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抱大腿求人辦事這種事被人撞見,當(dāng)事人不說羞赧萬分,至少也得迫于他人的目光收斂一些。
然而房內(nèi)的師徒二人顯然沒有這個打算,一人緊抱大腿不愿松手,一人極盡嘲諷之能事,卻也從芥子袋中掏出一柄牙簽似的小劍,扔向?qū)Ψ健?
“我靠,坤山劍?”撲倒在地的師兄騰出一只手,捻起細(xì)劍,驚呼出聲。
“我靠,坤山劍!”站在門口的路明非痛心疾首,手中酒壺再也拎不住,當(dāng)即就要撲倒去抱師父的另一條腿。
“我靠,不要暴殄天物??!”師父大喝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旁翠竹小劍扔出。小劍從路明非耳邊掠過,精準(zhǔn)地插在酒壺的扎帶上,隨后小劍去而復(fù)返,帶著酒壺穩(wěn)穩(wěn)落于掌心。
然后嘿嘿一笑:“小路,你何時也變得這么無恥了?”
那不得是師父您教的好嗎?近朱者赤近王者黑的道理,敢問靈劍山上哪個人不知道?
“這并非無恥,只是師父您的浩然之氣令我不得不拜服啊……”路明非大義凜然,心說確實(shí)是有一種氣息令我不得不拜服,不過是來自于你的芥子袋……隨手扔出一柄價值幾十萬靈石的靈寶劍,天知道師父這次到底賺了多少,這不是土豪,誰是土豪?
我將長跪不起,直到一柄靈寶莫名間砸到我的腦袋上……路明非如是說。
好在路明非舍身的付出并非沒有收到回報,師父給王陸師兄簡短地介紹完坤山劍以及其上設(shè)置的九重封印后,便讓他自己到一邊跟劍靈玩兒去了。
“剛剛我跟你師兄說的,有關(guān)器靈的事兒你都記著了嗎?”王舞轉(zhuǎn)過頭來,看向路明非。
“記著了。器靈就是隨身老爺爺,越老越妖。除去戰(zhàn)斗方面的種種妙用外,它們對于修煉等方面的種種事宜也不陌生,遇到問題可以隨時請教它們;然而隨著歲月更迭,越老的器靈越寂寞,自然也就越變態(tài),所以愈發(fā)容易造反……”路明非掰著手指如數(shù)家珍,越說越激動,“我說師父,你是不是準(zhǔn)備送我一個帶著器靈的老靈寶,所以要讓我做好理論準(zhǔn)備?”
“嘿嘿。”王舞賊笑一聲,“你猜對了一半?!?
“新的靈寶?”路明非疑問道。其實(shí)他倒也沒那么想要一個擁有上千年記憶的老爺爺跟在身邊,一來他沒有師兄那種鎮(zhèn)壓一切的自信,二來,其實(shí)有個隨身老爺爺,想想也怪滲人的……不如從頭培養(yǎng)新生器靈,就當(dāng)養(yǎng)小貓小狗了。
王舞微笑搖頭。
“那是……老法寶?”路明非說著語氣低落了些,雖說自己這個修為,拿了靈寶,也發(fā)揮不出百分之一的效用,可能法寶還更加契合一些;只是總歸是比預(yù)期要差了些。不過他也清楚,師父自他入門以來,雖說經(jīng)常犯賤耍寶,卻從未虧待了他。這一次,想必是沒有合適的靈寶——于是很快便調(diào)整好了心思,重新期待起來。
王舞依然微笑搖頭。
“老法器?老靈丹?”
