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頂的風,帶著血腥與沙塵的味道,吹過殘破的廢墟。
井上織姬剛剛從凈化法陣的余波中回過神,便聽到了這句命令。
她抬頭,看見那個胸口破開一個大洞,生死不知的黑崎一護,又看見了身旁衣襟被血染透,臉色慘白的于婉。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不要猶豫,時間在你。”烏爾奇奧拉補充道,他的視線甚至沒有在戀次和雨龍身上停留。
井上織姬的身體在顫抖。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發不出聲音。
“你想說心靈,說為什么是我傷害他,而又讓你治好他,”烏爾奇奧拉的墨綠色眼瞳,靜靜地注視著她,“你們人類總是輕易地將心這個詞掛在嘴邊,仿佛你們對別人的心了如指掌似的。”
他的語氣平淡,不帶任何疑問或諷刺,只是一種陳述。
“你的恐懼,你的猶豫,你的憐憫。這些對我而言,皆無意義。你只需要執行我的命令,或者,與這里一同化為塵埃。”
他緩緩抬起一根手指,指尖上開始凝聚一點暗綠色的光芒。
那是崩玉特化過后高濃度的靈壓,足以將這座塔的殘骸徹底從地圖上抹去。
這正是一種異常。
“住手吧,烏爾奇奧拉。”
肖登的聲音響起。他拖著疲憊的身體站到了井上織姬的身前。他的斬魄刀禁淵斜指地面,刀身上暗紫色的光華閃爍。
烏爾奇奧拉的目光,終于從井上織姬身上移開,落在了肖登的身上。
“你,天外來客,不知所謂的實體。”他做出了評價。
“或許吧。”肖登沒有動怒,“但在處理我之前,你最好想清楚,你的藍染大人的命令。”
他側了側身,讓烏爾奇奧拉能清楚地看到被三天結盾的余光籠罩的于婉。
“她,和我一樣,用你們的話來說是‘天外來客’。她的身體構造,她的力量體系都和這個世界截然不同。我相信,你的藍染大人對她的興趣,不會比對一個暫時失控的死神代理要小。”
肖登的腦子在飛速運轉。他知道硬拼是死路一條。唯一的生機就是賭藍染透過監控看到了全過程。
烏爾奇奧拉沉默了。
藍染的命令是“捕獲黑崎一護”,但肖登的話從邏輯上并無謬誤。藍染確實對這些“潛航者”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殺死他們,可能會違背藍染更深層的意圖。
不殺死他們,他們又可能成為捕獲黑崎一護的阻礙。
“你的邏輯很清晰。”烏爾奇奧拉說道,“但這并不能改變你們的處境。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計謀都毫無意義。”
他指尖的綠光并未消散。
“現在,我給你們一個選擇。由這個女人,先治好黑崎一護。然后,我會斬斷你們的四肢,將你們一并帶回虛夜宮。這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戀次和雨龍的肌肉瞬間繃緊。
“別小看我們了,破面。”戀次的狒牙絕咬已經對準了烏爾奇奧拉。
石田雨龍的左手已經張開,蓄勢待發。
烏爾奇奧拉甚至沒有看他們一眼。
“人類,你們沒有反抗的價值。”
他屈指一彈,指尖的綠光化作一道纖細的射線,射向戀次。
不是虛閃,是虛彈。
“鏘。”
戀次橫刀格擋。巨大的沖擊力讓他整個人向后滑出十幾米,雙腳在地面上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壑。握刀的虎口瞬間崩裂,鮮血順著刀柄流下。
僅僅是一發虛彈。
戀次的雙臂像是被攻城錘正面砸中,骨頭都在哀鳴。
“哦?”烏爾奇奧拉的眼中,終于出現了一絲變化,“能擋下。你的身體很有趣。”
就在這時,一個充滿了狂妄與不屑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喂喂喂,烏爾奇奧拉。我感覺到這邊很熱鬧,就過來看看。你居然在這種地方跟幾只蒼蠅玩了這么久?”
一個瘦高、駝背,臉上戴著半個不對稱的骷髏面具,手持一柄巨大的月牙狀鐮刀的破面,緩緩地從陰影中走出。
第五十刃,諾伊特拉·吉爾加。
諾伊特拉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后落在了烏爾奇奧拉的身上,眼神里充滿了挑釁。
“藍染大人讓你來處理的就是這種貨色?真是無聊透頂。”
他伸出奇長的舌頭,舔了舔嘴唇,目光轉向了倒在地上的黑崎一護。
“這家伙……就是那個小子?看起來已經是個死人了啊。”
他舉起了手中的巨大鐮刀,對準了黑崎一護。
“既然他已經沒用了,就讓本大爺送他一程吧。”
他的話,讓肖登和于婉的心頭猛地一跳。
“把你的刀放下,諾伊特拉。”烏爾奇奧拉的聲音依舊冰冷,“他現在是藍染大人的所有物。”
“哈?”諾伊特拉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你在開什么玩笑?一個半死不活的垃圾而已。藍染大人要是想要,我再去現世抓幾個回來就是了。”
“我的話,你沒聽懂嗎?”烏爾奇奧拉的身上,開始散發出駭人的靈壓,“我說,放下你的刀。”
“你這家伙……還是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諾伊特拉的眼中,殺意暴漲,“你以為你是第四十刃,就能命令我了嗎?”
兩個頂級的破面,兩個序列相近的十刃。
王座之上,藍染看著監控畫面中對峙的兩人。
“哎呀,這下可熱鬧了。”市丸銀笑道。
藍染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他的目光轉向了畫面中的井上織姬。
那個女人,在諾伊特拉出現的瞬間,便毫不猶豫地擋在了黑崎一護的身前。她的眼中充滿了恐懼,但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
烏爾奇奧拉看向井上織姬。
為什么?
這種行為,毫無邏輯,毫無意義。
這就是……心嗎?
因為有心,所以妒嫉。
因為有心,所以吞噬。
因為有心,所以搶奪。
因為有心,所以傲慢。
因為有心,所以怠惰。
因為有心,所以憤怒。
因為有心,都是因為這個?
“我治。”井上織姬突然開口了。她深吸一口氣,像是做出了什么決定。
她看著烏爾奇奧拉,又看了看諾伊特拉。
“我治。”她說道,“我會治好黑崎同學。”
她走到了黑崎一護的身邊,蹲下身,雙手懸于那個猙獰的血洞之上。
“但是,你們要答應我,不許再傷害我的同伴。”
“哈?”諾伊特拉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你這女人,在跟誰談條件?”
金色的光芒,從井上織姬的掌心亮起。
“雙天歸盾。”
她低聲吟唱。
“我拒絕。”
那股超越因果、否定一切現象的力量,開始作用于黑崎一護的身體。
血肉在重組,靈子在彌合。那個貫穿身體的空洞,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烏爾奇奧拉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