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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憨批

京城七月,驕陽已初具熱辣。

夏利出租車繞過喧鬧的主干道,駛?cè)胍粭l濃蔭如蓋的綠道。

喧囂聲如同被一扇無形的門隔斷,眼前陡然開闊。

陳凡順著劉藝菲短信上的地址,打量著眼前的別墅區(qū)。

入口處是打磨光滑的大理石墻體,上面嵌著剛勁有力的“江南府”三個燙金字。

兩側(cè)是造型古樸的黑鐵藝大門,此刻正敞開著,透出一種低調(diào)的矜持。

一個穿著挺括藏青制服、戴著白手套的年輕保安筆挺地站在崗亭外,目光審視著每一輛駛?cè)氲能囕v,需要刷卡或者內(nèi)部通報。

“挺氣派。”陳凡點點頭,印象尚可。

能在04年搞出這種現(xiàn)代感十足的封閉社區(qū),本身就是身份的象征。

“小陳!”清脆的聲音自身后傳來。

陳凡轉(zhuǎn)身。

劉藝菲像只輕快的小鹿,從旁邊樹蔭下蹦跳著跑過來。

她穿著最簡單的白色棉質(zhì)T恤,胸口印著一個大大的彩色棒棒糖卡通,下身是洗得發(fā)白的藍色水洗牛仔褲,襯得雙腿筆直修長。

腳上是一雙透明水晶平跟涼鞋,露出涂著淡粉色甲油的圓潤腳趾。

陽光透過樹葉間隙灑在她身上,跳躍的光斑映著那雙笑起來如同月牙兒般彎彎的桃花眼。

一只白色的一次性醫(yī)用口罩戴在臉上。

陳凡看著她跑到跟前,抬起手,指腹輕輕捻了捻她耳后略顯勒痕的口罩繩。

“感冒了?”語氣帶著點明知故問的揶揄。

“才沒有!”劉藝菲臉頰微鼓,“媽媽說外面壞人多,女孩子出門要保護好自己,讓我以后在外面都要戴著呢~”

她一本正經(jīng)地復述媽媽語錄。

陳凡失笑,順手捋了一下她被風吹亂的額發(fā):“難得聰明一回。”

“啊?”劉藝菲沒聽清,眨巴著大眼睛。

“沒什么。”陳凡轉(zhuǎn)移話題,目光投向綠蔭深處,“你說在物業(yè)打聽好了,房子在哪?帶路吧劉向?qū)А!?

“嗯嗯!”劉藝菲立刻被轉(zhuǎn)移注意力,開心地應著,極其自然地、如同演練過無數(shù)次般伸手挽住了陳凡的胳膊。

另一只手則熟門熟路地從斜挎包里掏出一張藍色卡片。

門禁卡,動作熟練得像回家。

陳凡眼底閃過一絲驚訝,04年,非接觸式IC卡門禁系統(tǒng)在普通住宅還是稀罕物,通常只有頂級涉外公寓或這種高端別墅區(qū)才會配備。這玩意兒在當年,本身就是一張“身份過濾器”。

人車分流?他抬頭看向小區(qū)主干道——光滑的瀝青路面上,只有寥寥幾輛價格不菲的轎車無聲滑過,路邊預留了寬闊的塑膠步道和自行車道。

空氣中沒有尾氣味,只有修剪整齊的草坪和繁盛花木散發(fā)的清新氣息。

有錢人的世界,規(guī)則總是先行一步。

真正步入別墅區(qū)內(nèi)部,環(huán)境好得超出了陳凡的預想。

成片的法國梧桐、姿態(tài)虬勁的羅漢松、四季常青的草坪鋪成巨大的綠色地毯。

精心設計的園林點綴其間,小橋流水假山一應俱全。

綠化覆蓋率保守估計在50%以上,每一口呼吸都帶著濕潤的草木香氣。

幾棟灰瓦白墻、帶著明顯江南水鄉(xiāng)風格的獨棟別墅散落其間,彼此隔著寬闊的綠地和花圃。

寧靜、私密、奢侈。

“挺貴的吧這里?”陳凡隨口問,目光掃過一棟棟氣派的房子。

劉藝菲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挺起小胸脯,脆生生答道:“我有錢!”

答非所問的憨包。

陳凡被逗樂了,停下腳步,側(cè)頭挑眉看她:“你這回答,滿分!”

接著故意板起臉,“你片酬不都放我這兒了?怎么?背著我……偷偷藏私房錢了?”

惡人先告狀!連陳凡自己都覺得這話實在不要臉。

劉藝菲一聽,果然急了!小臉漲紅,挽著他胳膊的手收緊,急忙解釋:“不是不是!是……是仙劍的片酬呀!”

