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夫妻
- 停職后,我成了大明鎮異校尉
- 云山青
- 4047字
- 2025-08-23 00:17:00
啪!
劍柄入手冰涼,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震顫。
劍身古樸,似乎并非現代工藝打造,上面刻著一些難以辨認的符文,在院內昏暗的光線下流轉著淡淡的微光。
李玄轉頭。
正看到墻角那名清醒的男人虛弱地沖他點了點頭。
李玄一點頭回應,無暇多想,體內殘存的炁毫無保留地涌入劍身!
嗡——!
長劍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劍身上那些黯淡的符文驟然亮起,散發出一種銳利而純凈的氣息。
嗤啦!
他手腕一翻,劍光一閃,纏繞左小腿的藤蔓應聲而斷!
斷面處噴出濃稠的黑煙,散發出刺鼻的焦臭,斷掉的藤蔓瘋狂扭動幾下,便迅速枯萎干癟。
有效!
李玄精神一振!
而且看樣子…
這劍上的符文,貌似有克制這些東西的效果!
思索之際,頭頂和兩側的藤蔓已然襲到,尖銳的破空聲令人頭皮發麻。
他身體順勢向前一滾,避開撲擊,直接滾入前方兩根藤蔓的攻擊盲區,手中長劍借勢反撩而上!
噗嗤!噗嗤!
兩根碗口粗細的猙獰藤蔓被齊根斬斷,黑煙噴涌,扭曲著砸落在地,迅速枯萎。
李玄動作不停,如同繃緊的彈簧般猛地起身。
他根本不懂什么劍法,只憑著一股狠勁和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將手中利劍當做大明時所用的黑刀般揮舞!
劈、斬、撩、撥!
最簡單的招式,在他恐怖的力量和速度加持下,爆發出驚人的威力!
劍光在他周身織成一片死亡的寒網!
噗!噗!噗!
不斷有藤蔓被斬斷,粘稠的黑血和焦臭的黑煙四處噴濺。
那些斷裂的藤蔓如同被扔進熱鍋的活蛇,瘋狂扭動抽打,將地面的血泊攪得更加污濁。
但它們再生的速度明顯減緩了,劍身附著的奇異力量灼燒著它們的生機。
李玄步步向前,每一劍都勢大力沉,簡單直接,卻又高效致命!
他不斷劈開擋路的藤蔓,一步步逼近那棵劇烈扭動的邪樹。
腦海中詭異的吟唱越發尖銳,試圖干擾他的神智,但都被他以頑強的意志強行壓下。
他的眼神死死盯著樹干深處那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霍楚良。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噗通!噗通!
那些原本跪伏在地,雙手捧著自己心臟的尸體,此刻竟然齊刷刷地動了起來!
它們僵硬地、扭曲地站起身,蒼白浮腫的臉上,那雙空洞的眼眶齊刷刷地“盯”住了李玄。
啊——
下一秒,它們發出無聲的嘶嚎。
如同提線木偶般,踉蹌著、卻速度極快地朝著李玄撲來!
試圖用它們冰冷僵硬的身體阻擋李玄的腳步,甚至伸出蒼白浮腫的手爪抓向他!
墻角那兩個特勤隊員看到這一幕,眼中瞬間涌上絕望。
他并不懷疑李玄的伸手。
但是對待怪物和對待人,是兩種不同的心態。
如果李玄手下留情,那么就會被這些邪物糾纏住,瞬間就會被無數藤蔓吞沒!
到時候后果不堪設想!
此時反觀李玄,他眉頭緊鎖,眼中厲色一閃。
沒有絲毫猶豫,他手腕一抖,劍光橫掃!
嗤啦!
沖在最前面的三具尸體,如同被熱刀切過的黃油,瞬間被攔腰斬斷!
沒有鮮血噴出,斷口處只有干涸的血管和灰敗的、如同被吸干了所有水分的組織。
它們的上半身掉落在血泊中,還在徒勞地用手臂爬行,張合著嘴巴。
李玄看也不看。
經過了大明的洗禮之后,他對于砍殺這些東西毫無障礙!
只見他反手一劍又將側方撲來的一具尸體從頭到腳劈成兩半!
動作干凈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仿佛砍伐的不是人形,而是真正的朽木枯柴!
