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撕裂天地的漆黑月牙并未如潘趣所料精準地命中井上織姬這一目標。

它像一柄失控的手術刀胡亂地劃開了精神世界的帷幕。

純白的空間如同被點燃的畫紙，邊緣卷曲迅速化為虛無。

毀滅性的能量洪流倒灌而出，將所有人粗暴地從井上織姬的意識深處拋回了現實。

虛夜宮，第五之塔。

冰冷的石質地板取代了意識中的純白。

肖登踉蹌一步穩住身形，肺部傳來火燒般的刺痛。于婉、戀次和雨龍也接連現身，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絲恍惚。

“哎呀呀，看來演出效果比預想的還要熱烈一點。”

潘趣的聲音在塔頂大廳中回響。他毫發無傷，依舊是那身滑稽的燕尾服，只是臉上的笑容愈發癲狂。

他張開雙臂，像是在擁抱肖登一行人。

“本來只想讓公主殿下看看英雄墮落的戲碼，沒想到英雄先生這么有活力，直接把舞臺給拆了。”

在他身后，兩個身影凝聚成形。一個是戴著眼罩，面無表情的東仙要。另一個，則是全身覆蓋著白色骨質甲胄，胸口開著空洞，眼中只剩下純粹破壞欲的黑崎一護。

虛白又退去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戀次怒吼，狒狒王蛇尾丸的骨節在他身后不安地碰撞。

“我？”潘趣歪了歪頭，“我只是個卑微的節目導演。藍染先生的劇本太嚴肅了，充滿了陰謀和背叛，缺少了那么一點……驚喜。”

他打了個響指。

“比如，一個無法被任何人控制，只會無差別破壞的怪物，出現在一個秩序井然的棋盤上。這難道不有趣嗎？”

潘趣的計劃昭然若揭。他要將這頭完全失控的野獸釋放在虛夜宮這個精密的巨大牢籠里。

他要欣賞藍染的從容被打破，欣賞十刃的傲慢被撕碎，欣賞這出精心編排的默劇，變成一場血肉橫飛的鬧劇。

“東仙隊長。”潘趣的聲音變得輕快，“麻煩你，哦不對，麻煩【我】，把那幾個吵鬧的觀眾請出去。”

東仙要一言不發，手按在了刀柄上。

與此同時，虛夜宮的王座之上。

藍染惣右介平靜地注視著監控靈子屏幕上傳來的畫面。當虛白的靈壓徹底爆發，撕裂精神空間的瞬間，他微微一笑。

身旁的市丸銀，那雙瞇著的眼睛里閃過一道利芒。

“哎呀，這可真是……出乎意料的展開呢。”

藍染沒有回應。他低頭看著茶杯中晃動的倒影。

這個名為“潘趣”的變數，其行為模式的混亂程度非常有意思。

他像一個在精密儀器中亂竄的病毒，不為竊取，只為癱瘓。

但這混亂之中，又蘊含著對他藍染有利的一面。

黑崎一護的力量是崩玉催化下的完美樣本。野蠻，原始，不受任何意志束縛。這正是他一直想要探究的力量本源之一。

“命令所有十刃，沒有我的指示，不得接近第五之塔。”藍染的聲音清晰地傳遍了整個虛夜宮，“但，封鎖所有出口。”

他想看這些來自異界自稱“潛航者”的家伙，要如何應對這個死局。

他想收集數據。關于肖登那詭異的能力，關于于婉那融合了雷電的體術，更關于這頭被徹底釋放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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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之塔內，戰斗已然爆發。

東仙要的身影率先消失。

“卍解·清蟲終式·閻魔蟋蟀。”

沒有詠唱，沒有預兆。絕對的黑暗瞬間吞噬了整個大廳。視覺、聽覺、嗅覺，甚至連靈壓的感知，都在這一刻被徹底剝奪。

這是東仙要最強的領域，一個為他量身定做的狩獵場。

“麻煩了。”于婉的聲音在肖登的腦海中響起，這是【過去彌陀經】建立的心靈鏈接，在黑暗降臨前，成了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只是麻煩。”肖登的聲音冷靜得可怕，“在這個領域里，東仙要是神。但這里還有另一個‘神’。”

話音未落，一股狂暴的靈壓在黑暗中炸開。

是黑崎一護。

他雖然失去了五感，但他那野獸般的本能還在。被剝奪感知讓他陷入了更深的狂怒。他開始無差別地攻擊領域內的一切。

“轟——”

一道凝聚的黑色月牙橫掃而過，幾乎是擦著肖登的身體飛向了未知的方向。墻壁被撕裂的聲音在黑暗中回響。

這個領域對虛白無效，反而成了他最好的掩護。他每一次攻擊都可能要了在場任何人的命。

戀次在黑暗中憑借本能揮舞著蛇尾丸，巨大的骨鞭抽打在空處，發出沉悶的響聲。雨龍則一動不動，他在極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時分析著這個領域的構成。

“找到你了。”

一個冰冷的聲音，在雨龍耳邊響起。是東仙要。

一柄刀，悄無聲息地刺向他的后心。

就在刀鋒即將觸及身體的瞬間，一道暗紫色的光芒，在雨龍身前一閃而過。

“鏘！”

金鐵交鳴之聲，在死寂的黑暗中顯得格外刺耳。

是肖登。

他憑借著于婉在心靈鏈接中提供的模糊定位，在最后一刻擋下了這致命一擊。他的斬魄刀【禁淵】與東仙要的清蟲碰撞在一起。

“哦？”東仙要，或者說潘趣，發出了一聲輕咦，“在這個領域里，你竟然還能行動？”

肖登沒有回答。他能感覺到，【禁淵】的刀身正在微微發燙。它在渴望，在興奮。這個由鬼道構筑的、純粹的規則領域，對它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大餐。

“于婉，給我指個方向。”肖登在心中低語。

“你的十一點鐘方向，黑崎一護那家伙又開始聚氣了。”

肖登深吸一口氣，主動朝著虛化黑崎一護的方向迎了上去。他要用這頭失控的野獸來砸開這個囚籠。

他將【禁淵】橫在胸前。

“沉淪吧，禁淵。”

暗紫色的【禁淵之柩】在絕對的黑暗中無聲地展開。

它像一滴墨，滴入了一杯清水，開始瘋狂地侵蝕、同化著閻魔蟋蟀的規則。

閻魔蟋蟀的領域核心是“剝奪”，而【禁淵之柩】的核心是“吞噬”和“收容”。

黑暗不再純粹。

一絲微光如同遙遠的星辰，在領域的邊緣閃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