毫無保留地灌入那搖搖欲墜的血契符中!

嗡——!

瀕臨破碎的血契符光芒再次暴漲!那紅黑交織的光芒中,竟隱隱浮現出無數細密的、如同鎖鏈般的金色符文虛影!這些符文如同活物,順著契約的聯系,無視那狂暴煞氣的阻隔,瞬間纏繞上那只探出棺外的蒼白鬼手,并沿著手臂,閃電般朝著棺內蔓延而去!

“嘶——!!!”

一聲充滿了痛苦、憤怒和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惶的尖嘯,猛地從棺內爆發出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厲!

那只蒼白鬼手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燙到,猛地縮回了棺內!翻涌噴發的黑色煞氣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按了回去!劇烈震動的棺蓋發出“轟隆”一聲巨響,重重地重新閉合!七根顫抖的寒鐵棺釘上血光一閃,暫時恢復了沉寂!

籠罩院子的紅黑光罩如同完成了使命,瞬間消散。

噗通!

陳爻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重重地癱倒在冰冷泥濘的地面上。左肩的傷口因劇毒和剛才的爆發而徹底惡化,黑紫色的毒血汩汩涌出。他眼前陣陣發黑,意識如同風中殘燭,隨時會熄滅。只有那微弱起伏的胸膛,證明他還活著。

血契…似乎成了?

他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向那口重新沉寂下去的七星黑棺。棺蓋緊閉,七顆星辰圖案黯淡無光,只有一絲微弱的詭異冷香和血腥氣殘留。

但陳爻的心,卻沉到了谷底。

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多了一道冰冷的、充滿了無盡怨毒與貪婪的“枷鎖”。這道枷鎖的另一端,就系在那口七星棺內最兇戾的存在身上!一種靈魂被污染、被窺伺、甚至隨時可能被吞噬的冰冷感,如同跗骨之蛆,纏繞不去。

這不是結束,僅僅是另一個更恐怖深淵的開始。

就在這時——

“咳咳…咳咳咳…”一陣微弱而痛苦的咳嗽聲,從墻角傳來。

陳爻心頭猛地一凜,強撐著最后一絲意識,艱難地側過頭。

只見那個被棺中煞氣重創的黑衣妖女,竟還沒死!她掙扎著,用僅剩的一只完好的手臂,顫抖著從懷中摸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只有巴掌大小、通體由慘白骨頭雕琢而成的詭異鈴鐺!鈴鐺的樣式,與她腳踝上系著的那對攝魂鈴一模一樣,但更大,更精致,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紅紋路!鈴舌則是一顆黃豆大小、不斷蠕動著的暗紅色肉瘤!

“嗬…嗬…小道士…你…你完了…”妖女臉上蒙著的黑紗早已被血污浸透,她咧開嘴,露出染血的牙齒,發出嘶啞怨毒的低笑,“血契養煞…自尋死路…咯咯…血鳶大人…不會放過你的…這‘骨魔傳訊鈴’…會把你…和那口棺材…一起…告訴…”

她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用盡最后的力氣,猛地搖動了手中的慘白骨鈴!

沒有聲音!

但那骨鈴上遍布的暗紅紋路驟然亮起刺目的血光!那顆蠕動的暗紅肉瘤猛地膨脹、收縮,仿佛在無聲地尖嘯!一股無形的、充滿了邪惡標記的意念波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穿透雨幕,朝著某個未知的遠方急速擴散而去!

做完這一切,妖女眼中的光芒徹底黯淡下去,手臂無力地垂下,那枚詭異的骨鈴滾落在泥水里,表面的血光也迅速消退。

陳爻的心,徹底沉入了冰窟。

骨魔傳訊鈴…血鳶大人…

更大的麻煩,已經在路上了!而他,重傷瀕死,道力枯竭,靈魂還被那口兇棺死死“綁”住!

他艱難地抬起還能動彈的右手,顫抖著伸向褡褳,想去摸僅剩的療傷丹藥。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褡褳的瞬間——

咔嚓!

一聲輕微的、仿佛什么東西斷裂的脆響,清晰地傳入他耳中。

聲音的來源,并非別處,正是他身下那片剛剛繪制了血契符的青磚地面!

陳爻的動作猛地僵住!一股難以言喻的、比那口七星棺散發的煞氣更古老、更沉重的陰冷氣息,如同沉睡的巨獸打了個哈欠,絲絲縷縷地從地磚的裂縫中滲透出來,瞬間纏繞上他的身體!

他緩緩地、極其僵硬地低下頭。

目光所及,只見他身下那片被血契符力量沖擊過的青磚地面上,不知何時,竟裂開了幾道細微的、深不見底的縫隙。而在那幽深的縫隙邊緣,赫然纏繞著半截…銹跡斑斑、卻透著無盡歲月滄桑與不祥氣息的…青銅鎖鏈!

鎖鏈的另一端,深深地埋入義莊地底那無邊的黑暗之中…仿佛正束縛著某種比七星棺中的“她”,更加恐怖的存在!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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