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初秋的午后，陽光把機場到達口的玻璃烤得發燙，折射出晃眼的光。林晚把口罩往上拉了拉，遮住大半張臉，只留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藏在大黑框眼鏡后面，像只安靜的小兔子。

她背著洗得發白的相機包，里面的應援物撞得叮當作響——左邊是季騎的騎士徽章，右邊是林絕塵的“塵光”手燈，被她用絲帶纏在一起，活像對偷偷牽手的小情侶。

她低頭調試相機，屏幕上還存著去年季騎生日時畫的單人素描。那時助理小陳私下找粉絲征集素材，她匿名發了過去，后來那張畫被用在官方生日賀圖的角落，讓“眠眠繪”這個ID小范圍有了點名氣。可上個月她發了雙人生賀圖，立刻被扒出是雙擔，騎士罵她“披皮黑”，塵光咒她“糊穿地心”，連帶著去年的畫也被翻出來，說她“早有預謀”。

在唯粉壁壘森嚴的圈子里，這個ID像根扎眼的刺。季騎的粉絲叫“騎士”，講究“獨美不捆綁”；林絕塵的粉絲叫“塵光”，信奉“專注自家”。雙方早就水火不容，連活動現場的站位都隔著楚河漢界，更別說待見她這種“兩邊都沾”的雙擔了。

林晚縮在人群邊緣，沒人認識她。她向來獨來獨往，追線下從不愛扎堆，今天來機場，只為季騎新電影《利刃行動》的路演——聽說哥哥林絕塵要來站臺，這是《白梅證》后兩人第一次同場，說什么都不能錯過。

“姐妹，你是騎士嗎？”旁邊的女生湊過來，舉著季騎的燈牌，“看你設備挺專業的，之前沒見過你啊。”

林晚笑了笑，沒直接回答：“隨便拍拍。”

女生沒再追問，轉而聊起季騎的新電影。林晚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眼角的余光卻留意著出口——哥哥的車應該快到了。

沒過多久，一個舉著“塵光”手燈的女生走過來，上下打量她：“你是來拍絕塵的嗎？我們家后援會今天組織了應援，需要幫忙可以說一聲。”

“謝謝，不用了，我隨便看看。”林晚依舊含糊道，鏡頭悄悄對準了通道口。

兩個女生對視一眼，各自退回了自己的陣營。林晚松了口氣——在“唯粉罵雙擔，雙擔罵CP”的圈子里，保持中立從來不是易事，稍有不慎就會被貼上“立場不堅定”的標簽。

“來了！”人群突然騷動。

季騎穿著黑色沖鋒衣走在前面，脊背挺得筆直，對周圍的尖叫恍若未聞；林絕塵跟在后面，淺灰色衛衣上別著枚小太陽胸針，笑著和粉絲揮手，眼角的梨渦晃得人眼花。

騎士們的尖叫和“塵光”的歡呼瞬間響起，像兩條平行線，互不干擾。林晚舉著相機，手指在快門上輕點：季騎皺眉避開涌來的手機時，下頜線繃得像根弦；林絕塵被擠得踉蹌了下，下意識往季騎身邊靠了半寸；兩人經過燈牌時，季騎的影子恰好覆在林絕塵的鞋尖上——

她快速按下連拍，把單人特寫和同框畫面都存進相機，心里的小人兒悄悄歡呼。

收相機時，手機震了震，是哥哥發來的微信：“我好像看到你了，在柱子旁邊？”

林晚慌忙回了個“別過來”的表情包，指尖有點燙。她怕哥哥過來打招呼，被粉絲看出端倪，引來不必要的猜測。

季騎和林絕塵已經走遠了，兩人的背影在人群里若隱若現，像兩條平行線，偶爾靠近，又迅速分開。

走出機場時，林晚掏出手機，給哥哥發了張照片——是剛才拍到的林絕塵被擠得齜牙咧嘴的樣子，配文：“林絕塵你好丑！”

哥哥秒回：“下次給我也拍點帥的，別總抓我丑瞬間。”