她聲音急促,“我……我剛拿到?jīng)]幾天!還沒來得及給你嘞!”

眼神慌亂,生怕他生氣。

“行了。”陳凡看她急得眼圈都快紅了,也收起玩心,拍拍她腦袋,“快成年的人了,該學著自個兒管錢了,理財懂不懂?”

他看著那張懵懂的小臉,解釋道:“簡單說,就是讓錢生錢的法子。”

劉藝菲眨著清澈的大眼睛,里面盛滿了“好麻煩但你說我就聽”的茫然,然后極其自然地、帶著全然的依賴:“那你幫我就好啦~”

她歪著頭,笑得純粹。

似乎覺得把最“麻煩”的事情交給小陳,再理所當然不過。

陳凡:“……”

“我才懶得管你那些麻煩賬。”他試圖甩鍋。

沿著開滿繡球花的蜿蜒小徑走到深處。

劉藝菲腳步歡快地停在一棟別墅的側(cè)戶前。

“就是這兒!”不同于其他花園打理得極其精致的住戶,眼前這座房子的院子略顯凌亂。

顯然長久無人打理,瘋長的雜草幾乎蓋住了精心鋪就的卵石小路,幾棵景觀樹枝條橫斜。

“物業(yè)說,這家人裝好就全家移民啦,一天都沒住過!就是空了好久……”她指著房子,“好像因為……有點貴?”

“有多貴?”陳凡目光掃過這棟三層帶小花園的房子,地段和環(huán)境是頂級。

“幾百萬?”劉藝菲不確定地伸出幾個手指頭。

陳凡嘴角抽動:“你這有點貴和幾百萬……范圍可有點寬啊?”

劉藝菲無辜地看著他,乖乖閉嘴。

陳凡心里盤算著04年京城的房價。

普通住宅均價4500-7000之間。這種地處幽靜湖畔、環(huán)境頂級、帶獨立院落的別墅……精裝……沒住過人……加上04年還在爬升期的房產(chǎn)價值……

15000以內(nèi)一平都是可以接受的撿漏價?

不清楚,他懂個蛋,不過無所謂,有錢任性。

就像老謀子說的,賺了米不花,那不白賺了。

“你約中介了嚒?”

“嗯嗯!”

看著院外站著的西裝男,陳凡點點頭,又問:“你家呢?”

“在那邊嘞。”

劉藝菲指向一個方向。

倒是還有段距離,不過不礙事,距離產(chǎn)生美嘛。

好吧,最主要的是,離得太近他看到劉曉麗難免尷尬。

就這樣正正好。

……

盛夏的陽光灼熱地炙烤著江南府修剪齊整的草坪,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一周的繁瑣手續(xù)、檢查、交接文件過后,這棟帶著小院的江南風格別墅,終于安靜地躺在了陳凡名下。

院子里堆積的枯葉雜草已被物業(yè)清理干凈,裸露的卵石小徑泛著新刷洗過的濕潤光澤。

空氣里還殘留著塵土被沖散的水汽味道,混合著角落里幾株幸存茉莉散發(fā)出的淡雅清香。

陳凡靠在新置的藤編戶外椅里,指尖夾著的煙即將燃盡,尼古丁混合著夏日熾烈的空氣,沉甸甸地墜入肺腑。

煙蒂在復古鑄鐵煙灰缸邊緣捻熄。

最后一縷白煙裊裊升起,在燥熱的空氣中迅速扭曲消散。

視線穿過洞開的雕花玻璃門,屋里,劉藝菲正踩著剛從宜家買來的簡易矮梯,踮著腳尖,努力伸長手臂,用雞毛撣子去夠高書架頂端的最后一絲積塵。

寬大的白色男款T恤,也不知道是啥時候從陳凡行李里順走的,套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地垂下,下擺隨著她手臂的揮舞翩然擺動。

修身的牛仔褲勾勒出少女青澀卻已初具婀娜的腰臀曲線。

她神情專注,櫻唇微微嘟起,光潔的額角滲著細密的汗珠。

像是這個空曠新家唯一鮮活跳動的心臟。

陳凡靠在椅背上,目光有些失焦。

450萬。

不是一串輕飄飄的數(shù)字,是04年的450萬,是普通職工傾盡一生望塵莫及的巨款。

換算成購買力……?

二十套工體邊上的小三居?

還是后世半個小目標的購買力?

