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愣住了,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痛惜和愧疚。
他并沒有傷害她,而是小心翼翼地解釋,說他是她的舅舅,名叫崔遠岱,一直在尋找她和她母親的下落。
他還說,她的母親,名叫崔玲。
舅舅……母親……崔玲……
這些陌生的詞匯涌入阿依婭的腦海,讓她更加混亂。
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眼前這個男人。
但看著倒在地上氣息越來越微弱的阿依蠻,她知道,她不能再逃了,她需要幫助,需要力量,需要……復仇!
最終,她跟著這個自稱是她舅舅的男人離開了。
他帶走了她,也帶走了重傷的阿依蠻,給她取名崔婭,將她帶回了大秦仙朝,都城,護國將軍府。
她的母親,是護國將軍府的嫡女。
舅舅對她很好,給她最好的資源,教她修煉功法,告訴她,只要她足夠強大,就能保護自己,就能……為阿依族報仇。
他還告訴她,當年她的母親崔玲,懷孕的時候遭妖族所害,身中奇毒,下落不明。
在族中留下的魂燈,在十七年前就熄滅了。
這些年他還是一直都在四處尋找,想要打探她母親生前的下落。
他總覺得,逝去的妹妹有可能會留下血脈。
所幸,他終是找到了我,還是在那么危急的時刻,可見是他的妹妹在冥冥之中指引他找到我,讓他保護我。
崔婭默默聽著,將一切都記在心里。
她努力修煉,日夜不輟,支撐她的唯一信念,就是復仇!
她要變得強大,強大到足以將那些毀了她家園、殺害她族人的修仙者,一個個揪出來,讓他們血債血償!
只是,午夜夢回,她總會回到婭九峰擎天谷,星光下,養母阿依達娜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族人們圍著篝火唱歌跳舞,阿依蠻在她身邊歡快地游弋……
然后,畫面破碎,變成沖天的火光和血色的河流。
每一次,她都會從噩夢中驚醒,淚流滿面。
阿依族……她的家……
這蝕骨的仇恨,如同跗骨之蛆,伴隨了她整整十多年。
眼看只要她將妖王瀾庭封印煉化,就能助她的夫君顧慕君奪得大秦仙朝皇位。
那時,她會是大秦仙朝的皇后。
她就能以大秦仙朝為倚靠,有足夠的助力,去蕩平哪些修仙者的宗門。
卻……
憶起顧慕君的背叛。
崔婭面容微冷,“顧慕君,你等著吧!我要將你挫骨揚灰。”
所幸啊!
此刻,這片熟悉的土地上,彌漫著族人的歡聲笑語,而不是上一世的蕭索與沉寂,只有風吹過空蕩山谷的嗚咽。
阿依蠻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沉重心情,行進間更加平穩。
圣地位于九峰擎天谷的中心地帶,一座不算高聳但靈氣最為濃郁的山峰之上。
遠遠望去,依稀可見山頂平臺上那座輝煌壯麗的祭壇輪廓。
祭壇由巨大的青黑色巖石筑成,歷經歲月風霜,巖石表面布滿了神秘的凹痕與紋路,在月華下泛著古老而肅穆的光澤。
祭壇四周,矗立著九根雕刻著阿依族歷代圖騰與星象的圖騰柱。
柱頂鑲嵌的夜明珠散發著柔和而圣潔的光暈,將整個山頂映照得如同白晝。
越是靠近,一股磅礴而純粹的靈力便撲面而來,仿佛整個山峰的靈氣都匯聚于此,讓人不禁心生敬畏。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奇異的香草燃燒后的清香,混雜著山間特有的濕潤草木氣息。
這是阿依族祭祀時獨有的味道,瞬間擊中了崔婭心中最柔軟的部分。
阿依蠻在祭壇下方的一片開闊空地上停下,溫順地低下頭顱,讓崔婭得以輕松地滑落到地面。
它巨大的金色豎瞳看了崔婭一眼,似乎在無聲地鼓勵,隨后便盤踞下來,像一座沉默的黑色小山,守護著她。
崔婭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深吸一口氣,邁步朝著祭壇頂端走去。
石階冰涼,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回憶的塵埃之上。
她的每一步都沉重而堅定。
終于,她登上了最后一級臺階。祭壇中央,一位身著繁復阿依族祭司長袍的身影背對著她,靜靜地站立著,仰望著漫天星辰。
那長袍以紅色為底,用銀線繡滿了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以及阿依蠻的蛇形圖騰,隨著她輕微的呼吸,衣袂在夜風中微微拂動。
即使只是一個背影,崔婭也瞬間認出了她。
那是她的養母,阿依族的大祭祀阿依達娜。
“母親……”崔婭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是她期盼了許久,再一次在這樣安寧的時刻,呼喚這個稱呼。
阿依達娜緩緩轉過身來。
阿依達娜的面容并不蒼老,眼角有歲月的細紋,她的眼睛此刻正溫和地注視著崔婭,帶著微笑。
“我的阿依婭,你來了。”阿依達娜的聲音如同山谷中的清泉,溫潤而平和。
崔婭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緊緊地抱住了阿依達娜。
溫暖的懷抱,熟悉的、帶著淡淡草藥香的氣息,瞬間驅散了她心中所有的陰霾與不安。
上一世的遺憾、痛苦、掙扎,在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安放的角落。
“我來了,母親。”淚水終于滑落,這一次,卻是喜悅與安心的淚水。
阿依達娜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如同小時候安撫受了委屈的她一般:“怎么哭了?”
崔婭,不,阿依婭哽咽著,“我就是好想你了。”
夜風吹拂,星光璀璨,古老的祭壇上,母女二人相擁的身影,構成了一幅寧靜而溫馨的畫面。
阿依婭知道,這一次,她不會再讓悲劇重演。
她將用自己的力量,守護這片土地,守護她的母親,守護所有她珍視的族人。
阿依達娜輕柔的拭去阿依婭的眼淚。
阿依婭稍稍退后,望著養母的眼眸,關切的問道。
“母親,你怎么深夜還在祭祀?”
“我今日酉時在丹房煉丹,突然心緒不寧,我想應是有大事發生,所以想要祭祀先族一番,看看能否得到一些提示。”
酉時?
不正好是自己重生回來的時間嗎?
阿依達娜微蹙著眉,眼里帶著一絲困惑與凝重,輕輕搖了搖頭:“神諭模糊得很。篝火明明很旺,祭品也很豐盛,但煙柱卻一直飄搖不定,指向北方,隨后又驟然斷裂,火星四散。我占卜的羊胛骨,裂紋雜亂無章,只隱隱看出一個‘劫’字,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