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紀小，自然愛熱鬧。

寧香點頭應下，細心叮囑，“當然可以。只是，晚上京中有宵禁，你們一定要在宮門下鑰之前趕回來。也要注意安全才是。”

“多謝太子妃關懷！我們會及時趕回來的。”

“那就好。”

兩人剛說完，崔玉便回來了。接收到主人的視線，她徑直走上前，呈上禮盒。

“太子妃，這是我平日里收藏的一點小玩意兒，您收下隨便玩。”前世寧香從未害過徐暖，所以她也愿意與她交好。“若是喜歡，以后我見著了再給您送來。”

菡萏打開匣子。

寧香抬頭一看，好家伙！珠釵玉石，金核桃鴿子血，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還有小巧的鼻煙壺、蜀錦做的雙面繡團扇、官窯產的茶俑擺件，應有盡有。

而且各個做工精細，價值不菲。便是與寧安院博古架上的擺件相比，也絲毫不遜色。徐暖說是“小玩意兒”，實在是太謙了。

其中有一只鼻煙壺，乃白玉所制，玲瓏剔透。上刻幾條紅鯉魚，在蓮葉間嬉戲玩耍，栩栩如生，十分有趣。爹爹素來喜歡收集這個，若能送給他一定會愛不釋手。

徐暖十分得意。

前世她便知道，寧伯爺喜抽大煙，平日里也十分熱衷于收集漂亮的鼻煙壺。寧香向來孝順，瞧見這玩意兒定然不肯錯過。

“旁的也就罷了。這鼻煙壺倒是挺精致的。”

“太子妃喜歡就好！”

崔玉將匣子放到桌上。寧香正要阻攔，她卻已經退下。徐暖熱情大方，倘若她不收反倒險得生分。

“妹妹心如火熱，那我就笑納了。”

“我與姐姐一見如故，以后還要姐姐多多照拂才是。”見她真是一點兒也不客氣，清初等人都被逗笑了。寧香直指著徐暖，險些笑岔了氣。“你啊！難道還打算賴上我一輩子不成？”

“這可是姐姐自己說的。”徐暖得了便宜還賣乖。“這輩子，你就是我的親姐姐。往后我生下孩子，你便是他們的親姨母。”

……

殿中突然安靜，徐暖卻笑容燦爛，絲毫不覺得尷尬。倘若有太子妃作姨娘，霆兒便能安穩一生，不再受虐待之苦。

“徐暖，你此言可是當真？”寧香不敢相信。徐暖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寧姐姐，你素有賢名。如果我的孩子能認你作姨母，那是他的福氣。”

“阿暖……”寧香的嗓音有些顫抖。徐暖一片真心，她能感覺得到。“你當真，如此信任我？不怕我傷害他們嗎？”

“既然選擇信你，就不會再疑你。”

徐暖早就想這么做了！

寧香身形微微顫栗，眼中噙著一抹淚，激動得嘴唇發抖。要是能有孩子傍身，無論將來殿下如何寵愛徐暖，她也能在后宮立足。

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她又有何理由拒絕？

握住她的手，寧香鄭重承諾。“得你信任，我定不敢辜負。”

“得姐姐庇佑，徐家滿門都能安穩了。”有寧香撐腰，將來徐暖再要出宮就方便多了，旁人也不敢再輕易欺辱徐家人。

“好妹妹。”

兩人手握著手，徐暖一臉真誠，寧香神色感動。清初等人不禁傻眼，徐美人不過是講了幾句客氣話，太子妃竟然當真了？要知道，只要徐美人生下皇子，她便是正經的嫡母啊。

有嫡母不做，她竟甘愿作皇子的姨母。是她太單純，還是徐美人太過巧言令色？真的打動了她！

這一幕實在是太魔幻，一時間無人敢相信。

把人送走后，清初、清雅紛紛勸誡寧香，讓她千萬不要相信徐暖的鬼話。眾人皆是一臉擔憂！知道她們擔心自己被騙，寧香不禁笑著安撫。

“放心吧！我也不是那等愚笨之人，豈會輕易上當？”

“可是奴婢瞧著，姑娘似是動心了？”一聲“姑娘”，瞬間把寧香拉回尚在閨中時的日子。那時她天真善良，歲月靜好。

一切都是那么懷念！

清初幾人自幼服侍她長大，把寧香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她們一片忠心，她又如何不知。只是，思及徐暖的音容笑貌，她總覺得她不是壞人。

“我想信她一次。”

“姑娘，你瘋啦？”

寧香笑容溫和，走到窗前，靜靜佇立。后院的缸子里，蓮花早已呈現敗勢。取而代之的是，金桂飄香，綴滿枝頭。

夏天早已悄然離去。

“當初太醫院的院士們都說，殿下不能生育。明知如此，我還是決定嫁給他。那時，我便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此生不會有孩子。倘若阿暖真能誕下殿下的孩兒，愿意讓他喚我作姨母，我也算是做過母親，此生無撼了。”

“姑娘……”

清初眼中含淚，清雅驀地轉身，不敢再看寧香凄冷的臉。姑娘從小人美心善，為什么上天不能給她一個孩子？反倒要讓她從別人的孩子身上獲取滿足！

這不公平！

……

君遠安一下朝，雷嶸便將此事報了上去。

“你說什么！阿暖和香兒認了姐妹？”

“是。”君遠安瞪大眼。他怎么那么不信呢？正妻與妾室，也能成好姐妹？

簡直是天方夜譚！

“徐美人是不是認真的，尚未可知。但是屬下聽說，太子妃已經上心了。”

“她倒是肯信阿暖！”君遠安笑。之前，徐暖說喜歡太子妃，他只當是場面話，并未放在心上。如今看來，竟是有幾分真心。

只是，這孩子又不是物件，說來就來。

寧香想做皇子的姨母，那也得他和阿暖圓房才行啊。

“走。回采擷院。”君遠安大步流星往前走。這姨母的人選都挑好了，他自當奮發努力，爭取早日虜獲芳心，多多造人。

蘭心院

“夠了！哭哭鬧鬧的成何體統？”

“娘，你可是我親娘啊。你怎能眼睜睜看著我被殿下冷落？”許蘭心簪發已亂，坐在地上像個瘋婦。“許如心，她算是個什么東西。一個庶出的賤人，也敢跟我搶殿下。”

許夫人也不想扶持庶女上位，可許大人眼中只有利益。而且，馬上就要秋闈，事關兒子的前程，她不能拒絕。

“誰叫你沒本事，連殿下的心都籠不住。”

“殿下只是一時生氣，過幾天他一定會想起我的好。”許蘭心爬上前，抓著母親的裙擺。“娘，你幫我勸勸爹！再給我……”

許夫人一腳甩開女兒，滿臉怒容。

“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