他的眼神冰冷而專注,只有不斷逼近的核心目標。
那棵邪樹,以及樹上那顆不斷尖嘯、散發出恐怖精神波動的人面果實!
扔出長劍的那名隊員看得目瞪口呆,幾乎忘了呼吸。
他從未見過有人能用如此簡單粗暴的方式,如此高效地處理這種可怕的場面,那冰冷的決絕甚至讓他感到一絲寒意。
這個人…
之前殺過多少人!?
怎么能夠做到如此的干脆利落,沒有絲毫的阻礙的砍殺這些‘人’?!
震驚之際,李玄已然硬生生從撲來的尸體和不斷襲來的藤蔓中殺出一條路!
他猛地一個踏步,身體凌空躍起,避開腳下竄出的根須,雙手握劍,將全身的力量和炁都灌注于這一擊之中!
朝著那根懸掛著人面果實的、最為粗壯的藤蔓,狠狠劈下!
“死!”
劍鋒撕裂空氣,發出凄厲的尖嘯!
噗嗤——!
伴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混合著血肉撕裂和某種硬物破碎的巨響,那根粗壯的藤蔓應聲而斷!
暗紅色的濃稠血液如同瀑布般從斷口噴涌而出!
“呀——!!!”
那顆被斬落的人面果實發出了一聲前所未有的、尖銳到極致的凄厲嚎叫!
那聲音不再是單純作用于耳膜,更是直接沖擊靈魂!
院內所有的藤蔓和尸體在這一刻同時劇烈抽搐,仿佛失去了力量源泉!
果實表面那無數扭曲蠕動的人臉輪廓猛地凸起,變得更加清晰,隨即如同破碎的泡沫般,化作無數道半透明的、哀嚎著的灰白影子,四散飛逸,又在空氣中迅速消散湮滅!
恐怖的精神沖擊戛然而止!
那棵巨大的、血肉組成的邪樹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撐,發出一連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崩塌聲響。
堅韌的肉質樹干迅速變得灰敗、干癟、開裂,如同燒焦的木炭,最終在一片滋滋作響聲中,化作漫天飛灰,簌簌落下,露出其中被層層包裹的霍楚良。
霍楚良重重摔落在粘稠的血泊中。
他看起來虛弱到了極點,皮膚蒼白中透著死灰,眼神渙散,身上沾滿了污穢的粘液和血跡。
但他仿佛感覺不到任何不適,只是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蠕動著,朝著不遠處一具跪坐著的女性尸體爬去。
他的動作艱難而緩慢,每一次移動都似乎耗盡了生命最后的余燼。
最終,他爬到了那具女尸面前,雙膝重重砸入血污之中。
他伸出顫抖不止的手,似乎想最后一次觸摸她的臉頰,卻在即將觸及時猛地蜷縮回來,仿佛害怕自己的觸碰會玷污那份已然永恒的寧靜。
“失敗了…”
他的聲音嘶啞破碎,如同漏風的風箱,每一個字都浸透著血淚與無盡的悔恨:“我承諾過…會讓你醒過來的…可惜要食言了……”
他抬起頭,渙散的目光艱難地聚焦,望向持劍而立、氣息未平的李玄,嘴唇翕動,破碎的聲音如同風中殘燭:
“她…叫譚薇…”
一句話仿佛用盡了他全部力氣,他猛地嗆咳起來,黑紅的血沫從嘴角溢出。
李玄看著他的模樣,喉頭滾動了兩下,卻沒有出聲。
此刻的他。
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看著李玄的模樣,霍楚良慘然一笑,繼續喃喃自語:“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讀書…一起工作…”
他的眼神飄向遠方,仿佛陷入了遙遠的回憶,臉上浮現出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溫柔的弧度。
“后來…我們結婚了…我答應過…要讓她過上好日子…每天清早…她都會給我熱一杯豆漿…”
那點溫柔瞬間被巨大的痛苦吞噬,他的身體因劇烈的情緒波動而顫抖。
“可她病了…癌癥…查出來就是晚期…”
“我賣了房子…賣了車…借遍了所有能借的錢…”
他的聲音哽咽,充滿了無盡的絕望和不甘:“看著她化療…頭發掉光…疼得整夜睡不著…我卻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一天天瘦下去…皮包著骨頭…”
霍楚良的聲音驟然拔高,帶著一種撕心裂肺的尖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硬生生摳出來的血塊。
他的眼球因激動而微微凸出,布滿血絲,死死盯著空中某一點,仿佛又看到了那令他心碎的一幕。
“她疼啊!疼得把嘴唇都咬爛了!指甲摳進我胳膊里,掐得都是血印子!”