師父還是搖頭。
“老符箓?老陣圖?”路明非抓耳撓腮絞盡腦汁,把滕云堂所學(xué)都快用盡了,突然想到一個十分恐怖的可能,毛骨悚然,“不可能是直接送我一個老爺爺吧……”
聽到這話,師父終于破功,搖著頭說道:“是老靈寶,但是沒有器靈罷了。”
“我擦,那你讓我記有關(guān)器靈的事干雞毛?”路明非怒了。
“當(dāng)然是為了告訴你,有關(guān)這方面的問題就不用放在心上啦……因為你根本碰不到啊哈哈?!彼v笑著回答。隨后絲毫不給路明非吐槽的時間,手伸入芥子袋抓了抓,彈出一柄長劍,橫在路明非身前。
路明非視線下移,忽然瞳孔微縮:這劍的外形,為何如此熟悉?就好像……曾經(jīng)在哪里見過它!
他努力在腦海中思索,突然靈光一閃——當(dāng)年他高二,全市高中因為高考放假兩天??墒遣恢挥兴档酶∩鷥扇臻e,堂弟也放了假,于是家里的那臺IBM便與自己無緣了;出去上網(wǎng)吧,全市的網(wǎng)吧在那兩天又都不給未成年人進(jìn)。于是他只能趁嬸嬸出去打麻將的功夫,看一會兒電視。
他至今還記得,那天下午電影頻道放了兩部電影,一部《燃情歲月》,一部《勇敢的心》。前一部在他打開電視時已經(jīng)接近尾聲,于是路明非便津津有味地把后一部看完了——那是他少有的,在電視上看完一部電影。
所以他當(dāng)然記得這柄劍……這他媽的不就是克雷默長劍嗎?華萊士可是拿著這把劍砍翻了英格蘭!
“就是這柄劍?!蓖跷杪柭柤纾罢f起來還是你們掌門一年前塞給我的,說是以星辰大衍決推算后,我會在一年后的某天將它送給一位有緣人……當(dāng)時我還以為是那老小子良心發(fā)現(xiàn),想到我這么多年兢兢業(yè)業(yè),找個借口塞給我讓我補(bǔ)貼家用,于是就想著去找個有緣人賣了,誰知道拿去玄天館一鑒定,人家表示這玩意兒雖然是七品靈寶,但是沒有器靈,最多給我三十萬靈石……”
“三十萬,你還不賣嗎?”路明非怎能不知師父什么尿性,對方出了三十萬,她要是不動心,那絕對就不是王舞了!可若是賣了,這劍又是怎么到他手上的?
“對啊,別說三十萬,二十萬我也賣得!”師父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于是我就和他兩情相悅一拍即合,就在他向玄天館總館征調(diào)靈石,準(zhǔn)備付錢時,突然一個人拿著封舉報信走過來……媽的,不讓賣也就算了,風(fēng)吟這老小子居然往玄天館寫舉報信,說靈劍派靈寶失竊,若是有人來出售靈寶記得把那人賬戶拉黑……還蓋了靈劍派掌門金??!”
路明非為師父默哀兩秒,隨后在心中給掌門點(diǎn)了個大大的贊。要是沒有這一手,這靈寶可就到不了自己手上了!
話說,掌門說的有緣人,就是自己了嗎?一年前,自己還尚未被師父帶來靈劍派,不知道是還沒穿越過來,還是一直在靈劍派外掛機(jī),這也能被他推演出來……以往一直聽說風(fēng)吟真人星辰大衍決推算之能通天,可惜自己對掌門的認(rèn)識大抵就是一個近視眼老頭,今天倒是長見識了。
他伸出手握住劍柄,當(dāng)即感覺一股奇異的感覺從握住劍的手直沖天靈,似乎有人在身旁耳語般,沒聽幾句,便感覺自己的心神似乎都受了影響。
不過路明非倒也不是初來乍到,什么也不會的菜鳥。他嘗試性地分出一絲元神,沒花多大功夫便將耳語聲輕松消除。
舉起劍,稍稍揮舞幾下,路明非心中有了底。對于凡人來說,這柄克雷默長劍或許有些重,可他如今不僅鍛體大成,還成功踏入練氣,自然覺得這劍似乎有些過于輕了。
師父像是看出了路明非在想什么一般,搖了搖頭,“你往劍里注一絲靈力?!?