“知道了，林大明星。”林晚回了個鬼臉，腳步輕快地往地鐵站走。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相機，里面存著季騎的側影、哥哥的笑眼，還有兩張角度絕佳的同框——今天的收獲，足夠讓兩個號都“營業”了。

林晚把照片導進電腦時，先在“眠眠繪”的草稿箱里存了兩張季騎的單人圖：一張是他皺眉的側影，光影凌厲；一張是他低頭聽助理說話的瞬間，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

然后她挑了張同框——季騎和林絕塵站在簽名板前，中間隔著半臂距離，卻在鏡頭里顯得格外和諧。修圖時，她特意調亮了背景的暖光，讓兩人的輪廓都柔和了幾分。

發布時，她猶豫了一下，給單人圖配文“光影恰好”，給同框配文“路演偶遇”，都沒加任何CP相關的標簽。

評論區很快熱鬧起來。

單人圖下面，騎士們一片歡呼：

“眠眠繪終于營業了！這張側影殺我！”“謝謝大大分享，抱走季騎老師！”

“求原圖！太會拍了！”

“季騎的工作室轉了你的圖，說‘感謝粉絲眠眠繪的優質飯拍’噢！”

同框圖下面，卻分成了兩派:

友好的評論帶著小心翼翼：“兩人同框好難得，謝謝大大分享～”

禮貌取圖的粉絲很自覺：“抱走季騎/絕塵，謝謝大大！”

但也有不和諧的聲音：“雙擔滾遠點，別帶我們家！”“唯粉勿入，已舉報！”

林晚翻著評論，指尖在“刪除”鍵上懸了懸，最終還是收了回來。她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喧囂，去年生日賀圖被工作室采納時，“眠眠繪”也曾被捧上神壇，可雙擔身份曝光后，贊美就變成了謾罵。如今能有一半人說“謝謝”，已經算好的了。

林晚點開工作室的微博，果然看到了她發的那張季騎側影，配文簡潔，卻帶著官方的認可。

騎士群里瞬間炸開了：

“工作室居然轉眠眠繪的圖？她不是雙擔嗎？”

“管她是不是，圖好看就行！”

“別吵了，能被工作室看上，說明大大有實力！”

林晚看著這些評論，心里暖暖的。手機突然一震，哥哥發了消息，后面跟著張他剛拍的季騎——對方正低頭看劇本，側臉在燈光下顯得柔和，和平時的“老干部”模樣不太一樣，“偷偷給你拍的，別發出去。”

林晚把照片存進手機，突然覺得，其實不用在意那些罵聲。有人喜歡她的圖，有人認可她的審美，甚至連季騎的工作室都愿意轉她的內容，這些已經足夠了。

她關掉電腦，走到窗邊。夕陽把云朵染成了橘色，像塊融化的糖。她想，或許這樣也很好——用“眠眠繪”記錄喜歡的瞬間，不管是單人還是同框，都保持最真誠的視角。至于別人怎么看，就隨他們吧。

手機震了震，是“眠眠繪”的新私信，來自一個陌生ID：“大大，我知道你是雙擔，但我很喜歡你的圖，不管是季騎還是林絕塵，都拍得很有感覺，加油！”

林晚看著那條私信，突然笑了。她回復：“謝謝，會加油的。”

然后點開哥哥的對話框，發了張她剛修的哥哥單人圖——他站在路演舞臺上，笑著揮手，眼角的梨渦清晰可見。

“給你，帥吧？”

哥哥秒回：“還行，比上次那張強。”

林晚笑著放下手機，走到畫架前，拿起畫筆。她沒畫季騎，也沒畫哥哥，而是畫了個舉著相機的小人兒，站在人群里，鏡頭對準遠方的光，像極了今天的自己。

她想，只要還能舉著相機，記錄下那些閃光的瞬間，“眠眠繪”就會一直存在下去。至于那些喧囂和爭議，就讓它們留在超話里吧

畢竟，喜歡是藏不住的，就像她鏡頭里的光，總會落在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