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樂玨國宮殿時，日頭已落了大半，眾人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個個累得眼皮發沉。

凌七七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淺紫色長發軟塌塌地搭在肩窩，拉著翟芊嬈的手晃了晃：

“芊嬈，我們該走啦。”

墨澄指尖凝起紅光，在院中撐開道紅色的傳送門，門內隱約能瞧見星落王國的夜色。

“走吧。”

他扶著凌希雅的肩，

紅眸里帶著點疲憊的柔和

——逛了一整天，

連他這惡魔都覺出些乏意。

凌希雅靠在他懷里點頭，

手輕輕拍著懷里昏昏欲睡的007，小聲道：

“芊嬈，晏殊，有空就來星落王國玩。”

昭云站在傳送門前，金色短發被晚風拂得微晃，對著翟芊嬈和封晏殊拱了拱手：

“此番多謝款待。”

墨綠色瞳孔里帶著點真切的謝意，轉身便踏入了傳送門。

顧莫寒也跟著頷首道別，淺琥珀瞳里雖沒什么波瀾，腳步卻頓了頓才走進去

——大抵是記著那柄銀鞘匕首的情分。

沈宴離拽著凌七七往門里走，

紅色長發還在晃：

“走啦七七！回去把今兒搶的花瓶擺起來！”

凌七七被他拽得踉蹌，卻笑著回頭擺手：

“芊嬈再見！”

夜菱川跟在后面，紫眸里帶著點縱容，路過翟芊嬈身邊時道了句“保重”。

幻熙瀾瞥了眼沈宴離的背影，又沖翟芊嬈揚了揚下巴，金色長發在傳送門的紅光里閃了閃，也跟著走了。

玄琥抱著個銅獅子，銀灰色短發亂糟糟的：“下次還來吃醬肘子！”

說完一頭扎進了門里。

墨臻牽著陽夢蟬的手，銀灰色眉梢微松，對著封晏殊點了點頭算是道別，便和陽晚璃一同踏入了傳送門

——門內的光映著他們的背影，

很快便消失不見。

傳送門緩緩閉合，

院中只剩封晏殊和翟芊嬈兩人。

翟芊嬈踢掉鞋，赤著腳在石板上蹦了蹦，轉頭沖封晏殊笑：

“晏殊，我們還能在樂玨國呆幾天呀？”

封晏殊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深棕色的桃花眼里帶著點揶揄的哼聲：

“那得看你那個天帝小叔，

肯給我放幾天假咯。”

“討厭！”翟芊嬈笑著揚起手拍他胳膊，杏眼里亮閃閃的，“不許說小叔壞話！”

巴掌落在他身上輕得像撓癢，倒惹得封晏殊低笑起來，伸手把她攬進懷里

——晚風帶著廊下紅綢的暖香，把兩人的笑纏在一起，軟乎乎的，比白日里百貨大樓的熱鬧更添了幾分安穩的甜。

翟芊嬈和封晏殊

在樂玨國痛痛快快玩了整整五天

——去琉璃湖劃了帶篷的雕花小船，

船槳攪得湖水蕩起碎銀似的光；

在城里的小吃街把糖糕、蜜餞、桂花藕粉挨個兒嘗了遍，翟芊嬈嘴角沾著糖渣，還被封晏殊捏著下巴偷親了好幾回；

甚至蹲在百貨大樓的頂樓看了兩晚星星，她靠在他肩頭數星子，他就低頭瞧著她發間的絨花笑。

直到第六日清晨，封晏殊才不情不愿地在宮殿院里撐開天界傳送門，

還順勢把翟芊嬈攬進懷里一起站了進去：

“跟我回執法部待著，省得我念著。”

翟芊嬈笑著往他懷里蹭了蹭：

“好呀，正好看看你上班是怎么偷懶的。”

再睜眼時，

兩人已站在天界執法部的辦公室里。

還沒等翟芊嬈打量完四周，就見辦公桌后堆著小山似的卷宗，最頂上那本被門開時帶的風一吹，“啪嗒”掉了頁紙。

“嘶——”封晏殊扶著額頭長長嘆氣，指尖捏了捏眉心，無奈又好笑地嘟囔，

“果然……出去玩總是要還的。”

他側頭看了眼翟芊嬈，深棕色的桃花眼里多了點可憐兮兮的意味，“要不你幫我分點？”

翟芊嬈憋著笑搖頭，伸手戳了戳那堆卷宗：

“自己的債自己還~”

翟芊嬈坐在旁邊的軟榻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懷里的錦盒

——里面的鴛鴦扣隔著布料硌著掌心，溫溫的，讓她心里總泛著點說不清的漣漪。

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封晏殊身上時，

那點漣漪又悄悄散了。

他正埋首在卷宗里，銀白色長發松松地束在腦后，幾縷碎發垂在額前，

側臉的線條在晨光里透著柔和，連握著筆的指尖都顯得格外好看。

翟芊嬈撐著下巴，看得有些出神，

忍不住輕聲道：“晏殊真好看。”

封晏殊筆尖一頓，抬眼挑眉看過來，深棕色的桃花眼里漾著促狹的笑：

“那肯定。

不然怎么俘獲了你這個小富婆的芳心？”

翟芊嬈被他逗笑，從軟榻上站起來，走到他桌邊倚著：“我反正就在執法部不走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錦盒，

“你忙你的，我在這兒陪著就好。”

封晏殊放下筆，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指尖蹭過她帶著笑意的眼角：

“成。

那我的小富婆可得負責給我端茶遞水。”

“才不要。”翟芊嬈拍開他的手，卻還是順手拿起他桌邊的茶杯，轉身去倒水

——陽光透過窗欞落在兩人身上，

卷宗的墨香混著她發間的甜香，

倒把這滿室的忙碌都襯得軟乎乎的。

天帝殿的光總是偏冷，

翟星闊戴著青銅面具站在殿中。

早在那對鴛鴦扣被她握在掌心時，

他就知道了。

那上面凝著他的靈力，極淡，指尖一碰便會消散，是十年前藏在錦盒里時，下意識渡進去的一點念想。

當初把東西留在酒館，是想著她嫁人后若偶然路過，想起他這個“過世”的小叔，那點遲來的祝福也算送到了。

可他沒算到，她嫁的偏偏是封晏殊，如今就待在離他不過數里的執法部，在他眼皮子底下軟乎乎地靠著心上人笑。

他把那張紅紙小心翼翼地貼在胸口，貼著心跳的位置，像是捧著什么稀世的寶貝。

“她幸福就好。”

他低聲喃語，聲音輕得快被風吞沒，

“我本來就是陰暗里的存在…

…見過她最美的模樣，

也見她有了歸宿，夠了。”

沒什么遺憾了。

他抬手按了按面具，深灰色的眼眸里重新凝起冷意。如今要做的，是幫姐夫凌豫威解除赤魔的反噬。

這才是他該走的路，

是他藏在青銅面具下，

唯一能握住的“光”。

殿外的風還在吹，

卻再吹不散他眼底的決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