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面,河岸楊柳依依。
正是傍晚時分,遠處炊煙裊裊,許多人家開始生火做飯。
回去的鎮魔司一行人騎著高頭大馬,沿著河岸往春江鎮碼頭的方向徐徐而去。
周浮坐在馬背上,身后是方巍。
常柳在旁邊感嘆道:“沒想到這件案子竟如此曲折離奇,說實話,若非方巍拆穿,我想破頭都想不到會是這樣。”
“的確,方巍你太聰明了。”
周浮也說道:“要不是你天生陽氣旺盛,為神魂妖魔克星,我都要懷疑你是被老魔奪舍了。”
方巍愣了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感覺腦子很靈活,想問題很清晰。”
“以前肯定是你閉塞的太久,一招頓悟,便如飛鳥上青天呀。”
“我現在感覺自己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什么都不懂,也就是能看到一些常人不注意的細節而已。”
“哈哈哈哈,這倒是。我晚些時候從武庫選幾本基礎功法給你,先練練拳腳吧。”
周浮說道:“還有鎮魔司乃是軍隊,這騎馬打仗也是必須要學。”
“好。”
方巍立即應下。
他之前聽周浮也說過,武修一道,分為煉和練。
一個煉體魄養血氣,一個練功法習武道。
同樣兩個已經開始錘煉內臟,快凝集罡氣化后天為先天的人,在武力上的較量往往就是招式了。
甚至功法招式練得好的人,即便是只煉到皮肉境界,殺死一名已經錘煉臟腑,卻武道稀疏的四境也并非難事。
并且先天之上亦是如此。
境界高低沒有絕對,功法、克制、裝備、天時、地利都可能造成低境界者輕松殺死高境界者。
所以周浮才說修行境界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學會在戰斗中找到擊敗敵人的方法。
方巍覺得自己的確有很多東西要學。
不僅僅是武道功法,還有這個世界的文化和大量淵博的知識。
否則既然要修行,需要修行資源,也許在外面看到珍稀異寶,天材靈藥,也認不出來。
一行人說著話,來到了春江鎮渡口碼頭。
對面客船徐徐而來,船只還未靠岸把繩子系到碼頭船樁的時候,眾人就看到船上有人有馬。
為首的是閆志雄,他拉著馬匹從船上走下來,身后跟著兩個人,一個扛著三把鋤頭,一個扛著一棵小樹。
“向宏。”
“志雄。”
周浮和常柳上去打了聲招呼。
閆志雄微微點頭道:“伯云兄,老常,事情處理好了嗎?”
“嗯,查清楚了,是有人誣陷嫁禍小鯉。”
常柳拍著方巍的肩膀笑道:“若非這小子,我們怕是都得被蒙在鼓里,讓小鯉含冤。”
“原來如此。”
“你先去種樹吧。”
“好。”
閆志雄應了聲,隨后向鎮北而去。
一行人上了船。
方巍站在船舷邊上,看到閆志雄徐徐往北而去,有點納悶道:“周大哥,常大哥,閆大哥那是在做什么?”
常柳嘆氣道:“在給他弟弟種樹。”
“種樹?”
“嗯,你看到遠處那邊的山坡了嗎?”
方巍看去。
只見在春江鎮北面,云溪縣城東北方向,估摸著有四五里外是一片坐落于河邊的山坡。
山坡上種了幾棵樹,其中三棵已經郁郁蔥蔥,長出了鮮紅的花朵。
“志雄的弟弟志遠最喜歡吃糖葫蘆,在他失蹤后,志雄每年都要在那里種一棵山楂樹,縣城北面就是他們的家,希望弟弟能看到家的方向,山楂果熟了,他也會親自做一些糖葫蘆。”
“唉,可惜了,失蹤的是弟弟,困住的卻是他這個哥哥。其實也不能怪他,說起來應該也有五年了吧,他當時也不過才十七八歲而已,沉迷武道,哪知道在縣城還能丟了弟弟。”
“算了,不說了,我們也得加緊降妖除魔,要是有一天能幫他找到弟弟就好了。”
周浮搖搖頭。
船只在河面上飄飄搖搖,偶爾小鯉還在附近遨游,拍著浪花。
穿過成群結隊的商船隊伍,一行人抵達了河對岸,浩浩蕩蕩地回到了鎮魔司衙署。
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還是午休,衙署十分安靜。
眾人紛紛散去。
有人回家休息,有人回衙齋睡一下,還有人去練練武,打打坐。
常柳打算下午吃了野豬肉后就回家一趟,明天還得繼續下鄉鎮巡視地方。
周浮則加緊在大堂辦公。
這次小鯉的案子完結了,不過既然把案子移交給了縣衙,那就不需要他們再處置。
但周浮還是寫了份報告送往府城。
如此在鎮魔司那邊也算是給方巍立了一功,在還沒轉正前有徐儀柔和小鯉的功勞,對他以后晉升幫助很大。
等人都散去,方巍才找到周浮,拿出小鯉給的靈鱗說道:“周大哥,這片靈鱗能抵我吃掉的修行資源嗎?”
