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夜宮內，死寂是唯一的主旋律。

肖登大口地喘著氣，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肺部，帶來火燒火燎的刺痛感。

剛才強行催動力量，對他這具體質點數并不高的軀體造成了巨大的負擔。

四肢百骸傳來的酸麻感如潮水般一波波涌來。

“喂，你還撐得住嗎？”于婉的聲音在他身側響起，帶著一絲關切。她伸手扶住了肖登搖搖欲墜的身體。

「沒事，死不了。」肖登在心里回應，「剛才那一招，算是強行把兩種不兼容的試劑倒進了一個試管里，沒當場爆炸已經是運氣好了。」

他抬起頭，看向不遠處。妮莉艾露已經變回了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模樣，正有氣無力地被佩謝和咚德恰卡一左一右地架著。剛才那一記威力絕倫的“虛閃·重奏”顯然也耗盡了她全部的力量。

“喂，你們兩個，沒事吧？”佩謝頂著那個滑稽的武士頭盔面具緊張地問道。

他雖然看起來不著調，但對剛剛幫助自己的兩人，還是表現出了最基本的關心。

“我們得盡快離開這里。”肖登的目光掃過四周，“這里畢竟是虛夜宮的腹地，誰也保不準下一個趕來的是不是更難纏的家伙。我們需要一個地方休整。”

“這個……我們知道一個地方。”咚德恰卡那個巨大的綠色面具晃了晃，他看了一眼佩謝，兩人似乎在用眼神交流著什么。

“那就麻煩你們帶路了。”于婉一拱手。

“跟我來！”佩謝和咚德恰卡立刻來了精神。

兩人架著昏昏欲睡的妮露在前面帶路。肖登則由于婉半扶半攙著跟在后面。

一行五人，四個半傷員，一個拖油瓶，就這樣組成了一支看起來隨時都會散架的臨時小隊，深一腳淺一腳地消失在了白色的沙海之中。

虛夜宮的內部，遠比從外部看起來要復雜得多。這里并非只有單純的沙漠和宮殿，在那些由白色靈子構成的巨大建筑群之下，隱藏著無數如同蟻穴般錯綜復雜的地下通道和廢棄空間。

咚德恰卡和佩謝顯然對這里的地形極其熟悉。他們領著眾人七拐八繞地走進了一條被沙丘掩蓋的不起眼裂縫之中。

裂縫之下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窟。這里沒有外界那種慘白的月光，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些散發著幽幽磷光的苔蘚，為他們提供了微弱的照明。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著沙土與某種血液的潮濕古怪味道。

“這里是我們以前的秘密基地。”咚德恰卡甕聲甕氣地介紹道，“絕對安全，那些十刃的走狗們絕對找不到這里。”

他們找了一處相對平坦干燥的巖石平臺，將妮露小心翼翼地放下。

小姑娘似乎是真的累壞了，剛一沾到地面就蜷縮成一團，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肖登和于婉也靠著巖壁坐了下來。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終于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給。”于婉從腰間的小包里拿出一個小巧的金屬酒壺，遞給了肖登。

肖登接過來喝了一口。一股辛辣的熱流順著喉嚨滑入胃中，瞬間驅散了身體里的大半寒意和疲憊。

“這是……朗姆酒？”

“嗯，以前給公會打交道的時候，老巴頓送的。”于婉看著遠處正在給妮露蓋上自己那件破破爛爛披風的佩謝和咚德恰卡，輕聲說道，“他說在深海里航行，這東西比水管用。”

兩人沉默了片刻，都在默默地恢復著體力。

「剛才，謝謝了。」良久，肖登的聲音才在于婉的腦海中響起。

「謝什么。」于婉的回應很簡潔，「我們是隊友。我擅長近戰，那時候我不頂上，我們兩個都得死在那里。」

在【認知深海】里，千奇百怪的能力多了。相比之下，肖登這種“吸收轉化”型的能力，雖然罕見但并非無法理解。

「你這能力，通過斬魄刀釋放的消耗很大，對嗎？」她能感覺到肖登此刻的靈壓和生命氣息都處于一種極度不穩定的狀態。

「嗯。」肖登苦笑道，「就像我剛才說的，兩種不兼容的試劑，硬要混在一起，總會出事的。雖然葉凌風說過，直接用認知點加屬性是最差的選擇，但現在看來，體質點數不夠實在太礙事了。」

「沒關系，接下來你的恢復期間，我來保護你。」于婉說得理所當然。

兩人就這么通過【過去彌陀經】建立的心靈鏈接，無聲地交流著。

他們交換著對之前戰斗的復盤，分析著敵人的能力和弱點，也探討著自己未來的強化方向。

他們就像兩塊形狀迥異的拼圖，彼此之間存在著一種奇妙的互補性。

“喂，你們兩個，要不要吃點東西？”佩謝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交流。他不知從哪里摸出了幾塊看起來像是風干了的肉干，遞了過來。

“這是……什么？”肖登看著那黑乎乎、硬邦邦的肉干，有些遲疑。

“虛的肉啊。”咚德恰卡理所當然地說道，“雖然沒什么味道，但能補充靈子，恢復體力。我們平時都吃這個。”

肖登：“……”

于婉倒是很自然地接了過來，撕下一小塊放進嘴里，面不改色地咀嚼起來。在【認知深海】里，她早就習慣了吃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

就在這時，一陣細微的、如同砂紙摩擦地面的聲音，從洞窟的入口處傳來。

“噓。”于婉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她一把將肖登按倒在地，自己也壓低了身體，躲在了一塊巖石后面。

佩謝和咚德恰卡也立刻噤聲，護著還在沉睡的妮露，躲到了洞窟的更深處。

幾個穿著白色制服，戴著骷髏面具的身影出現在了洞窟的入口。它們的手中提著造型奇特的長槍。

虛夜宮的巡邏隊，【葬討部隊】。

為首的一個隊長破面用他那空洞的眼眶掃視著洞窟內部。

“這里有不正常的氣息。”他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進去，搜。”

葬討部隊的成員無聲地分散開來，呈扇形朝著洞窟深處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