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爾的笑聲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雞，戛然而止。

他左看看路明非，右看看楚子晗，兩人眼里的冷意能把剛開的可樂凍成冰碴子。

“咳，算我沒說！”芬格爾秒慫，抓著筆記本電腦往門口蹭，“我就是來傳個信，你們慢聊，我這就消失！”

話音沒落，人已經溜得沒影，病房門“咔嗒”一聲關嚴，把尷尬又塞了回來。

路明非盯著床頭柜上的郵件，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可樂罐拉環，鋁皮被摳得皺巴巴的。

“A級任務，水下龍王城，還要跟凱瑟琳組隊？”他扯著嘴角笑，比哭還難看，“這是把三只炸毛貓塞一個籠子里，等著看打架呢？”

楚子晗沒接話。她走到窗邊，背對著路明非，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柄收在鞘里的刀，連影子都透著鋒銳。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轉過身，語氣還是淡淡的：“跟我走。”

“啊？去哪？”路明非愣了愣，剛坐起身，傷口扯得他齜牙咧嘴。

“見施耐德老師。”楚子晗走到床邊，伸手扶了他一把，指尖冰涼，像碰了塊冰，“執行部要確認你的意愿，還要給你說任務細節。”

“喂喂喂，我們還是新生而已，執行任務有這么草率的嗎？”

路明非還是一時思路沒有轉過來，自己可是剛入學，這就要接任務了？

合著卡塞爾學院尼瑪把學員當牛馬使是不是？

他忽然有種自己被坑進來的感覺。

“不是說強制性的嗎？”路明非借著她的力站穩，還是想找補，“我這傷還沒好，下水不得沉底？”

“執行部有最好的醫療設備。”

楚子晗收回手，仿佛剛才只是碰了下燙手的東西。

“去了就給你做強化治療，三天內準能讓你下水。”

她跟路明非一比，簡直成熟得像一位母親。

呃，只是成熟程度而已。

“本來你也是要做任務的，即使不是查理曼搞的鬼，身為S級的你，也逃不過去執行任務的。”

“而且，不是還可以為你欠的那八百萬掙獎金么。”

楚子晗淡淡的話語似乎是想要安慰路明非，可路明非卻直接吐槽道。

“學姐，我感覺你的鼻子應該鑲一個環。”

“？”

“你就像田里勤勤懇懇的老黃牛啊。”

“滾。”

路明非沒話說了。

他跟著楚子晗走出病房，走廊里靜悄悄的，護士站的小護士想過來叮囑兩句，對上楚子晗的眼神，又把話咽了回去。

路明非偷偷瞄著楚子晗的背影，她穿校服的樣子很清爽，裙擺隨著腳步輕輕晃，露出腳踝上的白襪。

之前那荒誕的念頭又冒出來——美少女的腳真的是香的嗎？

他趕緊甩甩頭，把這亂七八糟的想法趕跑。

現在哪是想這個的時候，A級任務、龍王城、凱瑟琳，每一個都能讓他頭大。

電梯到了地下三層，門一開，一股涼氣裹著消毒水和金屬的味道撲過來，路明非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走廊兩側是灰色金屬板，熒光燈把地面照得發白，腳步聲在空曠里撞來撞去，格外清楚。

楚子晗在一扇沒標識的金屬門前停下，把右手按在掃描儀上。

“滴——身份確認：楚子晗，獅心會預備會長，權限等級A。”冰冷的電子音剛落，門就緩緩拉開。

里面像個指揮中心，巨大的全息投影臺擺在中間，周圍十幾個控制臺前坐著穿黑制服的人，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看到他們也只是抬了下頭，又立刻盯回屏幕。

“施耐德在最里面。”楚子晗指了指最里頭那扇標著“最高權限”的門，敲了敲。

“進。”里面傳來個沙啞的聲音，像砂紙磨木頭。

路明非跟著楚子晗進去，眼睛先適應了屋里的暗。

辦公桌后坐著個男人，頭發花白，臉上覆蓋著漆黑的面罩，其鐵灰色的眼睛正閃著冷光——這就是施耐德？

氣場比楚子晗還嚇人，像頭趴在暗處的老獅子。

“楚子晗，你來了。”施耐德的目光掃過路明非，機械義眼轉了轉，“這位就是路明非？”

“是，施耐德教授。”路明非趕緊點頭，手都有點發緊。

施耐德指了指桌前的椅子：“坐。”

楚子晗剛坐下，施耐德就推過來一份文件：“這是‘青銅計劃’的詳細資料，你先看看。”

路明非翻開，第一頁的任務概述就讓他心沉了沉——任務地點在三峽水下遺跡，目標是找龍王相關的信息，風險標著“高”，后面附的前幾次探索報告更嚇人，有兩支隊伍直接失聯，回來的隊伍只剩兩個人，還都殘了。

“看完了？”施耐德問。

“看完了。”路明非合上文件，“可為什么是我？我就是個新生，連自己的言靈都不知道。”

“3E考試之后，你自然會知道你的言靈。”

施耐德頓了頓，繼續道：

“因為你是S級。”

“學院的S級不是擺設，‘自由一日’你能贏查理曼，說明你有潛力。而且你的血統特殊，面對龍王可能有反應。”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他的特殊，是有著系統和寄宿靈魂路鳴溪。

這可不能說。

“我還有的選嗎？”他苦笑。

“沒有。”施耐德很直接，“這是每一位天才的必經之路。”

“天才么......”

路明非嘆了口氣：“我接。”

“很好。”施耐德推過來個黑色手環，“這是執行部的身份手環，能記生命體征、定位、水下通訊。從現在起，你歸楚子晗管，聽她指揮。”

路明非把手環戴在手腕上，冰涼的觸感貼著皮膚。

“3E考試之后，你將直接進行特訓。”

“為什么這回的任務人選，是師姐，我，凱瑟琳？”路明非問。

他還是對于這個人員安排有些好奇。

施耐德皺了皺眉：“楚子晗存在是為了保證任務成功，至于你......是校長欽點的，而凱瑟琳......”

“你可以認為她是加圖索家族的關系戶。”

路明非咋舌，這凱瑟琳不是說自己跟加圖索關系不好么，怎么還會安排她執行任務......

不過他轉念一想，正因為關系不好......所以派她執行危險任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