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羅娜目視著林德跟隨老族長向前走去。

就還在她猶豫要不要跟上去的時候，一只母鉆地龍帶著先前的小鉆地龍莫西走了過來，有些忐忑的問道：

“您是當初救了我孩子的那只蝶龍嗎？”

……

另一邊，林德來到了先前望見的形似神龕的東西跟前。

沒想到這特殊物件還暗藏玄機。

眼看著老族長按下了某處的暗格，神龕發出聲響，向著一旁緩緩移動，露出了其后面一條向下的通道。

林德與對方一同來到最下面。

這里的空間不大，除了來時的那條路，三面都放著檀木桌，桌上則是有序的擺著相同規格的暗黃色小盒。

看那盒子表面的晶體紋路，倒是與外面充作照明的黃色晶體有些相似。

其中多數盒子都被打開，里面空無一物。

唯有正前方最中心的那個盒子，向林德展示了它們原先裝的是什么。

“那是，龍珠？”

林德的語氣有些不太確定。

盒子里裝著的，正是一顆表面圓潤光滑、內里不斷流轉著色彩的珠子。

只不過，那顏色跟他們所持有的那顆相比，實在太過單一，只有土黃色一種。

聽到他的話，老族長搖了搖頭：

“你太看的起我們了，龍珠那樣高貴的東西，豈是我們這些血脈斑駁的亞龍種可以凝聚的。”

“不過，你可以將其視為偽龍珠，或者，按我們鉆地龍一族的稱呼——”

“地靈珠。”

看出了林德臉上的不解之色，老族長給他講起有關地靈珠的事情。

鉆地龍屬于地龍的分支，大的方面分屬于亞龍種。

它們的血脈算不上多純凈，巔峰也就出過四彩的鉆地龍。

種族的上限決定了它們的實力上限，常規的鉆地龍實力大多在一到三階的低階龍范圍內。

少數突破到中階龍，就已經是族群內的佼佼者了。

它們的壽命也遠不如純種龍那般長壽，一般在一百歲上下。

可鉆地龍難以生育的缺陷，又符合龍族的共性。

這也就導致了想依靠后代能繼承優良血脈比較困難，也不穩定。

就是這種情況下，那位巔峰血脈的四彩鉆地龍，做出了一個族龍們想都不敢想的決定：

那就是它要凝練出龍珠。

它想要借助龍珠的神奇力量，幫助后代突破血脈的上限，步入更高的境界，乃至成為高階龍那樣的存在。

但在當時的鉆地龍們看來，這樣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實現。

畢竟從源頭上，凝練龍珠就無法做到。

雖然四彩在族內已經是無龍能與之媲美了，但血脈還是不足以達到凝成龍珠的程度。

更何況還有實力這一道天塹。

想要讓后代的鉆地龍成為高階龍，自己就得先達到高階龍的實力，才有龍珠傳承下去。

可就是因為自己無法突破到高階龍，所以才期望后代可以借助龍珠突破上限。

一根筋變兩頭堵了。

當時族群內的所有龍都不看好這位天才族長，還是覺得它多交配更好。

與其做那無法實現的夢，倒不如寄托于現實的小概率事件，他的后代會繼承四彩血脈。

盡管大家知道后者其實也屬于不切實際的夢。

族群內的母龍血脈連到三彩的都沒有，交配誕下的子嗣，基本上也只是稀釋血脈。

天才族長什么也沒有多說，只是開始尋找起富含土元素的自然造物。

在苦苦尋找和反復比對之后，他選定了一種特殊的礦石——土魔晶。

這種礦石不在它們的食譜上，它們的身體也無法消化這種東西。

但，土魔晶最特殊的點在于，它能緩慢的吸收地質中蘊含的魔力。

而且，天才族長還發現，活物中的土元素它也能吸收。

族長在那一刻心中就已做出了決定。

它收集到大量的土魔晶，并給自己打造了間密室，同時對族龍交代道，十年之后再進入密室，查看它的尸骨。

如果尸骨里什么東西都沒有，那就證明它走的路失敗了，往后的鉆地龍無需再走。

但倘若有那么一樣東西留下，便取走吧，那是希望的種子。

“我雖死，族群子孫無窮盡也。我們鉆地龍一族，在土中生，依賴土而活，也埋進土里死。

不必為我難過，無需為我悲傷，若我能為族群的延續做點什么，傳承點什么，我便死而無憾。

至少，我的靈魂活到了未來。”

說罷，天才族長轉身進入了密室，關上了厚重的門扉，就像是關上了棺槨的板子。

講到這里時，老族長后腿跪在地上，前爪小心翼翼又無比輕緩的捧起那顆土黃色的地靈珠。

而后將其抵在了額頭上方。

嘶啞而年邁的聲音從它嗓子里拖出：

“往后的每一任族長，在感覺自己大限將至時，都會帶著土魔晶進入到提前挖好的密室中。”

“在此之前，它們先會絕食三日，待進入到密室后，它們能吃的只有自己帶進來的土魔晶。”

老族長頓了頓，語氣平靜的繼續說道：

“我們會側躺在地上，把身子縮成圓形，抓住自己的尾巴，如我們在幼兒時經常做的動作。”

“但我們的眼睛明亮無比，不似幼兒時那般昏暗，也令我們能夠看清死亡的面目。”

“每吞下一口土魔晶，也就意味著，離生我們養我們的土地更近了一步……”

“龍肚是孕育新生命的位置，也是一代又一代鉆地龍傳承的希望。”

“大地將我們的生命與魔晶融作一體，揉成土黃色的圓珠。”

“我們死去，但我們仍活著。”

老族長重新站起，但雙爪仍然捧著那顆地靈珠，以虔誠的姿態一步一步挪動腳步，走向林德。

林德心中五味雜陳。

這應該就是最初的那位四彩鉆地龍留下的地靈珠。

感受到老族長身上的那股信念，他按下心中洶涌的各種情緒。

他知道對方還有話要說，但他也明確清楚，自己要拒絕對方。

“我很快也要帶著土魔晶進入密室了。”

老族長所說的第一句話，并不是他預料中的內容。

“這最后一顆地靈珠，也是最初的第一顆地靈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