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斯萊斯幻影。

精準(zhǔn)剎停在教堂側(cè)門。

花崗巖臺階。

冰冷堅硬。

像霍衍此刻的心。

教堂鐘聲。

悠揚(yáng)回蕩。

彩窗折射陽光。

斑斕，虛幻。

賓客低語。

衣香鬢影。

一派祥和。

霍衍踏出車門。

手工皮鞋。

踩上臺階。

發(fā)出沉悶回響。

與這“祥和”。

格格不入。

胸腔里。

恨火余燼未熄。

每一次心跳。

都像在灼燒。

他繃緊下頜線。

眼神如鷹隼。

銳利掃視四周。

那個女人。

會甘心嗎？

他指腹。

無意識摩挲西裝袖口。

仿佛要擦掉。

剛才甩“兩清書”時。

沾染的骯臟氣息。

厚重木門推開。

管風(fēng)琴樂聲。

撲面而來。

莊嚴(yán)，宏大。

空氣里彌漫。

百合與蠟燭。

混合的香氣。

甜膩得。

令人窒息。

目光穿透人群。

精準(zhǔn)鎖住。

紅毯盡頭。

那抹純白身影。

顧晚舟。

她站在那里。

背對著入口。

身姿挺直。

像一株靜默的雪松。

婚紗繁復(fù)的蕾絲拖尾。

在她腳邊。

鋪陳開一片。

冰冷的月光。

沒有預(yù)想中的。

局促不安。

沒有左顧右盼。

甚至沒有。

一絲新嫁娘的嬌羞。

她只是站著。

安靜得過分。

仿佛周遭喧囂。

與她無關(guān)。

霍衍一步步走近。

皮鞋踏在紅毯上。

無聲。

他看到她。

垂在身側(cè)的左手。

指尖。

極其輕微地。

捻著婚紗一層薄紗。

不是緊張地揉搓。

而是……有節(jié)奏的。

點(diǎn)按？

像在……敲擊某種密碼？

霍衍眸色倏地一沉。

前世。

他怎么從未注意？

這個被家族推出來。

完成任務(wù)的“聯(lián)姻工具”。

平靜表象下。

竟藏著如此……違和的細(xì)節(jié)？

她在干什么？

似乎察覺到。

背后迫人的視線。

顧晚舟緩緩轉(zhuǎn)身。

頭紗半遮容顏。

露出的下頜線。

弧度優(yōu)美卻清冷。

她的眼睛。

抬了起來。

撞進(jìn)霍衍審視的目光里。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

瞳仁很黑。

像沉寂千年的深潭。

表面平靜無波。

深處卻仿佛。

蘊(yùn)著漩渦。

能將所有光線。

無聲吞噬。

沒有驚喜。

沒有羞澀。

更沒有……對遲到新郎的怨懟。

只有一片。

深不見底的沉靜。

和一絲……

極淡的、近乎錯覺的。

探究

霍衍心頭警鈴。

無聲大作！

不對勁！

這絕不是。

一個溫順無趣的“花瓶”。

該有的眼神！

這潭靜水之下。

到底藏著什么巨獸？

還是……他重生歸來。

看誰都帶了刺？

她似乎想微微頷首。

動作卻在中途。

極其細(xì)微地頓了一下。

目光。

極快地掠過霍衍的袖口。

那里。

有一道幾乎看不見的褶皺。

是他剛才在車上。

煩躁時抓握留下的痕跡。

她看見了？

這觀察力……

霍衍呼吸一窒。

指尖微微蜷起。

“霍衍先生？”

牧師溫和的聲音響起。

帶著詢問。

也帶著全場賓客。

瞬間聚焦的目光。

就在這時。

教堂側(cè)后方。

一扇彩色玻璃窗的光影。

詭異地晃動了一下。

像有人影。

急速閃過！

霍衍眼神瞬間冰封！

戾氣暴漲！

想找死？！

他猛地側(cè)身。

肌肉繃緊。

如蓄勢待發(fā)的獵豹。

銳利目光。

如刀鋒般射向——

那扇晃動的彩窗！

“嘶——”

賓客中響起抽氣聲。

不明所以。

顧晚舟卻依舊站著。

連睫毛。

都未曾顫動半分。

只有那深潭般的眼底。

似乎掠過一絲。

極快的光。

像暗夜里。

流星猝然劃過的軌跡。

快得讓人抓不住。

霍衍死死盯著。

那扇恢復(fù)平靜的彩窗。

牙關(guān)緊咬。

很好。

陰魂不散！

他猛地收回視線。

重新落回顧晚舟臉上。

聲音壓得極低。

帶著未散的戾氣。

和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審視：

“顧小姐，看來……”

“我們的婚禮?！?

“注定不會平靜了?！?

他向她。

伸出了手。

掌心向上。

卻無半分溫情。

更像一個冰冷的試探。

一個結(jié)盟的邀約？

抑或是……宣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