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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荒原新芽

  • 末法玉緣
  • 唯上川
  • 2996字
  • 2025-08-16 00:07:51

葬星原的風(fēng)總帶著股說不清的味道,泥土的腥氣里混著星塵的清冽,像剛翻過的田壟撞上了夜空的涼。風(fēng)勢時急時緩,軟下來時會順著衣領(lǐng)往人脖子里鉆,帶著細(xì)碎的銀輝——那是星軌散落的光,落在林野和蘇沐雪腳邊,竟像活了似的,纏纏繞繞織成流動的光帶,走一步,光帶便跟著漾開一圈漣漪。

雪球蹲在蘇沐雪肩頭,蓬松的白毛被風(fēng)掀得亂糟糟。它鼻尖抽了又抽,黑葡萄似的眼睛忽然亮了,朝著左前方的谷地“啾”地叫了一聲,小爪子還在蘇沐雪的衣袖上扒拉了兩下。

“那邊有星石的氣息。”蘇沐雪抬手按住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另一只手展開泛黃的星圖。羊皮地圖邊緣卷著毛邊,是被常年摩挲磨出來的。她指尖落在“天璣”位的標(biāo)記上,那標(biāo)記是用朱砂畫的,邊緣已有些褪色:“按星圖走勢,星石應(yīng)該藏在巖層里。”

谷地兩側(cè)的斷崖像被巨斧劈開,裸露出的巖壁上布滿蜂窩狀的孔洞。大的能塞進(jìn)一個拳頭,小的只有指甲蓋大,密密麻麻地綴在上面。陽光穿過時,在地上投下細(xì)碎的光斑,紅的、藍(lán)的、紫的,像打翻了的顏料盤,隨著風(fēng)動輕輕搖晃。

林野握緊了手里的星石長矛。矛身是用上次找到的星石打磨的,表面的星紋在光下泛著冷光。他走到巖壁前,用矛尖輕輕敲擊,“篤篤”的聲響在谷里回蕩。敲到第三十七下時,某處傳來“空”的一聲悶響,與別處的堅硬截然不同。

“找到了。”他側(cè)頭對蘇沐雪笑了笑,額角的碎發(fā)被風(fēng)吹得貼在皮膚上。他放下長矛,伸手去撬那塊松動的石塊。石塊邊緣積著厚厚的塵土,一摸就簌簌往下掉。他手指摳住石縫,猛地一用力,石塊“哐當(dāng)”一聲落在地上,濺起一圈灰。

石縫里,一塊拳頭大的星石正靜靜地嵌在那里。表面的星紋像初春的藤蔓,一圈圈纏繞著,從頂端一直蔓延到底部,竟與地圖上“天璣”位的紋路嚴(yán)絲合縫,連最細(xì)微的分叉都分毫不差。

林野小心翼翼地將星石取出來。星石剛離開石縫,周圍的巖層忽然“滋滋”地滲出淡金色的液滴。液滴像清晨的露珠,順著巖壁的溝壑緩緩流淌,在地面匯成細(xì)小的溪流,陽光照在上面,泛著暖暖的光。

雪球“嗖”地跳下蘇沐雪的肩頭,小跑到溪流邊,用爪子蘸了點液滴舔了舔。不過片刻,它周身忽然亮起微光,原本雪白蓬松的絨毛竟泛起星辰般的光澤,像撒了一把碎鉆在上面。它舒服地瞇起眼,原地打了個滾,毛更蓬松了。

“是星脈本源。”蘇沐雪走過去,蹲下身看著那些金色液滴,眼中閃過訝異,“星石歸位引動了地下星脈,這些汁液能滋養(yǎng)萬物。傳說中,上古時候的星辰之土,就是靠星脈本源滋養(yǎng)的。”

她話音未落,腳下的荒草忽然有了動靜。原本枯黃的草尖冒出一點嫩綠,接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芽、長高。不過半炷香的功夫,就長到了半人高,草葉間還綴著細(xì)碎的藍(lán)花,花瓣薄得像紙,風(fēng)一吹就輕輕顫抖。

林野俯身觸摸草葉,指尖傳來溫潤的觸感,不像普通的草葉那樣粗糙,倒像握著一團凝固的星光。他輕輕一碰,草葉上的藍(lán)花竟輕輕搖曳,像是在跟他打招呼。

往回走時,他們發(fā)現(xiàn)星軌的銀線已順著谷地蔓延而來。銀線像有生命似的,蜿蜒著纏上剛找到的星石,在接觸的瞬間,發(fā)出“嗡”的一聲輕響。那些金色液滴順著銀線往上爬,給原本清冷的銀線染上了一層暖黃,遠(yuǎn)遠(yuǎn)望去,像被陽光吻過的河流,溫柔地流淌在荒原上。

路過葬星原邊緣的舊村落遺址時,跟在后面的小雅忽然指著坍塌的土墻驚呼:“快看!那里有綠色!”

