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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海邊的微光

時間能沖淡很多,卻抹不平心底最深的那道裂痕。

蘇晴晴入獄的消息傳來,像一粒石子投入深潭,只泛起微瀾便歸于沉寂。

林晚晚搬回了顧景深的別墅,那個曾像金絲籠的地方。顧景深小心翼翼地,幾乎是卑微地,試圖彌補。

昂貴的珠寶、精心的晚餐、推掉所有工作陪她…他竭盡全力地扮演著一個深情的丈夫。

林晚晚接受著這一切,平靜,甚至算得上“配合”。她對他笑,和他說話,一起吃飯。但顧景深知道,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她眼底深處,總隔著一層他無法穿透的冰。那層冰,叫“恩情”,叫“欺騙”。

一年時間,就這么在顧景深小心翼翼的討好和林晚晚平靜的疏離中滑過。

結婚一周年紀念日。顧景深帶她去了海邊。

傍晚的海風帶著咸腥的濕氣,吹起林晚晚白色的裙擺。她赤腳踩在微涼的沙灘上,看著遠處海天一色。顧景深站在她身邊,手里捧著一個精致的絲絨禮盒,聲音溫柔得近乎忐忑:“晚晚…周年快樂。”

林晚晚接過盒子,打開。里面躺著一條珍珠項鏈。顆顆圓潤飽滿,散發著溫潤的光澤。她記得。原主在書里某個角落,曾對著雜志上類似的項鏈,流露出過一絲羨慕。

“謝謝。”她拿起項鏈,指尖拂過冰涼的珍珠,聲音平靜無波。

顧景深眼底掠過一絲失落,但很快掩飾過去,小心地幫她戴上。冰涼的珍珠貼著頸間皮膚。“晚晚…”他伸出手,想將她擁入懷中。

林晚晚卻微微側身,避開了他的懷抱,目光依舊投向遠方的大海。

顧景深的手臂僵在半空,最終無力地垂下。他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眼睛忽然一亮,帶著一絲刻意的驚喜,指向海天相接處:“晚晚!快看!彩虹!”

林晚晚抬眼望去。遼闊的海面上,真的掛著一道淺淺的、完整的彩虹。赤橙黃綠青藍紫,像一座虛幻的橋,連接著天空與海洋。很美。

她怔怔地看著。原主的記憶里,從來沒有過彩虹。她的世界,只有醫院冰冷的白墻和窗外那一小片灰蒙蒙的天空。原來,彩虹是這樣的。

“顧景深,”她的聲音很輕,被海風吹得有些飄忽,“你說…我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嗎?”

顧景深心頭一緊,立刻斬釘截鐵地回答,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承諾:“會的!晚晚!一定會!我會用一輩子來愛你,證明給你看!”

林晚晚沒有回頭看他,只是看著那道彩虹,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極淡、極淡的弧度。是笑嗎?又好像不是。更像一種…遙遠的釋然。

“嗯。”她輕輕地應了一聲,聽不出情緒。

顧景深像是得到了某種赦免,終于鼓起勇氣,輕輕握住了她微涼的手。這一次,林晚晚沒有掙開。

海浪溫柔地拍打著岸邊,卷起白色的泡沫。彩虹在海天之間靜靜懸掛,像一幅不真實的畫。顧景深緊緊握著林晚晚的手,仿佛握住了某種失而復得的珍寶。他低頭,虔誠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林晚晚靠在他懷里,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感受著海風拂過臉頰。身體是暖的,心卻像是隔著一層磨砂玻璃,看外面模糊的光影。

恨嗎?似乎淡了。蘇晴晴得到了懲罰。

愛嗎?…她不知道。那道名為“恩情”的鴻溝,依舊橫亙在那里。顧景深這一年小心翼翼的彌補是真的,那份急于證明的“愛”里,有多少是愧疚,多少是真心?她分不清,也…有些懶得去分了。

或許,這就是原主想要的“幸福”?一個英俊多金、愿意“愛”她的丈夫,一個看似完美的結局?

她閉上眼,感受著陽光最后的暖意灑在眼皮上。

就在這時,一只白色的海鷗鳴叫著,從他們頭頂低低掠過。它的嘴里,叼著一根小小的、嫩綠的樹枝,正奮力地朝著海岸懸崖的方向飛去。那里,似乎有一個小小的巢穴正在搭建。

林晚晚的目光追隨著那只海鷗,看著它消失在懸崖的巖石后面。那小小的、努力的身影,為了一個“家”,在奮力拼搏。

一絲極淡的、真實的暖意,終于緩緩地,在她冰冷的眼底漾開。

也許…她的故事,和那只海鷗一樣,才剛剛開始搭建自己的巢穴。至于這巢穴里最終會孵出什么…是冰冷的“恩情”結出的果實,還是能捂熱那顆心的、真正的微光?

誰知道呢。

至少此刻,海風很溫柔,陽光很暖。她靠著的懷抱,也很堅實。

她微微側頭,將臉頰輕輕貼在顧景深的胸膛上,聽著那沉穩的心跳。一個極其輕微、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從她唇邊逸出:

“顧景深…我好像…有點開心了。”

顧景深渾身一震,隨即巨大的狂喜淹沒了他!他收緊了手臂,將她更深地擁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和哽咽:“我也是,晚晚…我也是。”

海浪聲,風聲,還有遠處海鷗隱約的鳴叫,交織在一起。

彩虹漸漸淡去。但海面上,夕陽的金輝,正鋪開一條波光粼粼的路。

(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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