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狀元郎退婚娶丞相小姐后,悔瘋了
- 狀元郎退婚娶丞相小姐后,悔瘋了
- 作家omEF3t
- 9282字
- 2025-07-26 22:13:24
我叫蔡娘,是個繡女。
我喜歡刺繡帶給我的歡愉。
隨著針尖沒入錦緞,指尖的最后一縷金線緩緩消失,一朵含苞的牡丹便徹底活了過來。
花瓣層層疊疊,仿佛能嗅到清晨露水的香氣。
我放下繃架,輕輕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窗外,天光已從魚肚白,轉為明晃晃的金色。又是一夜未眠。
看著外面緩緩升起的日頭,我的心里是滿滿的,暖暖的。
手上這件袍子,是我繡給王生的朝服。
我想象著他穿著這身墨綠色暗繡牡丹紋的錦袍,站在朝堂之上的模樣。他那般俊秀的眉眼,配上這內斂的華貴,定能讓滿朝文武都黯然失色。
王生,他是我的夫君。
雖未行三書六禮,但在我心里,我早已是他的人。
三年前,在養父臨終之際,將我托付給了他。那時我們的小村正逢大旱,餓殍遍地,是王生分了我半個窩頭,才讓我沒跟著爹娘一起去了。
他說,他家曾與我那未曾謀面的“姐姐”有過婚約。如今姐姐不在了,他愿意照顧我。
我看著他清澈又溫柔的眼睛,點了點頭。
他是個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卻總把家里最好的東西都留給我。
我也拿出了我唯一會的本事,刺繡。
為了完成王生的心愿,我日夜不休地繡,從最簡單的帕子,到復雜的雙面繡屏風。鎮上的富商太太們都愛我的手藝,說我的針腳細密,繡出的花鳥魚蟲都帶著一股子靈氣。
換來的錢,留一部分買米糧,其余的全給王生買了筆墨紙硯,送他去最好的書院讀書。
王生是個讀書的好料子。過目不忘,下筆成章。
三年內,他考過了童生,中了秀才,又中了舉人。
我們的日子過的平靜、滿足。
臨去京城趕考前,他拉著我的手,在我布滿針眼的指尖上落下一個滾燙的吻。
他說:“蔡娘,等我。此生不負。”
我相信他。
就像我相信,只要我繡出的鴛鴦能成雙,我與他便能成對。
王生就這樣離開了。
我數著日子,算著他該到京城了,算著他該進考場了,又算著,該放榜了。
我心里那根弦,時時刻刻都繃著。
直到三月后的一天下午,村口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喧鬧。
不是鄉鄰的牛車馬車,而是一種清脆的鑼聲,還有齊整的馬蹄聲夾雜著車輪壓過土路的隆隆聲。
我心里激動萬分。
是他回來了?
我丟下手中的針線就往外面跑,連繡花鞋跑掉了一只,都顧不上撿。
我的一顆心,在胸膛里幾乎要跳出來。
是他嗎?一定是他!他高中了,回來接我了!
我沖到院門口,卻愣住了。
村口那條窄窄的土路上,停著一輛我只在畫本上見過的華麗馬車。紫檀木的車身,四角掛著流蘇銅鈴,拉車的,是四匹油光水滑的高頭大馬。
這陣仗,比縣太爺出巡還氣派。
一個穿著體面,五十左右的中年男人,正從車上下來。他看見我,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那眼神,像是在估量一件貨物的成色。
他不是王生。
“可是蔡娘子?”那人開了口,聲音平淡,卻透著一股子居高臨下。
我點點頭,喉嚨有些發干。
他沒再多說,只是側了側身,從身后一個仆役手里,拿過一個沉甸甸的托盤。
托盤上蓋著紅布。
我的目光滿懷期待又疑惑的盯著那塊紅布。
“我們公子,如今已是狀元郎。”他慢悠悠地說,每個字都咬得極清,像是在享受我臉上的表情變化。
狀元郎?
我腦子里“嗡”的一聲。巨大的喜悅炸開,瞬間沖散了方才所有的不安。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可以的!
“他……他人呢?”我急切地問,踮著腳往馬車里望,可車簾緊閉,什么也看不見。
那管家模樣的男人,似乎輕笑了一聲。
那笑聲里,帶著憐憫。
“公子前程遠大,已被當朝丞相看中,招為東床快婿。”
東……床快婿?