路明非不明就以,靈力從手掌流出,向劍中注入。突然間劍身向外漲大一小圈,猛地一沉,路明非一個踉蹌,差點(diǎn)沒握住手中之劍。
“變沉了!”他驚嘆道,“一倍有余!”
多了這點(diǎn)兒重量對路明非來說其實(shí)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來的突然,完全沒有準(zhǔn)備,這才差點(diǎn)脫手。
在做好準(zhǔn)備之后,路明非又往劍里注入一絲靈力,然而這次靈力進(jìn)入,卻如泥牛入海般渺無音訊,劍的重量仍然維持不變。
“再多注點(diǎn)兒進(jìn)去?!睅煾刚f道。
路明非點(diǎn)點(diǎn)頭,又是一絲靈力注入……直到劍中游走的靈力大約是初次注入時的五倍時,劍身竟又一次地變沉了!而且……相對上一次,似乎又翻了一倍以上!這次以路明非的力量,終于感受到一絲負(fù)擔(dān)。他再次增加注入,終于在初次注入大約是初次注入的十五倍時,劍身重量再次翻倍……
他就這樣一直嘗試,最終力量不夠,難以為繼,繼續(xù)注入靈力也無法感受重量,便就此作罷。將劍中靈力撤出,重量又恢復(fù)如初。
“這下懂了吧。”
“懂了,注的靈力越多劍越沉,簡直為玄鐵劍法量身打造啊。”路明非贊嘆道。
“還沒完,將你的神魂之力注進(jìn)去?!?
路明非依照師父所言,將神魂之力注入劍中,隨手一舉,發(fā)現(xiàn)劍的重量隨著神魂之力的注入而有所變輕,劍身也有所縮小。不過這貌似沒有什么用啊……雖說劍刃似乎依舊鋒利,但又不是所有敵人都會和自己肉搏,一柄極致的輕劍,感覺效果很一般啊……何況這注入神魂之力讓劍變輕的買賣,做到后面怎么看怎么虧???
路明非向師父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惜眼前的白衣女子只是一個勁兒地笑,笑地猖狂,笑地嘲諷……
“我靠!這減得不會是感知上的重量吧?”路明非忽然福至心靈,提出了一個猜想。要是真的這樣的話,那可牛逼大了——
“恭喜你,答對了!”王舞嘿嘿地笑著,“這劍就是這么的牛逼!怎么樣,拜服不?”
“至于這么牛逼的劍為什么沒有劍靈,我只能說我不知道,掌門估計也不知道?!彼e起路明非帶來的酒,小口抿著,“而且它也沒有什么其它的特效——也可能是我們沒發(fā)現(xiàn)——僅憑這隨地大小變的本事,便能稱得上七品靈寶。對于它,我同樣設(shè)了九重封印,但主要是為了抑制它的靈寶氣息,讓你在外頭不至于被搶地連褲衩都不剩下。”
路明非把玩著這柄劍,只覺得愛不釋手,忽然想起似乎還不知道它叫什么,于是開口問道:“這柄劍叫什么名字?”
“大小變?”王舞揮了揮手,“我不知道,掌門也沒跟我說過,你自己起一個名字吧。”
自己起名字么……路明非心說他從小到大都是起名苦手,什么小黃小黑那都是信手拈來,不過這劍絕不能叫什么大小變,否則打起架來對方拔劍怒吼:吃我一青竹蜂云劍!自己同樣拔劍怒喊:吃我一大小變……想來好像也怪霸氣的……
忽然腦袋中出現(xiàn)在注入靈力時,劍身中的空間看起來不大,卻永遠(yuǎn)填不滿的樣子,路明非一拍腦袋,有了主意。
“就叫你‘貪婪’吧?!彼麚崦种虚L劍的劍身,似乎聽見了一聲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