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聽完了案情，始終是面無表情。

直到聽到裘良污蔑賈玨的那句話，才淡淡的開口道：“那個崔風翎，的確有幾分姿色。”

賈玨一愣……

“崔風翎的確算人間絕色，但若和陛下相比，好似那螢火之光與皓月爭輝。”

李霽月笑了一聲，不置可否。她又道：“那奸細是誰？”

這個謎底，賈玨在來的路上已經解開了。

“回陛下，微臣懷疑是總捕謝鯊。”

“謝鯊？”

賈玨說出一個死人名字，李霽月也沒奇怪，反而若有所思。

賈玨繼續(xù)道：“定城侯府自然不可能與魔教勾結，微臣猜測，謝鯊是北靜王的人。”

“北靜王應該對謝鯊下令，有任何魔教相關消息，都立即匯報。”

“那嶗山道人武功平平，應該沒有發(fā)現(xiàn)他已被崔風翎跟蹤，北靜王亦不得知。”

“今日北靜王收到消息，他害怕勾結魔教一事敗露，立即通知了嶗山道人。再借魔教之手炸死謝鯊，殺人滅口，清除所有痕跡，做得天衣無縫。”

“至于嶗山道人為何要來刺殺我……應該是叛王的條件，燕不棄失敗后，他只得親自上。”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微臣的猜測，謝鯊是不是北靜王的人，也沒有證據……”

李霽月聽聞，緩緩搖頭：“不，真相也只能是這樣。”

“陛下明鑒！”賈玨立即道。

他想了想，又繼續(xù)道：“還有六扇門指揮使裘良，他出身景田侯府，我懷疑他背地里也對北靜王效忠……其人更是尸位素餐，御下不察，辦事不利。”

都和裘良撕破臉皮了，賈玨當然不會留手。

背地里告狀，說起來有些不好聽，但勝在好用。

而且李霽月本來就有拿掉裘良的想法，這些話也是順著她的心意。

果然李霽月點了點頭：“六扇門鎮(zhèn)撫江湖，責任重大，指揮使一職，不可讓庸人居之。”

“圣上明鑒！”

賈玨心中一喜，李霽月話沒說透，但他也能猜出。

有了“不察”的由頭，隨便擼掉裘良，繼任者除了他別無第二個人選。

賈玨想了想，試探的問道：“敢問陛下，北靜王如何處置？”

以他的職位，問這話確實有些僭越了。不過以他的圣眷，也不算什么。

弄清了女帝的想法，才能更好的看清局勢。

李霽月淡淡道：“如今，還不能動水溶。有一件事你可以準備著了——年后，我決定去鐵網山打圍。”

賈玨心中一肅，鐵網山打圍？

大景以武立國，歷代皇帝都好打圍，鐵網山就是皇家獵苑，距神京大約百里路程。

如今李霽月剛登基，還有魔教宵小在暗中伺機而動，外出神京打圍，聽起來就有些不智。

到時候如何安置太上皇都是個問題，留在皇城中有風險，帶去鐵網山又不方便……

這些李霽月當然也能想到，但她還做出這個決定，賈玨也不難猜出她的想法……引蛇出洞！

李霽月身為大景女武神，戎馬多年，從未有過敗績，敢這么做當然有底氣。

賈玨沒有多言，正想告退，忽然又想起一事……他從懷中取出那本太祖武藏。

“陛下，今日寧國府祭祖，府內太爺回京，傳了微臣這本《兩儀劍法》，說是當年太祖皇帝御賜寧國府……”

李霽月道：“卻有此事，這本是寧國府的東西，賈敬傳了你，你就拿著罷。”

賈玨道：“微臣不解，斗膽請問陛下，這‘太祖武藏’有何隱秘？”

與賈敬那個老謎語人不同，李霽月沒有賣關子。

“當年太祖皇帝武道通圣，便留下了太祖武藏。有的賜予他的江湖故交，少部分給了開國功臣，多數由皇室傳承。”

“太祖皇帝武功震鑠古今，江湖便有傳言，當年他老人家并未崩殂，而是得道成仙，飛升上界了。”

“又不知從何年何月起，江湖上流傳起一句話‘太祖武藏，十八絕學，天下至尊，不死不滅’。”

“不過這些都只是江湖術士編造出的謠言。在百年前，太祖武藏都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武功絕學。”

“但這百年來武林鼎盛，武道日益精進，其中半數武功也只能算一流。剩下半數，離不死不滅也差遠了。”

李霽月說的輕巧，好似在講一樁江湖趣聞。

但賈玨聽了，卻是心中一震。

看這些太祖武藏，神照經、兩儀劍法，都是前世武俠小說中的武功絕學。

這太祖皇帝多半也是個帶金手指的穿越者，他未必不能得道成仙……畢竟在這個世界，神仙是真實存在的。

那這么看來，這句話也不一定是謠傳了。

?

出了皇城后，賈玨騎馬趕向城外牟尼院，還有些心不在焉的。

他腦中一直回想著那句話：“太祖武藏，十八絕學，天下至尊，不死不滅。”

天下至尊，不死不滅……這兩者對他的吸引力，一個比一個強。

尤其是后者，縱觀歷史，秦皇、漢武、唐宗……這些人間至尊，為了求長生，付出的代價一個比一個大。

而且都還是求而不得。

但在這個世界，他看見了一絲希望。

很快賈玨出了西門，趕到牟尼院。

只見這座尼姑庵外，圍滿了六扇門番役。崔風翎見他，連忙走上前來。

“大人，現(xiàn)已把守住各處，牟尼院上下尼姑十七人，未有一人走脫。我等還未審訊，便有一名帶病老尼主動交代。”

賈玨道：“她怎么說？”

崔風翎道：“那老尼稱她原是江湖人士，嶗山道人未墮入魔教前與她有些交情，二十年前她削發(fā)為尼，斷了來往。”

“她是蘇州人士，因聽見神京有觀音遺跡并貝葉遺文，便領著徒兒上京，不巧途中生了大病，在這牟尼院住著。”

“她這病愈發(fā)嚴重，大限便在這幾天了，那嶗山道人恰巧聽說，才來探望了她一番。那老尼說所有罪責她一人承擔……”

賈玨笑道：“勾結魔教反賊，這樁大罪恐怕她一個人背不起。”

這老尼的身份也不難猜出，應該是妙玉的師父。

崔風翎道：“我倒是看出點問題，她不像是得病，而是受了極重的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