他捏了捏眉心,指尖還殘留著煙草燃燒后的微灼感,心底那點因前世根深蒂固的窮根而升起的、對巨額金錢本能的心疼,混雜著此刻塵埃落定后,看著這方寸土寸金小院歸屬自己名下的巨大荒謬感和一絲……遲來的微醺般的滿足。

京城。

這曾是他前世踟躕半生也不敢奢望落腳寸瓦的鋼筋叢林。

如今。

竟真有一個角落,寫下了他的名字,雖然只有七十年,哦不對,現(xiàn)在只有六十四年了。

看著煙灰缸里那縷將散未散的白煙。

陳凡自嘲地笑了笑。

那些曾經(jīng)在群租房、隔斷間里計算水電房租的日子,像是上輩子模糊的舊照片。

命運這東西……還真是操蛋又幽默。

他起身,拎著煙灰缸走進開著空調(diào)的清涼客廳。

“別弄了,歇會兒。”他把煙灰缸擱在光潔的黑胡桃木茶幾上,聲音帶著點剛抽完煙的微啞,“弄得一塵不染給誰看?咱又不是潔癖怪。”

那執(zhí)著的身影依舊充耳不聞,雞毛撣子不屈不撓地拂過書架的雕花頂角,帶起細小的飛塵,在透過百葉窗的斜陽下閃爍如金粉。

陳凡無奈搖頭,窩進柔軟寬大的米白色布藝沙發(fā)。

空調(diào)的冷風吹散體表的燥熱。

小妮子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終于從梯子上跳下來,抹了把額角的汗,拿起桌上一瓶冰鎮(zhèn)礦泉水咕咚咕咚灌了幾口,心滿意足地嘆息一聲。

“大功告成~”

像只完成筑巢大業(yè)的雀鳥,開心地宣告,順勢在陳凡旁邊的地毯上盤腿坐下,背靠著沙發(fā)。

沁涼的水汽混合著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和汗水的味道飄散過來。

“小陳啊~”她沒看陳凡,擺弄著空礦泉水瓶子,語調(diào)是難得的帶著點猶豫的閑聊口吻。

“嗯?”陳凡眼皮都沒抬。

“最近的八卦……”她頓了頓,像在斟酌詞句,“……你看了嗎?”

“什么八卦?”陳凡懶洋洋反問。

“就……”劉藝菲擰上瓶蓋,轉(zhuǎn)過身,雙臂交疊趴在他膝蓋上,仰著小臉看他,清澈的眼底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芒,“……那個木子美啊~”

“木子美……”他眼神沒動,語氣平淡得像在念一個普通路標,“沒專門關注。有點印象,知道是網(wǎng)上一個挺能寫的……爭議人物。”

木子美……何止是爭議?

她是在2004年夏天,用身體和鍵盤,引爆了整個天朝互聯(lián)網(wǎng)。

在陳凡塵封的前世記憶里,這個女人的形象清晰得如同燒紅的烙鐵。

當90年代末那些所謂的新女性作家還在用虛浮的妓女文學在文壇投石問路,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性描寫尺度時……

這姐們已經(jīng)赤條條地跳上了互聯(lián)網(wǎng)這臺嶄新的絞肉機!

她不是寫作,她是用最私密的肉身作筆,以每一次獵艷交媾為墨,在她那個名為“遺情書”的博客上,她事無巨細地陳列著她的戰(zhàn)利品——

那些或知名、或匿名的男人們的隱私。

姓名、職業(yè)、郵件、甚至不堪入目的私密照片。

更甚者……姿勢、時長、感受、尺寸……

這些原本只存在于最陰暗角落或私密聊天里的詞匯,被她以學術論文般的冷靜筆觸,赤裸裸地公之于眾!

必要之時,這些是流量密碼。

翻臉之際,這些便是懸在當事者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

第一個被推向風口浪尖的祭品,是當年號稱北崔健、南王壘的搖滾圈大腕——王壘。

當2004年初春,這位以風流不羈著稱的歌壇浪子名字與那些極具畫面感的細節(jié)出現(xiàn)在木子美博客上時……全網(wǎng)震動!

博客訪問量呈幾何級數(shù)爆炸!

服務器數(shù)次癱瘓!

王壘方寸大亂,在媒體前氣急敗壞地怒斥:“這女人太不道德了!上床前誰知道她是干這個的?!”

這話一出口,瞬間點燃了更大的狂歡!

木子美不僅安然無恙,反而踩著這位搖滾巨星的身體,將自己的名字燒成了當年互聯(lián)網(wǎng)最燙目的標識!

媒體蜂擁而至。

她的博客集錦《遺情書》堂而皇之地擺上了書店柜臺最醒目的位置!

