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鐵門落鎖的聲音悶得像一聲嘆息，又帶著種說不出的決絕。

胡茶三人的嘶吼隔著鐵皮傳來，像極了被困在罐頭里的蟲豸，拼命掙扎卻無濟于事。

蘇忱寧望著倉庫的方向，眼神有些復(fù)雜。

她的指尖還沾著實驗筆記的油墨，微微發(fā)黑。

“這樣……會不會太狠了？”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問肖然，又像是在問自己。

肖然挽起袖口，露出強化后更結(jié)實的小臂，上面還沾著血漬。

“直接死太便宜他們了，這世道，活著才是最大的懲罰。”他的語氣冷得像冰，沒有一絲溫度。

路邊停著好幾輛無主的車，它們的主人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喪尸，或許正游蕩在這片荒蕪之地。

肖然走到一輛面包車前，抬腳踹開駕駛座的門。

金屬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音，像刀子劃過耳膜，讓人忍不住皺眉。

蘇忱寧蜷縮在后座，手里翻著實驗筆記，紙頁在她指間簌簌作響。

“你看這里。”她突然指著某頁的邊緣，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那里有一行潦草的批注：“病毒序列異常穩(wěn)定，人工編輯痕跡明顯。”

肖然的目光掃過那行字，引擎聲突然變得刺耳。

他喉嚨發(fā)緊，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樣。

官方通報里那句“赤潮病毒是可控的區(qū)域性感染”，此刻像一根針扎進他的腦海。

油門被狠狠踩下，面包車猛地竄了出去，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車窗外，街道上滿是蹣跚的身影——那些東西拖著僵硬的步伐，發(fā)出低沉的嘶吼。

蘇忱寧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飄過來：“她在筆記里提到了‘母體’……說病毒變異速度已經(jīng)失控了。”

話音未落，前方路口忽然涌出十幾只喪尸，它們聽到引擎聲，像潮水般堵住了去路。

肖然來不及多想，方向盤猛打，輪胎與地面摩擦出尖銳的嘯叫。

面包車撞上了最前面的一只，保險杠發(fā)出痛苦的呻吟，車身瞬間凹進去一塊。

“抓緊！”肖然咬牙喊道，聲音短促而急切。

成群的感染者從兩側(cè)建筑中蜂擁而出，嘶吼聲震得車窗嗡嗡作響。

空氣里彌漫著腐臭的氣息，讓人作嘔。

就在這時，蘇忱寧突然指向左前方：“油罐車！”

百米外，一輛銀灰色油罐車歪斜地停在路邊，駕駛座上隱約有個僵硬的身影。

肖然的目光迅速掃過去，與那人短暫交匯，兩人瞬間明白了彼此意圖。

“下車！”他果斷說道，語氣冷冽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油罐車的門被一腳踹開，肖然下意識地抓起一把碎石。

指腹觸到粗糙的顆粒感，他手背青筋暴起，肌肉繃得像拉滿的弓弦，“精準投擲”技能在腦海中閃現(xiàn)。

“左邊三只，你的！”他低吼一聲，碎石已經(jīng)脫手而出。

磚頭劃出一道筆直的軌跡，狠狠砸中最近那只喪尸的太陽穴，黑血噴涌，腥臭味撲面而來。

蘇忱寧的動作比之前更快了，消防斧劈開另一只喪尸的頭骨時，風聲里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狠勁。

她的呼吸急促，卻穩(wěn)如鐵錘敲釘。

肖然的手臂像是裝了彈簧，石子接連飛出。

每一次撞擊都伴隨著沉悶的響聲，喪尸一個接一個倒下，就像被敲碎的西瓜般四分五裂。

他的防暴棍橫掃過去，勁風掀起灰塵，甚至將靠近的感染者掀翻在地。

“快！”蘇忱寧已經(jīng)沖到了油罐車旁。

消防斧狠狠劈向車門鎖，火星四濺。

她咬緊牙關(guān)，額前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眼神卻依舊堅定。

肖然反手一棍砸斷身后喪尸的脊椎，隨即摸出腰間從胡茶那搜刮來的防身刀。

當蘇忱寧劈開車門的一剎那，他手腕一抖，防身刀旋轉(zhuǎn)著飛了出去——

刀刃精準刺進駕駛座喪尸的眼眶，發(fā)出“噗嗤”一聲悶響。

“搞定。”他說得很輕，但語氣里透著一絲疲憊和釋然。

油罐車的鐵皮門剛關(guān)上，外面的低吼聲已經(jīng)連成一片。

肖然的手指在拉動手柄上一頓，隨即狠狠扯下，巨大的油罐開始緩緩轉(zhuǎn)動，挪到了馬路中央，停車時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跑遠點！”他朝外頭喊了一聲，目光卻死死盯著路邊的電線桿。

那根老舊的電線桿上，幾根裸露的電線正隨著風輕輕晃動，像一條隨時會撲咬的毒蛇。

蘇忱寧的身影在遠處晃了一下，沒回應(yīng)。

肖然皺了皺眉，心里涌起一股煩躁。

“這女人真麻煩。”他低聲罵了一句，手卻沒停，掌心一翻，防身刀已經(jīng)被他握在手里。

刀柄轉(zhuǎn)了半圈，涼意從金屬傳到皮膚，讓他稍微冷靜了些。

“就是現(xiàn)在！”

肖然快速跳出了油罐車駕駛室，刀已脫手而出，鋒利的刃劃破空氣，帶著尖銳的嘯聲直奔目標而去。

下一秒，火花四濺——金屬碰撞的聲音炸開，金色的火花如同細雨般灑向地面。

“跑！”蘇忱寧的吼聲從遠處傳來，短促而急切。

肖然沒有回頭，雙腳猛地發(fā)力，朝著她的方向狂奔。

身后的爆炸聲緊隨而至，震耳欲聾。

熱浪如潮水般席卷而來，貼著后背滾燙得像是要燒穿衣服。

他咬緊牙關(guān)，速度更快了一分。

眼角余光掃過，火焰已經(jīng)吞噬了整輛油罐車，殘骸扭曲成詭異的形狀，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百米內(nèi)的喪尸被瞬間吞沒，焦糊的氣味夾雜著硝煙彌漫開來，嗆得人喉嚨發(fā)痛。

肖然一個箭步?jīng)_到蘇忱寧面前，毫不猶豫地撲過去，將她壓在身下。

沖擊波掀起的氣浪掠過頭頂，火焰舔舐著空氣，發(fā)出噼啪作響的聲音。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后背被烤得生疼，但此刻顧不上這些。

“你他媽能不能聽我一次？！”肖然喘著粗氣，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蘇忱寧掙扎著推開他，“我有分寸，不用你管！”

“有分寸？你也不怕被炸死！”他瞪著她，眼神里既有憤怒也有后怕。

蘇忱寧冷笑一聲，“那你呢？拿自己當英雄？”

肖然看著蘇忱寧，她臉上沾著黑灰，卻沒了剛才的怒意。

剛剛那場爭執(zhí)，現(xiàn)在想來就像一陣風，吹過就散了。

他抬手抹了把臉，指尖全是灰，這模樣讓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還能走嗎？”

“試試。”

蘇忱寧的聲音帶著點沙啞，眼里卻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