“她求我…求我讓她走…求我別讓她再受罪了…”
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不是虛弱,而是某種情緒上的癲癇。
“可我怎么能答應?!我怎么舍得?!”
“我抱著她…她輕得就像一把枯草…在我懷里抖得像片葉子…”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看著!聽著她哭!聽著她喘不上氣!”
“我就是個廢物!廢物!!”
他猛地用額頭撞擊著身下粘稠的血污,發出沉悶的“咚”“咚”聲,混合著絕望的嗚咽。
這劇烈的動作似乎耗盡了他最后的氣力,他癱軟下去,聲音陡然低落,變成一種破碎的、近乎囈語的哽咽。
“我就想…再聽她叫我一聲‘老公’…”
“就想…再喝一口她熱的豆漿…”
“怎么就那么難…怎么就要了她的命啊…”
這最后幾句,不再是哭嚎,而是某種被徹底碾碎后,從靈魂裂縫里滲出的、最深的悲鳴。
李玄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
這個時候,他不知道用什么言語來對面前的霍楚良說教。
“然后…有人告訴我…有這個法子…能讓她活過來…”
良久,霍楚良抬起頭來,他的目光移回譚薇毫無生氣的臉上,淚水混合著血污滑落。
“我信了…只要能讓她活過來…我什么都愿意試…”
“可結果…就是這樣…”
他看著周圍地獄般的景象,看著自己親手造就的這一切,看著永遠沉睡的愛人,眼中是徹骨的悔恨與崩潰。
“我把她…變成了這怪物的一部分…我把所有人都拖進了地獄…”
“失敗了…徹底失敗了…”
他猛地嗆出一口黑血,身體因極致的悲痛而劇烈痙攣,卻仍固執地、一遍遍地呢喃著:“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來…陪你…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說著,他頭顱無力地垂下,目光渙散地掃過血泊,猛地鎖定了一把丟棄在一旁、沾滿污穢的剔骨尖刀。
他沒有絲毫猶豫,用盡最后氣力抓起刀柄,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別!”
李玄看到這一幕,低喝一聲,下一場就準備有所動作。
“呃……”
一聲悶哼,鮮血瞬間涌出,染紅了他破碎的衣襟。
他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所有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空,向前軟倒,最終伏在了那個女人的膝上,一動不動。最后那一刻,他扭曲痛苦的臉上,竟奇跡般地浮現出一絲扭曲的、歸于永恒的平靜。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決絕!
“別!”
李玄低喝一聲,身形如電疾沖上前,在霍楚良徹底軟倒之前,一把扶住了他逐漸冰冷的身體。
霍楚良的重量幾乎完全壓在他的手臂上,生命正從他胸口的致命傷處飛速流逝。他渙散的目光艱難地聚焦,看清了李玄近在咫尺的臉。
“呃…你…”
霍楚良的嘴唇翕動,氣息微弱得如同游絲,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涌出的嗬嗬聲:“…是警察吧…”
李玄抿緊嘴唇,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支撐著他,避免他直接栽入污穢的血泊。
霍楚良似乎并不需要回答,他極其緩慢地、用盡最后一絲氣力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比哭更難看的、充滿無盡苦澀與自嘲的表情。
“我為了…救她…害死了…不少人…”
“我是個…罪人…該償命…”
他的眼神開始徹底渙散,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卻掙扎著吐出最后的信息。
“…法子…是…真仙觀…”
“他們…主動…找到我的…”
“真仙觀”三個字如同冰冷的楔子,敲入李玄的耳中。
話音未落,霍楚良頭顱一歪,最后一絲生機徹底斷絕,那抹扭曲的、歸于平靜的神情最終凝固在他蒼白的臉上。
李玄的手臂沉了一下。
他沉默地保持著攙扶的姿勢片刻,看了看譚薇,又看了看霍楚良。
然后緩緩彎腰,極其小心地將霍楚良已然僵硬的軀體放下,讓他最終伏倒在了譚薇的膝上。
完成這一切后,李玄直起身,站在濃重得化不開的血腥與死寂中,低頭凝視著這對以如此慘烈方式最終“團聚”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