她成了某種病態(tài)的開光象征。

傳聞中……日后聲名顯赫的申奧導演, 04年時年僅17歲,也曾拜過這尊肉身碼頭。

影響是核爆級的。

后木子美時代如同潘多拉魔盒被打開。

竹影青瞳、流氓燕……無數(shù)渴望一夜成名的軀體,爭先恐后地在網(wǎng)絡攝像頭前剝開衣衫,效仿著她的姿勢,試圖復制這邪典般的成功。

一個用隱私和獵奇喂養(yǎng)的網(wǎng)絡時代,轟然降臨。

而引爆這一切的導火索——博客。

這把1998年便傳入中國卻一直波瀾不驚的工具……因木子美這場驚世駭俗的“身體風暴”!

終于在天朝迎來了真正的“元年”!

05年,所有主流門戶網(wǎng)站在巨大的流量誘惑下,爭先恐后地殺入這片已被木子美證明“流量沃土”的領域。

博客的戰(zhàn)國時代。

在一個人體自爆的巨響中,拉開了序幕。

客廳里只有空調(diào)機運行的輕微嗡鳴。

劉藝菲趴在他膝蓋上,仰著小臉看了幾秒陳凡平靜無波的表情。

然后。

突然坐直了身體!

纖細的腰板挺得筆直!

一只手猛地抓起剛才放在地毯上的雞毛撣子!

啪——!!

棍梢?guī)е豢|灰塵,竟然直接指向了陳凡的鼻子!

距離近得幾乎掃到他的鼻尖!

那雙清澈見底的桃花眼此刻充滿了堅定無比的……警惕!

小臉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

脆生生、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語氣:“你!不!許!看!她!的!博!客!!!”

空氣像是被瞬間抽干了一下。

陳凡驚愕地看著距離自己鼻尖只有幾厘米的雞毛撣子尖端,上面的幾縷雞毛還在微微晃動,還沾著她剛從書架上掃下的新鮮灰塵……

他甚至能聞到那塵土和雞毛特有的氣味。

“噗……”短暫的愕然后,陳凡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為什么?”他忍著笑,身體微微后撤躲開那利器,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這只武裝到牙齒的……憨批?

“反正!就是!不準!看!”劉藝菲像是被他的笑容刺激到了,往前挪了挪屁股,雞毛撣子追著威脅性地又晃了晃。

可能動作太大,一縷發(fā)絲粘在她微汗的紅撲撲臉頰上,更添了幾分莫名的……可愛兇悍?

“好好好,不看,”陳凡舉手作投降狀,忍著笑意解釋,“我就是想研究研究她那博客平臺架構……”

“騙人!”雞毛撣子又近一毫,“你肯定就是想看那種東西!”

陳凡被這憨直但精準的判斷噎了一下。

他屈指彈開那根在他面前張牙舞爪的雞毛撣子,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起臉,聲音帶點慢悠悠的揶揄:“劉同學……你對我的品味……”

頓了一下,目光在她緊張的小臉上掃過,嘴角勾起一絲壞笑,“是不是有什么……過于悲觀的誤解?”

這話一語雙關,像是在說內(nèi)容,更像是在暗指……她本人?

畢竟這位神仙姐姐,還趴在他膝蓋上要“護食兒”呢。

劉藝菲眨巴著大眼睛,握著雞毛撣子的手明顯松了點力道,她狐疑地看著陳凡那張寫滿“正氣凜然”的臉。

似乎在仔細分辨他話里的真?zhèn)巍?

幾秒鐘后。

像是終于確認了他不會去“觀摩學習”那些令人面紅耳赤的博文。

緊繃的神經(jīng)瞬間放松。

小嘴滿意地彎起一個甜甜的弧度。

“哼~”她輕輕地哼了一聲,將雞毛撣子往旁邊地毯上一丟,發(fā)出一聲悶響。

警報解除。

她重新放松下來,像只慵懶的貓,身體又軟軟地挨回沙發(fā)邊。

空氣再度恢復了安靜流淌。

沒過幾秒。

她像是徹底放松了下來。

不再盤算那些煩惱事。

輕快的調(diào)子又響了起來,不再是剛才緊張時的小碎哼,而是清晰的、帶著點歡快跑調(diào)的歌聲:“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聲音清亮,在空曠的新客廳里回蕩。

土得掉渣,卻也甜得發(fā)膩。

正是2004年紅遍大街小巷,與《七里香》《江南》瓜分KTV點歌榜的神曲——《老鼠愛大米》。

其病毒般的傳播力,與那位還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掀起腥風血雨的木子美,構成了這個夏天最光怪陸離又各自喧囂的兩個極端。

陳凡聽著這跑調(diào)的歌聲,看著她重新怡然自得的小表情。

搖頭失笑。

然后。

一個略顯跳脫的念頭,隨著那魔性的旋律,倏地閃過他腦海。

貌似寫寫歌也不錯?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

算了,沒必要,搖搖頭,目光再次落在那張無憂無慮的側(cè)臉上。

窗外,七月的陽光,正好。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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