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3章 《正面戰場的堅守》

歷史解說:

1939年至 1941年,抗日戰爭進入戰略相持階段,正面戰場雖未爆發淞滬會戰式的大規模戰役,但中國軍隊仍在華北、華中、華南等地區與日軍展開持續激戰。先后進行了南昌會戰、隨棗會戰、第一次長沙會戰、桂南會戰、上高會戰等數十次戰役,以空間換時間的策略消耗日軍有生力量。這些戰役中,中國軍隊以劣勢裝備多次擊退日軍進攻,尤其第一次長沙會戰、上高會戰等取得重大勝利,打破了日軍“以戰養戰”的企圖。盡管正面戰場存在指揮協同不暢、裝備差距懸殊等問題,但廣大官兵以血肉之軀構筑防線,涌現出張自忠、王銘章等殉國將領,展現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民族氣節,與敵后戰場相互呼應,共同維系著抗戰的戰略格局。

歷史閃現:

1939年 3月 27日,南昌城外的贛江江面漂浮著炸碎的木船板。第 9戰區第 32軍軍長宋肯堂站在滕王閣殘垣上,望遠鏡里日軍第 11軍的坦克正碾過防御工事,履帶卷起的泥漿濺在“死守南昌”的標語上。參謀遞來的戰報顯示,日軍已經突破吳城防線,正沿著南潯鐵路南下,炮火覆蓋了整個南昌城。“給陳安寶軍長發電,”宋肯堂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撫河防線,“第 29軍必須在撫河阻滯日軍,掩護主力撤退。”他的軍靴還沾著昨夜渡江的泥水,這是他第三次組織防線,前兩次都在日軍的炮火下潰散——日軍的九二式步兵炮射程是中國軍隊迫擊炮的兩倍,他們只能靠夜襲延緩進攻。

3月 28日黎明,陳安寶率領第 29軍在撫河支流架設浮橋。工兵連的戰士們跳進冰冷的河水,用身體頂住搖晃的橋板,日軍的炮彈在河面上炸開,掀起的水柱吞沒了許多身影。陳安寶站在岸邊,看著士兵們像潮水般沖過浮橋,突然拔出佩刀指向對岸:“江西的子弟們,身后就是家鄉,拼了!”中尉排長林建軍的連隊剛沖過浮橋就遭遇日軍伏擊。他的左臂被彈片劃傷,鮮血浸透了綁帶,卻咬著牙將指揮刀插進泥土:“擲彈筒組,打掉鬼子的機槍!”這個黃埔軍校 14期的畢業生,上個月剛收到妻子的信,說兒子出生了,取名“抗生”。此刻他的懷表鏈上掛著的嬰兒胎發,在炮火中微微顫動。戰斗進行到中午,林建軍發現彈藥快耗盡了。他讓士兵們收集日軍的武器,一個剛參軍的江西新兵在日軍尸體上搜出塊壓縮餅干,卻舍不得吃,用布包好塞進懷里:“排長,留給傷員吧。”這孩子的家鄉在上高,三天前日軍轟炸時,他的父母還在田里插秧。

3月 29日,南昌陷落。陳安寶在突圍中被日軍機槍擊中,倒在南昌西南的蓮塘鎮。警衛員在他的軍裝口袋里發現了未發出的家信,字跡被血浸透,只能看清“為國捐軀,死而無憾”幾個字。日軍占領南昌后,在貢院廣場舉行“入城式”,卻發現這座城市的門窗都被百姓拆走了,只剩下空蕩蕩的房架,像群被拔光羽毛的鳥。

1939年 5月,隨棗會戰打響。第 33集團軍總司令張自忠率領總部特務營在南瓜店構筑防線。他的指揮部設在一座廢棄的山神廟里,神龕上的關公像被炮彈片削掉了半個腦袋,手里的青龍偃月刀卻依然指著北方。張自忠在給副總司令馮治安的信中寫道:“國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為其死,毫無其他辦法。”

5月 16日清晨,日軍的炮火覆蓋了山神廟。張自忠的左臂被彈片擊穿,卻拒絕撤離,親手用機槍掃射沖鋒的日軍。當他被日軍的刺刀刺穿胸膛時,懷里還揣著那份寫好的遺囑:“看最近之情況,敵人或要再來碰一下釘子。只要敵來犯,兄即到河東與弟等共同去犧牲。”日軍發現張自忠的遺體時,一名曾與他在北平談判的軍官認出了他,當即命令士兵立正敬禮。中國軍隊奪回將軍遺體時,發現他身上有八處傷口,軍裝口袋里還藏著張泛黃的照片——那是他與馮玉祥在張家口的合影,照片上的他穿著西北軍軍裝,笑容燦爛。消息傳到重慶,蔣介石下令為張自忠舉行國葬。當靈柩經過宜昌街頭時,百姓們自發沿街跪拜,賣水果的小販把整筐橘子倒在靈柩經過的路上,哭喊聲壓過了江輪的汽笛。林建軍在報紙上看到張自忠的遺像,突然想起南昌會戰中犧牲的陳安寶,他們的照片并排刊登,像兩座沉默的山。

1939年 9月,第一次長沙會戰爆發。第 9戰區司令長官薛岳在岳麓山召開軍事會議,桌案上擺著他獨創的“天爐戰法”地圖——以新墻河、汨羅江、撈刀河為三層防線,像爐膛般逐步消耗日軍。“日軍的機械化部隊在湖南的山地施展不開,”薛岳用紅筆圈出新墻河,“我們要讓他們進來容易,出去難。”

