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鷹？！”

李春成的聲音嘶啞得不成調子，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鐵手攥住，又猛地被扔進熔爐。涵雯沒死？這個念頭帶來的狂喜還未升起，就被后面那兩個字徹底凍結——“清道夫”？被激活？！

疤面那只爬蟲般的獨眼也驟然收縮，金屬面具覆蓋下的表情無法看清，但那只巨大的液壓鉗卻猛地收緊，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清道夫？”他嘶啞的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凝重，甚至……忌憚？“媽的！那幫瘋子真敢把那玩意兒放出來？！”

“清道夫”是什么？李春成想問，但急促尖銳的警報聲驟然撕裂了巢穴壓抑的空氣！

嗚——嗚——嗚——！

安裝在各個廢棄管道口的、用廢舊喇叭改造的警報器同時發出刺耳的蜂鳴，紅色的警示燈瘋狂閃爍，將扭曲的金屬管道和幫派成員們驚恐或猙獰的臉映照得如同地獄景象。遠處，沉悶的爆炸聲和能量武器灼燒金屬的“嗤嗤”聲已經隱約傳來，伴隨著密集的腳步聲和冷酷的呼喝聲！

“他們進來了！‘鼠道’被突破了！”負責瞭望的嘶吼聲帶著絕望。

“準備戰斗！”疤面猛地從他那引擎王座上站起，魁梧的身形在閃爍的紅光中如同一尊憤怒的鋼鐵魔神。他巨大的液壓鉗指向李，聲音斬釘截鐵：“‘廢料’！帶上這小子！去‘樞紐’！其他人，跟我頂住！給老子撕下幾條‘黑手套’的皮來！”

“廢料”一把抓住李春成相對完好的左臂，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走！”他低吼一聲，不由分說地拽著李春成就往一條更加狹窄、布滿了油膩管道的黑暗通道深處沖去。身后，疤面那粗糲的咆哮和幫派成員們野獸般的嚎叫瞬間與內務部進攻的槍聲、爆炸聲混合在一起，奏響了死亡的交響曲！

通道極其低矮，李春成不得不彎著腰，在“廢料”的拖拽下踉蹌前行。空氣污濁得令人窒息，爆炸的震動不斷傳來，頂棚的銹蝕粉塵簌簌落下。每一次震動都牽扯著韓巖肋下和右臂的傷口，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媽的！這邊也有！”“廢料”突然咒罵一聲，猛地將李春成按倒在油膩冰冷的地面上！

咻！咻！咻！

幾道藍色的脈沖光束幾乎是貼著他們的頭皮射過，狠狠打在通道前方的金屬壁上，灼燒出幾個冒著青煙的小坑！刺鼻的臭氧味彌漫開來。

兩個穿著黑色作戰服、戴著全覆蓋頭盔的內務部士兵從前方一個岔道口閃出，手中的脈沖步槍槍口還殘留著發射后的藍色光暈。

“廢料”的反應快得驚人！他根本沒起身，就著匍匐的姿態，右手閃電般從腰間拔出一把槍管粗短的自制霰彈槍，對著前方就是一槍！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在狹窄管道內回蕩！槍口噴出的不是彈丸，而是一大片高速飛濺的、被燒紅的金屬碎渣和尖銳的陶瓷碎片！如同致命的鋼鐵風暴！

噗！噗！

前方的兩個士兵猝不及防，密集的碎片瞬間覆蓋了他們上半身。昂貴的防彈護甲擋住了大部分致命傷害，但裸露的面罩和脖頸處瞬間被撕裂、灼傷！兩人慘叫著倒下，手中的武器脫手。

“廢料”一躍而起，如同蠻牛般沖過去，抬起他那穿著厚重金屬靴的腳，對著其中一個士兵的頭盔狠狠跺下！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被淹沒在遠處的槍炮聲中。