小姑娘的聲音脆生生的,在寂靜的荒原上格外響亮。她扎著兩個小辮子,跑起來時辮子一甩一甩的,跑到土墻邊時,還差點被地上的碎石絆倒。

林野和蘇沐雪趕緊跟過去。只見殘垣斷壁間,幾株嫩綠的樹苗正從石縫中鉆出。樹苗還沒手指粗,葉子卻綠得發(fā)亮,樹干上還掛著未褪盡的星塵,像撒了一層白糖。

林野想起村長說過的話。這里曾是落星村的舊址,百年前被星煞侵蝕成了廢墟。那時候,村里的人要么搬走,要么就被星煞吞噬,最后只剩下這些斷墻碎瓦,在風(fēng)里立了一百年。

“星軌的力量在修復(fù)這片土地。”蘇沐雪伸出手,輕輕撫過樹苗的枝干。指尖剛碰到樹皮,樹皮上竟浮現(xiàn)出淡淡的星紋,像呼吸般輕輕閃爍。“就像父親說的,星辰從不會放棄任何一片需要光的地方。”

雪球忽然“啾啾”叫著鉆進(jìn)廢墟深處。它的小身影在斷墻間鉆來鉆去,片刻后,嘴里叼著塊東西跑了回來。那是一塊布滿銅銹的令牌,形狀像個小盾牌,邊角都磨圓了。

林野接過令牌,用袖口擦去上面的銹跡。令牌上“守星人”三個字漸漸清晰,筆畫蒼勁有力,邊緣的紋路彎彎繞繞,與父親留下的護腕上的刻痕完全一致。

“是你父親那代守星人的信物。”蘇沐雪的指尖輕輕劃過令牌,“他們當(dāng)年就是在這里守護最后一塊星石,直到……”

她沒再說下去,但林野能想象出那場戰(zhàn)斗的慘烈。星煞呼嘯著淹沒村莊,守星人舉著星石武器抵抗,鮮血染紅了土地,最后連令牌都遺落在了廢墟里。他將令牌揣進(jìn)懷里,胸口忽然傳來一陣溫?zé)幔袷歉赣H的手輕輕按在了他的心上,感覺與父親的距離又近了一步。

回到落星村時,夕陽正將星軌染成橘紅色。像打翻了的橘色顏料,從天邊一直潑到村口。村民們在村口的空地上忙碌著,新開墾的田地已經(jīng)整整齊齊,泥土被翻得松軟,散發(fā)著潮濕的氣息。

鐵匠老王改造的熔爐還在“咕嘟咕嘟”運作,金色的熔漿順著溝槽流入田地邊緣,在泥土中凝成細(xì)小的星紋。老王光著膀子,額頭上全是汗,他用袖子擦了把臉,看到林野他們回來,咧開嘴笑了:“林小子,你們可算回來了!這熔漿真神了,剛流進(jìn)土里,草都長得更快了!”

“林小子快看!”獵戶阿虎舉著鋤頭從田里跑過來,他褲腿上沾著泥,臉上卻笑開了花。鋤頭尖上掛著顆飽滿的種子,外殼是深褐色的,上面還帶著點濕土。“剛翻地就冒出這玩意兒,我試著埋進(jìn)土里,剛轉(zhuǎn)身的功夫就發(fā)芽了!”

林野接過種子,放在手心。種子表皮上的星紋在掌心微微發(fā)燙,像有顆小太陽在里面跳動。他忽然想起父親日記里的插畫:那是一種名為“星禾”的作物,結(jié)出的谷粒圓滾滾的,像裹著星光,能安神健體,是守星人的食糧。只是在星煞泛濫后,星禾就絕跡了,連種子都沒留下幾顆。

“星禾長出來了,好日子就不遠(yuǎn)了。”村長拄著拐杖慢慢走到田邊,他花白的胡子在風(fēng)里飄著,望著破土的嫩芽笑出了滿臉皺紋,“你爹當(dāng)年總說,等星軌重織,要讓整個葬星原都長滿星禾,到時候,這里就再也不是荒原了。”

夜幕降臨時,林野和蘇沐雪坐在祠堂前的星石旁。星石是村里的老物件,據(jù)說是最早落在村里的那塊星石,表面的星紋已經(jīng)被歲月磨得有些模糊。村民們還在星軌下播種,有人哼著古老的歌謠,歌聲輕輕柔柔的,隨著風(fēng)飄向遠(yuǎn)方。

雪球蜷縮在兩人中間,尾巴尖偶爾掃過星石,激起一圈圈漣漪。它打了個哈欠,把腦袋埋進(jìn)自己的毛里,像揣了個小毛球。

“還差四顆星石。”蘇沐雪仰頭望著星空,北斗七星的另外四顆正在天際閃爍,像四顆明亮的眼睛。“但我能感覺到,它們在等我們。等我們找到它們,星軌就能完全重織了。”

林野握住她的手。兩人掌心的星紋同時亮起,金色的光順著指尖流淌,與天上的星辰遙相呼應(yīng)。他忽然明白,所謂守星人,守的從來不是冰冷的石頭,而是星光下的生機,是田地里破土的嫩芽,是村民們臉上的笑容,是人們眼中不滅的希望。

深夜的風(fēng)帶著星禾的清香,絲絲縷縷地鉆進(jìn)鼻腔。星軌的光網(wǎng)在村莊上空輕輕起伏,像母親的手掌,溫柔地覆蓋著這片蘇醒的土地。遠(yuǎn)處的葬星原上,更多的新芽正在破土,頂開堅硬的石塊,在星光的指引下,朝著黎明的方向生長。

林野知道,明天太陽升起時,他們又將踏上尋星的路。但這一次,他不再是為了完成父親的遺愿,而是為了讓腳下的土地永遠(yuǎn)沐浴在星光里,讓星禾長滿荒原,讓孩子們能在長滿藍(lán)花的草地上奔跑,讓守星人的故事,能一直一直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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