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讓馬哈木徹底癲狂起來,只想立馬手刃了這個畜牲,不管不顧的沖向了脫歡。
脫歡臉上卻沒有絲毫詫異之色,仿佛一點不意外馬哈木的出現。
這幾天可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在享受,部落里那些騎兵,同樣在各個氈帳里釋放著心中的煩悶。
走出了這一步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就只能跟脫歡一條道走到黑了。
所以當馬哈木出現之時,立馬就有人稟告了脫歡。
剛聽到這個消息時,脫歡還是有些恐懼的,畢竟馬哈木積威已久。
但當聽到馬哈木身邊僅有數百騎時,他就一點都不擔心了。
甚至故意在氈帳內待久了會,聽到馬蹄聲才走出,就是為了給馬哈木一個大大的驚喜。
看他現在這樣子,果然這個驚喜很大!
脫歡撥開馬哈木的刀,暢意大笑。
“阿父,你老了!”
“瓦剌部落,只有在我手里才能變成翱翔在高空的雄鷹!才能重鑄往日榮光!”
含怒一擊被隨意擋下,讓馬哈木稍微冷靜了些,冷眼盯著自己這個兒子。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阿父是想問誰背叛了你吧,這是想死個明白嗎?”
脫歡一見馬哈木神情,便知他心中所想。
馬哈木一臉的不置可否,耳朵立了起來,緊盯著脫歡。
脫歡滿臉無所謂的表情。
“告訴你又如何?是蒙歌,可惜他已經死了。”
“蒙歌?”
馬哈木輕聲復述了一遍這個名字,情緒無比復雜。
這是他的心腹,當初被他放在了給脫歡的兩千人中。
“你殺了他?”
脫歡點了點頭,又大笑幾聲才平靜下來繼續開口。
“阿父,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就想我死了?
蒙歌是我殺的。
在我決定帶著這兩千人反叛的時候!”
“我就不該給你這個機會。”
馬哈木閉上了眼,臉上滿是遺憾,忽又猛地張開,盡數化為殺機!
“但你以為你這就吃定我了?”
馬哈木在這片草原上稱霸了幾十年,又豈是這么容易被打倒的?
他手里的戰刀再度提起,彎刃盡頭,刀尖閃爍著寒光,直指脫歡。
“你想當大汗?先問過我手里的刀!”
脫歡輕蔑一笑。
“阿父,你老了,腦子也變得不靈光了。”
“我已經占盡了優勢,這片營地中全都是我的人,誰還會和你一對一來場勇士的搏斗?”
馬哈木聞言,錯愕不已。
“你要背叛勇士的精神?”
“那不是勇士的精神!那是愚昧!”
脫歡大喝。
“為什么我們會被明軍打成這樣?就是因為你嘴里那可笑的精神!”
“好勇斗狠,只是個人之間決出勝負的方式!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優勢,才能正真讓瓦剌所向披靡!”
脫歡話剛說完,氈帳四周便沖出十余名瓦剌壯漢,手持尖刀,將馬哈木圍在了中間。
不遠處,還有更多人向這邊聚集過來,手中武器都帶著斑斑血跡。
這些人在馬哈木入營后,就將他帶來的人都抓了起來,那些試圖抵抗的也全都就地格殺。
馬哈木眼皮直跳,臉色陰沉得似乎要滴出墨來。
他明白自己已經是大勢已去。
即便個人武力再高,面對這么一群人的圍攻,也不可能活下來。
但馬哈木并沒有投降的想法,緊握著刀柄,眼神狠戾,加上他那斑白的須發,神似一頭深陷狼群的蒼老雄獅。
作為這片草原上實際上的王者,他的驕傲和尊嚴,不會允許他向這個叛變自己的兒子低頭!
“殺!”
脫歡下了命令,一群人立刻蜂擁而上。
幾天的享受過后,他們對自己這個曾經的頭領再也沒有任何敬畏,刀刀直劈要害。
不多時,戰場就安靜了下來。
脫歡從上方走下,壯漢們散到兩旁,露出一具已經沒了生機的尸體。
脫歡拔出佩刀,用力向下一揮,一顆頭顱便骨碌碌在地上翻滾幾圈,瞪大的灰白眸子里,還帶著未曾消散的不甘與恨意。
朱棣的大軍已經在草原上搜尋了五天,卻始終沒能找到馬哈木和把禿孛羅的蹤跡,期間倒是找到了兩個小部落的位置。
沒了馬哈木和把禿孛羅的大軍在,這些人只是被明軍一個沖鋒就殺了個干凈。
朱棣的大帳內,爺孫三代共計五人坐在其中,大部分人的臉色都不怎么好看。
朱棣手里捏著一張從應天快馬加鞭送來的折子,眉頭緊蹙的盯著里面內容。
這道折子是朱高熾送來的,催促朱棣盡快帶大軍返程。
此時距離朱棣離開應天將近兩月,后線的糧草供給已經十分吃力了。
若是繼續在這茫茫草原磨蹭下去,只怕大軍返程時,就得啃樹皮草根過活了。
看完折子,朱棣的眉頭又松緩開來,對著下方幾人面無表情的道:
“太子從應天發來急召,說后方糧草吃緊,令我速速率軍回京,你們說我要不要回去?”
朱瞻基心頭一驚,迅速瞥了眼已經激動起來的朱高煦和朱高燧,搶先開口。
“皇爺爺,孫兒覺得既然后方糧草吃緊,不如就退兵吧。
反正此次戰役我們已經將瓦剌打殘,每個三五十年他們是不可能恢復元氣了。
如今馬哈木已經藏了起來,繼續找下去效果甚微,反而是在損耗我大明國力,對朝廷和百姓都是極重的負擔。”
朱棣看了眼一臉賠笑的朱瞻基,微微點了點頭,露出幾分笑意。
“你能講得如此全面,看來這幾天也想了不少。”
得了朱棣的夸獎,朱瞻基心中懸著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剛才朱棣那又是召,又是令的說辭,實在是給他嚇得不輕。
雖然知道自己那慫了一輩子的老爹不可能這么硬氣,但既然朱棣這樣說了,就代表了他心中的不滿。
還好,自己的回答看來是讓他老人家滿意了。
“皇爺爺,那我們什么時候退兵?”
朱棣搖搖頭,沒回答朱瞻基,又問起了朱高煦倆兄弟。
“你們覺得呢?”
朱高燧和朱高煦對視一眼,干笑了兩聲。
一邊回答,一邊抬眼看朱棣臉色。
“爹,這種事您老自己做主就好!
不過我倒是覺得不能這么輕易退走,當然,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爹您要是覺得不對,當我沒說就行......”
“哦?為什么?”
朱棣一下就來了精神,要讓朱高燧細說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