“走！”他頭也不回地再次拽起李春成，跨過還在抽搐的尸體，繼續向深處狂奔。

“樞紐”是一個相對寬闊的管道交匯節點，像一個巨大的金屬胃囊。這里燈火稍亮，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機油味和電子設備過載的焦糊味。巨大的廢棄服務器機柜堆疊在角落，上面纏繞著密密麻麻、如同藤蔓般的粗劣線纜，最終匯聚到中央一個由多塊拼接屏幕組成的簡陋控制臺前。

一個身形瘦削、穿著布滿電路板補丁外套的年輕人——阿杰，正雙手如飛地在布滿按鈕和自制搖桿的控制臺上操作著。他臉色蒼白，額頭上全是冷汗，眼睛里卻燃燒著近乎癲狂的專注光芒。屏幕上，復雜的代碼流如同瀑布般刷下，同時分割出十幾個監控畫面，顯示著巢穴各處激烈的戰斗場景——內務部的士兵正以絕對的火力和戰術素養步步緊逼，“銹帶之子”的成員依靠熟悉的地形和悍不畏死的兇狠在節節抵抗，每一秒都有人倒下，或被脈沖武器擊中化為焦炭，或被爆炸的沖擊波撕碎。

“老大！干擾撐不住了！他們的信號壓制太強！”阿杰頭也不回地嘶喊，聲音帶著破音。

“頂住！”疤面魁梧的身影出現在另一個入口，他身上的戰術背心多了幾處焦黑的灼痕，金屬面具邊緣也崩掉一小塊，露出下面滲血的皮膚。他那只巨大的液壓鉗上沾滿了暗紅色的液體和可疑的組織碎塊。“老子給你搶時間！”他猛地將一個鼓鼓囊囊的、沾滿油污的帆布包扔到阿杰腳邊，“你要的東西！芯片在里面！給老子插進去！找到他們的‘臍帶’，捅穿它！”

阿杰看到那包，眼中精光一閃，毫不猶豫地彎腰抓起，從里面掏出那個幽藍色的數據芯片，又翻出幾根特制的、接口奇特的線纜。他手指顫抖著，卻異常精準地將芯片插入控制臺一個預留的插槽，又將那些線纜連接到服務器機柜特定的接口上。

“廢料”將李春成推到控制臺旁邊一個相對安全的金屬立柱后面，自己則抓起一把沉重的、焊接著鋸齒的鋼釬，守住了他們進來的通道口，警惕地注視著外面越來越近的爆炸和喊殺聲。

李春成背靠著冰冷的金屬柱，劇烈地喘息。他看著阿杰瘦削的背影，看著他布滿油污的手指在控制臺上瘋狂敲擊，看著屏幕上不斷變化的代碼和監控畫面里不斷熄滅的生命光點……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和憤怒在胸腔里翻涌。這些生活在最黑暗角落的人，此刻卻在為反抗那至高無上的黑暗而流血、死去。

“找到了！！”阿杰突然發出一聲狂喜的嘶吼，手指狠狠敲下一個巨大的紅色按鈕！主屏幕上瞬間彈出一個巨大的、不斷旋轉的聯盟金色徽記，下方是一行不斷跳動的提示：“正在嘗試匿名接入……繞過第7層防火墻……權限驗證中……”

“快！快啊！”疤面在入口處咆哮著，用液壓鉗將一個試圖沖進來的內務部士兵連人帶槍砸飛出去，沉重的撞擊聲讓人心悸。

嗡……

控制臺發出一陣過載般的嗡鳴，所有屏幕瞬間黑屏！下一秒，刺眼的白光閃過，屏幕重新亮起，但顯示的已不再是代碼或監控畫面，而是一個極其簡潔、冰冷的深藍色界面——宇宙聯盟內務部最高機密網絡！一個進度條正在飛速加載！

“進去了！我們進去了！”阿杰興奮得聲音都變了調，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速敲擊，“正在檢索關聯文件……資金流向……人員名單……實驗記錄……‘清道夫’項目！老大，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