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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途中插曲

雖然天策堂制定的規則,在維持公平方面不可謂不盡力——每位歷練弟子出門時不允許攜帶靈石,隨身銀票也不得超過五百兩——然而總有一部分人身份特殊,比如某大明國的皇子,在下山時便有三匹靈馬同拉的馬車接駕;更有甚者,直接乘上飛舟,揚長而去。對此天策堂也沒有說什么,人脈本就是一種力量,出門歷練的各位弟子們更是要理解這一點。

對比他們,那些條件受限,乘坐普通馬車或徒步的弟子們可謂是失了先機。

不過他們完全不需為此而自暴自棄,因為這世界上總會有人比他們還悲催的……

“路師兄,我看這沿途景象,與地圖上畫的有些大相徑庭啊。”岳云拿起手冊,眉頭緊皺,“一天半過去,我們理應穿過東利河,到達觀瀾湖畔才對……”

路明非心中也隱隱有些不安之感。修士有感應天地靈氣之能,對于方位的判斷比之凡人強過數倍。這一段路程,在他的感知之中沒有什么問題,然而問題就是,偶爾從馬車中探出頭來,看到的景象卻與地圖上描繪的大不相同。

一次兩次如此,還可解釋為天策閣情報落后,沒有第一時間更新;可一路上都是如此,那就有些蹊蹺了。

于是張開神識,對馬車車廂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掃視。這一掃,還真讓他掃出了蹊蹺。

“有法陣。”路明非臉色一沉,“干擾修士神魂判斷的法陣。”

這法陣十分簡陋,對靈劍派弟子來說片刻便能刻得,僅僅能起到蒙蔽修士方位感知的作用,但是隱藏的手法就要高明很多,若非路明非以筑基強度神魂掃視,恐怕難以發現。

路明非與岳云二人初入凡塵,還沉浸在山上和諧友愛的氛圍之中,完全沒想到人間居然有這樣的技倆。因而登上馬車后只是略微布了一個隔音法陣,并未展開神識做一次徹底的排查,也就如此輕易地中了招。

路明非來到感知中的法陣位置處,并指成劍,向指尖注入一絲靈氣,隨后輕巧一點,法陣便如春雪般消融。

二人的方向感驟然回歸。在極短暫的頭暈目眩之后,岳云說道:“這是在往東邊行進!”

真是被人騙了!路明非心中留存的最后一點僥幸也消失不見。話說滕云堂課上不是說,蒼溪州人民最為樸實的嗎?怎么他一下山就遭人上了一課!

“怪我,不該貪便宜坐蒼溪府郊外拉客的馬車的。”路明非十分懊惱。

“路師兄,這并非你的問題。我們總共只有六百兩銀子,坐到斷林山脈要六百六十兩,想坐府上的馬車也不夠錢。選擇這倆馬車也是我們共同的決定。”岳云安慰道,“眼下最重要的當是弄清楚這趟馬車駛向哪里。它專門布置法陣,說明大概是打定主意要針對修士的……既然如此,即使摧毀了這一擾人感知的法陣,也不能掉以輕心。”

路明非聞言,點了點頭。在一陣排查之后,他又摧毀了一個幻術法陣和兩個攻擊型法陣,隨后摸到車前,與岳云一同站在門簾旁。他深吸一口氣,在心底默默地吶喊,冷靜!冷靜!想想王陸師兄會怎么做……

“敢問,我們這一趟車是去往斷林山脈嗎?”

聽到身后傳來詢問聲,狀似憨厚老實的車夫微不可查地一震,看來車廂里的二位是有所警覺了……不過這兩人窮得連官府馬車都坐不起,想必不是什么大派的弟子,散修的可能性最大。而一個煉氣五品和一個煉氣八品的散修即使發現了又能怎么樣?自己一個煉氣二品,頂多麻煩了點罷了……何況車廂中還設有諸多法陣。

他扯出一抹冷笑,嘴里卻略帶口音地回答道:“怎個不是去斷林山……”

他的瞳孔突然驟縮,話沒說完便僵在了嘴邊……因為兩側脖頸都感受到了鋼鐵的涼意。

“廢話就不要說了,接下來若是聽見你說了一句謊,我保證你看不見今晚的月亮。”聲音從他的右后方傳來。

怎么可能!車內明明有幻術法陣,這兩個窮小子是怎么準確找到自己位置的……該死,怎么連劍雨陣都無法激活?車夫整個人如同冰雕般,絲毫不敢動彈。

到這個地步他哪里還看不出來,能在無聲無息間將車廂中法陣破壞,這兩人絕非表面上看著的那么簡單,這一次他恐怕踢到鐵板了!

不過這樣的人,既然一開始會上當,說明涉事未深,還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這樣的話,事情還有轉機!

“二位上仙饒命啊,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別扯犢子。”右后方的那人粗暴地打斷了車夫的話語,手中劍刃又往里緊了緊,“我問一句,你答一句,懂?”

車夫見這陣仗,哪敢不懂?當即不敢再言語,點頭如搗蒜。

“你準備把馬車往哪里開?”

“東邊兒,岐山宗。”車夫快速回答道。

“離這兒還有幾里路?多久之后到?”

“一百五十里,大約兩個多時辰到。”

“準備帶我們去干什么?”

“……”問到這里,車夫沉默了片刻,說道:“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會違背心魔大誓。”

“呵,我怎么沒聽說過,進入哪個宗門要發心魔大誓。那讓我猜猜,你的這個野雞宗門用的技倆,就是開黑車把低階修士騙到門內,再以武力脅迫他們發下心魔大誓,以此來騙更多的修士……甚至你也是這樣進來的,對不對?”右后方那個聲音說道,“然后他們許諾你,將別的修士帶進門,可以獲得一部分獎勵,于是你便欣然應允……”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滴落,不知不覺間車夫已經是汗流浹背,此人居然在三言兩語之間將宗門使用的手段猜了個七七八八!不過,他在局勢分析上過于投入,如今倒是露了破綻。只要先把右側的劍抗住,便有絕境反攻的機會……自己的玄玉手,可在短時間內讓手部鋼韌如玉,倒正好用在此處!

一個練氣八品,把劍架在一個練氣二品的脖子上時,居然也敢如此三心二意,那便讓自己好好地給他們上一課!

正當那人仍在滔滔不絕地說著時,車夫手上驟然亮起一抹銀白,一瞬之間握拳擊向右側的劍刃。

隨后便看到半個手掌飛出,無論是車夫還是持劍威脅他的二人皆是目瞪口呆。

“額……你什么毛病?”路明非發出了由衷的質問。

……

一刻鐘后,二人審問完了徹底放棄掙扎的車夫,歸根結底傳銷這一路線在生產關系仍停留在封建社會的凡間來說,還是太過先進,此人也算是被騙之人。但二人也不想這么輕易地放過他,取了他的芥子袋,隨后以靈縛術捆住他的手腳扔在路邊,駕著馬車揚長而去。

“路師兄,我們真不去管管那岐山宗嗎?”岳云問道,“中招的弟子萬一不止我們兩個呢?”

“第一,就我們這兒實力,恐怕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路明非表示愛莫能助,“第二,窮到會坐黑車的,除了我們大概也只有王陸師兄了吧……至于他,肯定不需要我們去營救。關于這個岐山宗,我覺得咱們還是在歷練結束后去告老師吧……”

駕車來到最近的城鎮,二人以四百兩銀票以及一輛馬車的代價,雇傭了一個看起來十分靠譜的車夫,好在這次沒再出岔子。

于是九天后,路明非與岳云終于到達斷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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