9月 18日,日軍對新墻河防線發起猛攻。第 10軍軍長李玉堂的官兵趴在臨時挖就的戰壕里,看著日軍的炮彈像雨點般落下。上等兵趙德勝的步槍被彈片炸斷,他撿起地上的大刀,那是祖傳的鐵匠鋪打制的,刀鞘上刻著“保家衛國”。他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趙家的刀,只能殺鬼子,不能劈同胞。”戰斗進行到第三天,新墻河防線被突破。趙德勝跟著大部隊退守汨羅江,沿途的百姓們扛著鋤頭、扁擔加入撤退隊伍,有的老人還牽著耕牛,說“牛能拉彈藥”。在一處渡口,幾個婦女用洗衣的木槌砸向追來的日軍騎兵,木槌上的藍印花布還沾著皂角的泡沫。

10月 1日,中國軍隊開始全線反擊。趙德勝跟著部隊從側翼包抄,看見日軍正在狼狽撤退,丟棄的槍支彈藥散落一地。他在一處被炸塌的民房里,發現了個抱著孩子的婦女,孩子的襁褓里藏著顆手榴彈,拉環上系著根紅布條。“這是俺男人留下的,”婦女的眼睛通紅,“他說鬼子來了就拉弦。”第一次長沙會戰勝利后,薛岳在岳麓山立碑紀念,碑文寫道:“我軍以血肉為長城,逐日寇于湘水之北。”林建軍在碑前敬了個軍禮,他的斷臂處已經裝上假肢,是個華僑捐贈的鋁制義肢,關節處還能靈活彎曲。此刻他懷里揣著妻子的第二封信,說兒子會叫“爸爸”了,信末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小槍。

1940年 5月,棗宜會戰后期,日軍攻占宜昌。第 18軍軍長彭善率部在宜昌外圍與日軍激戰,戰士們用炸藥包炸毀了日軍的坦克,自己卻被氣浪掀飛。在一處被炸塌的防空洞里,彭善發現了個戴眼鏡的教師,正用粉筆在洞壁上寫《正氣歌》,炮彈碎片落在身邊也不停筆,字跡在搖曳的油燈下像跳動的火焰。“先生,快撤!”彭善拉著教師往外跑。教師卻掙脫他的手,把最后一句“天地有正氣”寫完,說:“我是宜昌中學的校長,要與學校共存亡。”當炮彈擊中教學樓時,彭善看見校長的身影在火光中舉起了國旗,那面被彈片劃破的國旗,在濃煙中依然飄揚。

1941年 3月,上高會戰打響。第 74軍軍長王耀武率部在錦江兩岸布防,日軍第 34師團的進攻被一次次擊退。戰士們在陣地上種上南瓜,說“南瓜能當飯,瓜藤能做繩”。當日軍的坦克沖上來時,他們就抱著捆滿手榴彈的南瓜沖過去,爆炸聲里混著熟透的南瓜瓤,像場慘烈的“豐收”。趙德勝在這次戰役中繳獲了日軍少佐的日記,其中一頁寫著:“中國軍隊的裝備不如我們,卻像錦江的石頭,一次次被浪花拍打,卻始終不碎。”他把日記交給連長,連長在全連宣讀時,戰士們的歡呼聲震得錦江的水都在響。這些在正面戰場堅守的日子,像贛江的流水,看似平緩卻暗藏力量。士兵們或許不知道戰略相持的大道理,卻明白“退后一步就是家鄉”;百姓們或許分不清番號,卻知道“穿灰軍裝的是自己人”。他們用步槍和鋤頭、手榴彈和南瓜、鮮血和眼淚,共同筑起了抵擋侵略的長城。

1941年秋天,林建軍在重慶見到了張自忠的遺孀。她正在整理將軍的遺物,其中有塊懷表,停在 1940年 5月 16日 16時——那是將軍犧牲的時刻。“他說過,”張夫人的聲音很輕,“軍人的天職是打仗,打的是侵略者,護的是百姓。”林建軍看著那塊懷表,突然明白,正面戰場的堅守,不僅是為了勝利,更是為了守住民族的尊嚴。

如今,南昌的新四軍紀念館里,陳列著陳安寶將軍的佩刀;宜昌的烈士陵園里,矗立著那位中學校長的雕像;長沙的岳麓山上,第一次長沙會戰的紀念碑前,常有老兵來獻花。這些沉默的物件和雕像,訴說著正面戰場的艱難與光榮,提醒著后人:和平是用堅守換來的,尊嚴是用熱血捍衛的。正面戰場的堅守,像首低沉的史詩,沒有華麗的辭藻,卻字字千鈞。它告訴我們,民族的脊梁從來不是天生的英雄,而是危難時刻挺身而出的普通人——是斷了臂的士兵,是送子參軍的母親,是用木槌砸騎兵的婦女,是在炮火中寫《正氣歌》的教師。他們的堅守,讓中華民族在最黑暗的時刻,依然能看到曙光。

主站蜘蛛池模板: 龙山县| 互助| 永寿县| 北票市| 玉山县| 卫辉市| 彰化县| 辽阳市| 隆回县| 安仁县| 分宜县| 阜南县| 高密市| 吴江市| 金昌市| 双桥区| 应城市| 义乌市| 肃宁县| 彰武县| 临湘市| 承德县| 河津市| 孟村| 安达市| 石渠县| 扬中市| 宜兰市| 开平市| 津市市| 达州市| 肃宁县| 宁津县| 同江市| 雷波县| 武山县| 五华县| 合阳县| 哈巴河县| 公主岭市| 岚皋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