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原本的家。那是父母給我在c市買的房子,我包了車,從小縣城到c市不過兩個小時的車程。
推開家門,暖光漫過地毯。梔子花香混著薰衣草味飄來,淺灰沙發上,雛菊抱枕歪在扶手。
茶幾上,我還沒來得及畫完的畫冊攤開著,色塊新鮮。廚房陽臺上,卡通杯沿留淺印,冰箱貼滿父母寄的明信片。
臥室飄窗堆著玩偶,陽光落樂譜上,吉他弦纏舊撥片。相框里,海邊合影里的我笑彎了眼。
我逐漸找回剛進入這個世界輕松愜意的自己。那個時候沒有鄭彬寒,我還是活的很輕松開心。
我靠在沙發上,隨手拿起一本恐怖漫畫翻看,還點了一份湯面和一份炸雞,還有一杯薄荷奶綠。
外賣到的時候,我也正好看累了漫畫,就打開了平板,看起了恐怖動漫。吃著食物看著動漫,我的生活好像更加悠閑愜意。
“你一點都沒被影響。”系統不咸不淡的聲音突然出來。
我愣了一下,因為系統實在是好幾天都沒說話了,這么一說話我有些不太習慣:“不然呢,我該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上一邊哭泣一邊怨天尤人嗎?”
系統:“……”
我彎了彎眉眼:“一起看吧。”
就這樣,我在享受中和系統達成了和解。
也許是我一個人也需要有人陪我聊天,也許是e人系統自己不說話難受。反正我倆就和好了。
系統:“王媞媞,你往左一點,再往左!”
夜晚,激情,無人。
我和系統正開始一場刺激的吃雞游戲。
“知道啦,你快閉嘴。”我雙手拿著遙控桿,眼睛目不斜視盯著游戲屏幕。
“現在是決戰圈了,王媞媞你干他們!”系統激動的在我的腦海里大喊。
“知道了知道了,我上了!”
“啊!”系統慘叫。
“啊?”我撓了撓頭,“這老陰貨,怎么藏在這兒?”
我已然成盒。系統和我一聲接一聲的嘆氣。
……
我盯著屏幕上剛跳出來的好感度數據,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桌面。這已經是鄭彬寒本周第三次不知道什么原因漲了點數值,系統的提示音卻遲遲沒響。
“喂,你死機了?”我對著空氣揚了揚下巴,“這都不算進展?”
半秒后,熟悉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比平時慢了半拍:“判定……互動強度未達閾值。”
我嘖了聲,把空水杯往桌上一放:“合著非得我上演一出為他擋刀才叫達標?上次住院還沒夠啊?”
這次沉默了更久,久到我以為它真的卡了,才聽見那句帶著點不易察覺波動的話:“不建議…重復高危行為。”
“喲,你還會關心人了?”我挑眉,隨手拿起旁邊的蘋果拋了拋,“以前不都催著我搞事嗎?怎么,今天轉性了?”
是的,系統在最近一周內確實很奇怪。我們在等待女二出現的日子里,它建議我暫時不要聯系鄭彬寒。
可它似乎從那次和好后,對我總是忽冷忽熱的。這么說其實也不貼切,就是怪怪的。
“……最優解需規避不必要風險。”它的聲音又恢復了平穩,可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就像每次我熬夜看小說時,它總會“恰好”彈出一杯熱牛奶的營養分析數據,或者在我被游戲氣到摔東西時,提前把容易碎的擺件標上“高價值物品,建議輕放”。
我開始懷疑,它接入了管家能力。要不然怎么會越來越頻繁的出現在我的腦海里。
我咬了口蘋果,含糊道:“行吧,聽你的。反正你是系統,你最大。”
空氣里安靜了幾秒,久到我以為對話結束了,才聽見它極輕地說了一句,輕得像錯覺:“……不是最大。”
我沒聽清,抬頭問:“你說什么?”
“沒什么。”它立刻回道,屏幕上的好感度數據旁,突然多了一行小字,“檢測到用戶血糖偏低,建議補充碳水化合物。”
我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面包撕開:“知道了,管家公。”
它沒再回應,只有屏幕的亮度,悄悄調亮了一度,剛好照亮我手里的面包,像怕我看不清似的。
不對勁,十分有十一分的不對勁。
怎么搞的,系統這樣我開始懷疑它對我……是不是有什么陰謀詭計?
但還沒等我徹底了解它的變化,女二出現了。
新的任務要開始了,我也不能在家繼續貓著了,還是得完成任務。
在我與鄭彬寒分開的這段時間里,我原以為我對他也算動了真感情,會很傷心的。
可這些日子我依舊是我。
我不禁懷疑我自己難道真的是冷血的人嗎?還是我本就不會輕易的愛上誰呢?
系統對此也跟我有一樣的疑問。但在我有一次被淘汰時我們同時放下了這個疑問。
我根據系統給的提示,恰好進了男主和女二約定的咖啡廳。
咖啡廳的風鈴剛響過,我就看見了靠窗的位置。鄭彬寒穿著簡單的白襯衫,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桌面,對面坐著的林薇薇正低頭翻著什么文件,側臉在陽光下顯得很柔和——她是鄭彬寒小時候的鄰家妹妹,也是名場面三任務里標注的“關鍵信息持有者女二號”。
我深吸一口氣,按系統提示的那樣,故意放慢腳步,讓目光先落在他們相談甚歡的畫面上,再一點點沉下臉色。
“……當年你家的事,我找了很久才查到這些。”林薇薇的聲音不高,卻足夠讓走近的我聽清,“雖然還不完整,但至少能確定不是意外。”
鄭彬寒的眉峰蹙著,正要開口,視線卻突然越過林薇薇,落在我身上。他的動作猛地頓住,剛才聽林薇薇說話時的專注瞬間碎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我看不懂的茫然,像迷路的人突然看見熟悉的路標。
“你怎么在這里?”