“可以。”
周浮點點頭。
剛好先給常柳買酒應急用。
“那就先拿去抵債吧。”
方巍憨笑道。
“好。”
周浮接過靈鱗揣入懷中,隨后又道:“你是否好奇,我為何一定要維護小鯉?”
方巍說道:“周大哥這么做一定有理由。”
“是的,去年云溪暴雨,河水暴漲,淹沒兩岸百姓,我親眼看到小鯉為守護云溪百姓而竭盡全力平息洪災,以至于累癱在河邊,如此天性良善,我不相信它會做出冒失殺人之舉。”
周浮搖頭道:“何況我也有些私心,小鯉的靈鱗雖算不上特別珍貴,卻也是云溪鎮魔司一大特產之一,每年上交州府能換不少丹藥,若是調查出證據,真是小鯉做的,將小鯉捉拿歸案也是毋庸置疑。但沒有證據就隨便捉妖,一來枉顧民心,不提小鯉蒙冤受苦,那些受小鯉恩惠不相信它會如此的百姓也會對官府不信任。二來對咱們云溪靈材也是一大損失。”
“原來如此。”
方巍點點頭,看來周浮是站在了云溪鎮魔司的角度來考慮。
倒不是說一定要把小鯉保住。
如果事情調查清楚,的確是它做的那也沒辦法。
可證據不全,全憑王登佐猜測,周浮自然要據理力爭,為鎮魔司利益著想。
這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說起來這件事真是幸好有你,不然的話.......”
周浮苦笑著搖搖頭道:“不過說實話,王登佐如此斷案并非個人如此,大郇各縣、州府乃至路,普遍這樣。”
“我明白。”
方巍表示理解。
古代社會,像狄仁杰、包拯、宋慈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
特別是狄仁杰和包拯,兩個人都不是搞刑獄出身,卻在擔任大理寺丞、權知開封府的時候查出大量冤假錯案,屬于跨領域成功的典型案例。
但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就是因為稀少。
古代大部分專管刑獄訴訟的官員往往并不具備專業的偵查能力,特別是遇到那種無頭無尾的案子,根本找不出頭緒。
上級又要求破案,時間緊任務重,不就只能找冤大頭頂罪?
所以古代社會冤假錯案那就不止一籮筐,除了當場抓獲證據確鑿的案子,那種拖了一陣子才破獲的案件,十有七八都是屈打成招。
周浮說道:“今天辛苦你了,我已經吩咐膳堂把那野豬做成飯菜,你下午吃了就好好休息,這對你幫助很大。”
“周大哥,我可以學習如何鍛煉皮肉了嗎?”
方巍說道:“還有武技。”
周浮笑道:“你總是這樣,還沒開始走路就想學會跑。”
“可是我覺得我血氣已經非常渾厚了。”
“哦?”
周浮說道:“將血氣凝聚于掌心看看?”
這是運氣的法門之一。
就是把身體里的力操縱流轉,凝聚于一處。
方巍將血氣運于掌心,就看到掌心瞬間變紅,甚至鮮紅血氣好似要突破皮肉蒸騰而出。
周浮見此驚訝道:“居然渾厚至此,怕是已經比我都渾厚了,不愧是開了三丹。”
方巍憨厚笑道:“都是周大哥幫忙,不然的話我也蘊育不出那么多血氣。”
修行得一步步來,尋常人得慢慢積累血氣,到了一定閾值不能增長的時候,需開辟丹田,如此便可以增加血氣渾厚,并且助力血氣往罡氣轉化。
但方巍吃空了人家四十名力士加上三個衛使八個月的俸祿和功勛獎賞,相當于把一個力士三十多年的修行資源給吃光。
甚至還不止。
因為除了基礎丹藥、靈材以外,還有上級鎮魔司發下來的獎賞,云溪縣諸多鎮魔司力士搜到用于上交的靈材。
林林總總加起來,光丹藥他就吃了六七百粒,各類靈汁、靈材更是不知道多少。
它們的總價值非常大,足以培養出一兩個先天了。
如此龐大的資源,哪怕大部分能量都用于開辟丹田,可即便只剩下十分之一,也能讓方巍積攢渾厚的血氣。
因此現在方巍的血氣渾厚之程度,已經完全不遜色于修行十多年的周浮。
主要還是他特殊的體質。
若是一般人,沒有循序漸進的話,如此龐大的藥力一次性吃下去,恐怕早就撐爆了。
見方巍血氣積累的確雄厚,周浮也就沒有再堅持讓他從基礎做起,而是說道:“看來我還是低估了盛陽之體的厲害之處,不愧為論起剛猛僅遜色于純陽之體的世間罕有體質。”
“那我可以學習嗎?”
方巍忙問。
“可以。”
周浮點點頭道:“正好午休之時,隨我來后院,我就先教你皮肉錘煉之法以及一套伏虎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