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已入臘月，年關將近，六扇門衙門反倒更加繁忙。

不過是一些普通庶務，無需賈玨親力親為。他只是在衙門內進行了些職務調整，便完全掌控六扇門。

每日賈玨勤練武功，內修小周天，外練兩儀劍法，還成日拿著本《易經》誦讀。

彈指一揮間，來到初七這日，正是賈府去城外清虛觀打醮祭祀、敬香祈福的日子。

一早子爵府里晴雯伺候賈玨穿戴整齊，賈玨見她臉色，便道：“怎么了，你不想去？”

晴雯眼中有些意動，卻搖頭道：“不去。爺是在外邊忙活的，把我一個人留在里邊，有什么意思？”

“去找你的鴛鴦姐姐頑啊？”

晴雯還是搖頭。

賈玨問：“怎么個道理？”

晴雯慢吞吞地說：“之前在東府園子里鬧了一場，爺是不知道，那寶二爺可是老太太的心頭肉……”

賈玨笑道：“這也當個事？老太太還沒糊涂呢，她見了你，指定要賞你東西。”

笑著他端起晴雯的尖下巴，看著她那張有些狐媚的瓜子臉蛋，噙住那兩瓣紅唇親了會兒。

“你換身衣服，穿那身白狐兒皮。”

晴雯扭捏去了，換裝好，和賈玨上了馬車，先到寧榮街里。

那邊更是熱鬧，兩府人馬堵得水泄不通，轎子、馬車列隊相候。

賈母獨坐一乘八人大亮轎，王夫人、薛姨媽、李紈、王熙鳳每人一乘四人轎。

寶釵、黛玉、湘云共坐一輛翠蓋珠纓八寶車，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坐一輛朱輪華蓋車。

更有賈母的丫鬟鴛鴦、琥珀等；黛玉的丫鬟紫鵑、雪雁；寶釵的丫鬟鶯兒，外帶一個香菱；王熙鳳的丫鬟平兒、豐兒；賈家姐妹的司棋、侍書、入畫等。

烏壓壓的占了一街的人馬，磨蹭了好一會兒，才開出寧榮街，往城外去。

寶釵、黛玉等姑娘，晴雯、司棋等丫鬟，向來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今日能到外邊頑，都是興高采烈。

眾女撩開車簾向外偷看，神京街市之繁華，人煙之阜盛，令人神往。

黛玉看著，便想起當年拋父入京時所見之街景，一時往事重現。

既感光陰飛逝之快，又想離家多年，寄居于賈府，老父親的音容都模糊了……頓時一股悲戚從心中生來。

坐在另一邊的湘云，也把厚實的帷簾拉開一條小縫，向外偷看著。

只見沿途行人雖多，卻有披堅執銳的兵卒鳴鑼開道，她所坐馬車旁，就有五人護行，才得以一路順暢無阻。

湘云奇道：“這些甲士是哪個衙門的？”

湘云出身侯府，也有幾分見識，知道能穿甲的都是精銳部隊，在神京內調動更是十分敏感。

賈府誰有這能耐，出門打醮還調兵護衛？

寶釵坐在兩女中間，她知黛玉是個愛悲春傷秋的性子，此刻見她神情哀傷，知她又犯了癡病。

寶釵一面把手爐塞到黛玉手中，道：“出來頑，就放寬心。”一面對湘云說：“應該是玨二哥的親兵。”

湘云笑道：“我二叔三叔的親兵也見過，與尋常小廝無異。玨愛哥哥還真有能耐，親兵都備上這些兵甲，怪唬人的。”

黛玉笑道：“你偏是咬舌子愛說話，連個‘二哥哥’也叫不出來，只是‘愛哥哥愛哥哥’的。這下又多了個‘愛哥哥’了！”

湘云抱著寶釵的手臂撒嬌：“林姐姐是不放人一點的，專挑人的不好。”

又看向黛玉，笑道：“你自己便比世人好，也不犯著見一個打趣一個。我指出一個人來，你敢挑他，我就服你。”

黛玉忙問：“誰！”

湘云道：“你敢去挑玨愛哥哥的短處，我才服你！”

寶釵聽了直笑，黛玉一愣，搖頭道：“我哪里敢挑他呢……”

湘云見狀，嘻嘻一笑：“原來林姐姐也有怕的人？這一輩子我自然比不上你。我只保佑著明兒得一個玨愛哥哥那般厲害的林姐夫，好好地治治你。阿彌陀佛，那才現在我眼里！”

“云兒，你胡吣什么……”黛玉聽了，登時大羞，原本心中生出的悲傷感懷丟的沒影，雪白的小臉上紅了一片。

寶釵也道：“你又胡說了。”

湘云也才反應過來，忙陪笑道：“林姐姐，饒了我這一回罷！云兒年紀小，只知說，不知道輕重，做姐姐的教導我。姐姐不饒我，我還求誰去？”

黛玉不依，便要擰她的臉，馬車內一陣笑鬧，動靜不小。

周瑞家的走到外邊說：“姑娘們，這是街上，讓人聽笑話！”

黛玉、湘云已鬧得臉蛋緋紅，香汗淋漓，聽了這話才警覺，立即作罷。

不時，一隊人馬將至清虛觀前，只聽鐘鳴鼓響。

因是賈府一眾太太、姑娘出行，早有賈玨親兵入觀內把守各門，不許觀內人走動。

賈玨先下了馬車，四下打量，心想還是這個時代好啊，老婆都不會被別的男人看了去……

便見張道士執笏披衣，滿臉帶笑，領著眾道士上前請安。

“無量壽佛！可是賈爵爺當面？貧道久仰爵爺仁德威武，今日得瞻芝顏，實乃三生有幸。這些黃冠羽客，俱是歡喜不盡。”

賈玨微微頷首：“老神仙客氣了。”

因有外人在，一時女眷的車轎進入山門，賈珍迎了上來，笑道：“玨弟，今兒小姐、奶奶們都出來了，有你的親兵在，倒是方便。”

寒暄兩句，賈珍又說起燒香祈福、神前拈戲等事宜，各自吩咐了管家去準備，賈珍又問：“怎么不見蓉兒？”

便叫人去喊，俄頃，便見賈蓉攏著披風跑了過來。

賈珍冷笑道：“你瞧瞧他，咱們這里還忙著，他倒躲清閑去了！”

賈珍臉上一黑，當即命身邊的小廝啐他。

小廝都知賈珍的脾氣，便出來一人，一口痰啐到了賈蓉臉上。

賈蓉垂手候立，戰戰兢兢，一聲不敢說。

賈玨冷眼旁觀，只想如今以孝治天下，兒子斷然不敢違抗父親，再加上賈蓉如此懦弱膽怯，也難怪保不住嬌妻。

致使秦可卿走投無路，求到他頭上來了……

賈玨搖搖頭，道：“拈戲一事珍大哥辦罷，我去里邊老太太那兒瞧瞧。”

賈珍連聲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