他站起身的動作太急,帶得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林薇薇手里的文件散了半桌,她抬頭看向我,眼里閃過一絲驚訝,隨即了然地抿緊了唇——她認得我,她回來之前派人調查過,我曾經是鄭彬寒的女朋友,雖然不知道為什么現在分手了,但總歸……
我垂下眼,按系統教的那樣,聲音發悶:“路過,打擾你們了。”
“沒有。”鄭彬寒的聲音比平時低啞,他甚至沒去撿林薇薇散落的文件,幾步就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微蹙的眉頭上,像是在確認什么,“你是不是……不高興?”
我愣了一下。系統只讓我表現難過和吃醋,可他眼里的在意太明顯,那種下意識的緊張,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哪怕記憶被洗去,愛意也沒能徹底清零。
“沒有。”我別開臉,故意不去看他,“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轉身時,我聽見林薇薇輕聲叫他:“彬寒,關于你家的事……”
可他沒回頭。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跟在我身后,帶著某種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沉甸甸的在意。
系統的提示音在腦海里響起:【任務完成度80%,檢測到目標人物異常情緒波動】。
我攥緊了手心,咖啡的香氣混著窗外的風撲過來,突然覺得,被洗去的記憶下面,好像還藏著什么沒被系統清干凈的東西。
可怎么會,名場面三,為什么沒有完成百分之百?哪里出現了問題。
“媞媞,等等!”
鄭彬寒叫住了我,他猶豫的牽起我的手,將手腕上那條紅色鈴鐺手鏈解下來放在了我的手心。
我一眨不眨的盯著這條手鏈。
這是我們在一起后,我親手給他系上的,如今卻還回了我手里。
“這應該是你的。”鄭彬寒躲閃著目光不敢看我。“我不知道為什么在我這,我只記得之前沒有這條手鏈所以應該是你的。”
我自嘲般笑了笑:“是。是我給你系上的。”
鄭彬寒睜大眼睛,像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想把手鏈收回。
“那既然都過去了,我留著這個也沒什么用了。我不會收回已經送出去的東西了。”
我閉著眼睛,將手鏈隨手扔進咖啡廳的垃圾桶里,終于忍不住鼻子泛酸,眼角微紅。
我逃也似的離開了咖啡廳,自然沒聽見鄭彬寒要解釋的話。
“媞媞!”他想追出去,腳卻像被釘在原地。林薇薇在身后叫他,問“怎么了”,可他什么也聽不見,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聲,擂鼓一樣,震得太陽穴發疼。
他為什么要那么做?
明明昨天還在想,等忙完這陣,就跟她說,想跟她重新開始;明明這些日子即使不記得她,也會想她;明明剛才看見她進來,心里第一反應是“她來了”,帶著點隱秘的歡喜。
可他卻把那根紅繩還給了她。像在親手斬斷什么,蠢得無可救藥。
他沖到門口時,只看見她的背影拐過街角,決絕得沒有一絲猶豫。玻璃門上的倒影里,他的臉白得像紙,手還保持著遞東西的姿勢,指尖空蕩蕩的,殘留著紅繩粗糙的觸感。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對著空蕩的街道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像嘆息。可風把話吹走了,垃圾桶安安靜靜立在路邊,像在嘲笑他的混亂和愚蠢。
鄭彬寒幾乎是踉蹌著沖到垃圾桶邊的。
林薇薇在身后喊他的名字,語氣里帶著不解,可他什么也顧不上了。指尖撥開那些皺巴巴的紙巾和塑料杯,心臟在胸腔里跳得快要炸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只知道那根紅繩不能留在這。
終于在一堆廢紙下摸到了那點粗糙的觸感,他猛地攥緊,指腹被邊緣硌得發疼也沒松開。紅繩上沾了點灰,尾端的結因為剛才的拉扯松了些,像只斷了翅膀的蝶。
“你這是……”林薇薇追到他身邊,看見他手里的紅繩,愣住了。
鄭彬寒沒說話,只是轉身往吧臺走,腳步快得像在逃。他把紅繩往水龍頭下沖,冰涼的水濺在手腕上,才稍微壓下心里那股莫名的恐慌。
他用紙巾一點點擦著上面的污漬,動作輕得不像話,仿佛手里攥著的不是根廉價的紅繩,而是什么稀世珍寶。
“彬寒,你到底怎么了?”林薇薇的聲音帶著探究,“一根繩子而已……”
“不是而已。”他打斷她,聲音有些啞。他也說不清楚為什么,只是剛才看著紅繩落進垃圾桶的瞬間,心臟像被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就好像……這根繩子和他有著什么不能斷的聯系。
他把擦干凈的紅繩重新繞回手腕,這次系得格外緊,緊到勒出淺淺的紅痕。指尖觸到那點溫熱的布料,心里那股空落落的感覺才稍微退了些。
林薇薇看著他的動作,突然輕聲問:“是她送的,對嗎?那個剛才離開的女生。”
鄭彬寒的動作頓了頓。腦海里閃過王媞媞轉身時的背影,挺直的,卻透著股說不出的落寞。他心里又開始發緊,像有根無形的線被扯著,一端系在她身上,另一端牢牢扎根在他心底,哪怕記憶一片空白,這牽痛卻真實得可怕。
他沒回答林薇薇的話,只是重新坐回座位,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窗外,像是在尋找什么。手里的文件還攤著,關于當年家里的事,字跡清晰,可他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
手腕上的紅繩貼著皮膚,帶著點微熱的溫度。他低頭看著那個結,忽然很想找到王媞媞,很想把這根繩給她看,告訴她……他不是故意的。
可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