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兩個信封，一個呢，是小平參加作文比賽得的獎金一共是一千元，來您先幫小平收下。”

云書起身接過信封，聲音顫抖：

“誒喲…謝謝…張老師！我家小平鎂，多虧了你噢！”

“小平奶奶，太客氣了，這是他自己爭氣。”

“這另一封呢…嗯…”張老師尷尬的笑了一下，推了推眼鏡，“是這樣的，小平奶奶，您也知道小平成績一直都很優異，而好學生需要更好的平臺。學校嘞就為他們爭取到了到市重點初中的借讀名額。”

“借讀？…”云書露出疑惑的表情。

“對的，就是借讀，簡單來說就是到市里的學校去學習。學費、生活費與住宿費全包，這可是政府為了他們這種勤奮的好學生提供的一個很好的平臺。縣里得了十個名額，我們學校就得了三個，小平得是其中之一。”

“這么好呀！好好好，我曉得了，謝謝張老師，我會盡快和家里人商量的。”

“沒事，奶奶，不著急，只要在報名截止前一天把信封的同意書和安全責任書簽了給我就行。你們慢慢商量，反正我是覺得這樣的機會不容易，不要錯過嘛。不過主要的決定權在你們，一定要好好商量！”

脫離了城市的喧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無比充實。很快，一周過去了。

云書與小苒的媽媽取得了聯系，她還得再呆一個月左右才能回來。小苒還得跟外婆住一段時間。當然也提到了小平借讀的事，她的態度是全力支持。

“小平讓你給你爹說去市里讀插班生的事，你說了沒？”

聽到奶奶提起這件事，小平的眼神開始回避，些許不耐煩：“說了！”

“你爹咋說的？”

“同意是同意，但……”小平癟了癟嘴，嘆了口氣，支支吾吾道：“但我不想去…”

“啥？！你說啥！不想去？！你為啥不想去？別擔心錢！學校說了全包……”

“我曉得！就是不想去。”

“我看你腦殼是被鐵板打到了，別人求都求不來，現在你得了，不想去。搞笑噢！必須去！”

“不是太太。”情緒逐漸激動“要是我去了，你怎么辦？這個家怎么辦？”

“咦？你個龜兒子！意思是沒有你，我還不行嘍！這么多年我一個人還不是撐過來了？”

“但是…但是，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小平眼角逐漸濕潤，聲音漸漸充滿哭腔：“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吃藥的事嗎？！你身體這個樣子讓我怎么放心去？！”

“那也不關你的事！大人的事小娃娃少管，管好自己的學習就好了！”云書怒氣上來，對小平吼道。

這是小平長這么大云書第一次對他發脾氣。也許是因為小平時很聽話，在他印象里奶奶是一個很溫柔，從不發脾氣的人。

看見奶奶對他態度如此強硬還發脾氣，雙眼飽含淚水的他，滿腹委屈地沖出了家門。

夜漸漸暗了下來，小平獨自在村里的白果樹下坐著，手里不斷的擺弄著扯來的狗尾巴草，草莖已被揉爛。

在被淚水打濕的模糊視野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小身影。

“哥…哥哥…”

是小苒。

小小的身體一扭一扭地從遠處蹦來。湊近看，小小的臉龐紅通通的，像熟透了的蘋果，可愛極了。

小平忍不住輕輕捏了她紅紅的臉頰。

小朋友學著大人的模樣擦著哥哥滑倒臉龐的淚珠，用嗲嗲的聲音說：

“哥哥……別哭別哭……小苒苒給你買……買糖糖……”

小平忍俊不禁，再次抬眼，對上的便是那雙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眼眸——云書。

云書走過來，用手搭著他坐下：“小平，剛才太太情緒太激動了，不應該向你發脾氣的。太太向你道歉！”

小平沉默不語，把頭又瞥向另一邊。

“但是太太還是那個觀點，還是去市里讀書。這樣，太太給你擺一擺我的故事：

因為家里窮，沒錢，太太念書才到小學三年級就沒念了。看到同村的那些條件好的女娃娃們一個二個背著好看的紅書包去城里讀書，可羨慕了。

最讓我難受的是，當時她們流行看那種小書，有一次我就去求了她們好久好久，終于把書借到手了，但是我看不懂，因為我發現自己連字都認不識幾個。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我與她們的差距，后面來我就沒再借過她們書了。所以，沒讀到書真的是我一輩子的遺憾。

雖然我沒怎么讀過書，但我知道讀書是最好的出路。最起碼它可以讓你以后的日子輕松點，泥巴湯湯我們替你們走完就行了，以后你們走水泥路，寬敞的大馬路！以后你們走輕小平。我一直都沒有看過山外的美景，從城里回來的他們一直說美的很！你飛出去，告訴我到底是有多美！替我看看到底有好看！

再講了，你不是說要考清華北大嗎？連個市里的初中你都不愿意去，又怎么去清華北大念書呢？

無論是你還是小苒，我的孩子們，我都希望你們如那天上的雁子一樣飛出大山，去到更遠的地方。替我看看山的那邊是山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