我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又僵在了臉上。
王生考中狀元,卻被丞相招為東床快婿?每一個字我都聽得懂,可連在一起,我又好像一個字都不認識了。
“我們公子仁義,念著舊情,特命我送來這些,作為補償。”
他說著,一把掀開了托盤上的紅布。
刺目的光,幾乎灼傷了我的眼睛。
滿滿一托盤的銀錠子,在日光下閃著冷硬的光。旁邊,還有幾匹上好的綾羅綢緞。
這些東西,足夠一個普通農戶,一輩子衣食無憂。
“蔡娘子,你與我們公子,終究不是一路人。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管家的聲音,像一把鈍刀,在我心口來回地割。
我看著那些銀子,又抬頭看看他。
我沒哭,也沒鬧。
我甚至,還笑了一下。
那管家大概沒料到我是這個反應,愣了一下。
我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開口,聲音平靜得連我自己都覺得陌生。
“盡蠅營狗茍之輩!消息已收到,東西你帶走吧”
說完,我轉身回了屋,重重關上了門。
門外,是管家錯愕的聲音,和鄉鄰們的竊竊私語。
我靠在門板上,身體無力地順著門板滑落,癱坐在冰冷的地上。
屋子里很暗,只有一縷光從門縫里擠進來,正好照在那一堆被我著急出門帶到地上的針線筐上。
里面,有我為他繡的香囊,為他縫的鞋墊,還有那件即將完工的狀元袍。
我曾以為,我的針線,能繡出我們的錦繡前程。
原來,從頭到尾,都只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王生。
此生不負?
呵。
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沒有去碰那個裝滿銀子的托盤,它就被丟在院子中央,像一個巨大的諷刺。
夜色漸濃,我點亮了家里那盞老油燈。
豆大的火光,映著我的臉,也映著那件墨綠色的錦袍。
牡丹花開得那么盛,那么美。
我拿起平日里最寶貝的那把烏木柄剪刀。
“咔嚓。”
第一剪,剪斷了交頸的鴛鴦。
“咔嚓。”
第二剪,剪碎了并蒂的蓮花。
我一剪,一剪,又一剪。
將那件耗費了我無數心血的袍子,剪成了無數條破布。
再精美的繡品,也經不起這般摧殘。
就像再真的情意,也抵不過權勢的誘惑。
我剪累了,就坐在那堆破布中間,看著燈火搖曳。
一夜無話。前塵往事均不再掛懷。
第二天天亮,我打開了門。
院子里的銀子和綢緞都不見了,想來是那管家昨夜悄悄取走了。
也好,干凈。
我沒吃東西,也沒喝水,只是走進養父養母的房間。
房間里,還留著他們生前的味道。
我跪在床前,磕了三個響頭。
“爹,娘,女兒不孝,不能再為您添香敬孝了。”
“你們讓我托付的良人,已成他人良婿。”
“這世道,靠誰都靠不住。女兒,想去為自己掙一條活路。”
我從床下的一個暗格里,取出了一個木匣子。
打開,里面是一把銹跡斑斑的短刀。
爹曾是軍中的伙夫,后來傷了腿,才回鄉種地。他說,這把刀,曾見過血很是鋒利。
我將短刀揣進懷里。
走出屋子,最后看了一眼這個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家。
然后,我頭也不回地,朝著北邊出發。
我聽說,北邊在打仗。
我一個弱女子,去了或許就是死。
但留在這里,心已經死了。
又有什么分別?
從前,我手中的針,繡的是風花雪月,兒女情長。
從今往后,我手中的刀,要斬的,是這世道的不公,是那些薄情寡義的嘴臉。
我叫蔡娘。
從今天起,我只是蔡娘。
……
邊關的風,像刀子。
吹在臉上,生疼。
三年了。
我從一個連雞都不敢殺的繡女,變成了一個可以在死人堆里找干糧的老兵。
我的手上,滿是握刀留下的厚繭,指腹上那些細密的針眼,早已被新的傷疤覆蓋。
沒人知道我的過去。
在這里,我叫“阿菜”,一個無父無母的流民,為了混口飯吃才來參軍。
我殺過人,也被人在身上留下過刀口。
最重的一次,一支流箭穿透了我的左肩,離心臟只有幾寸。
我躺在軍帳里,高燒不退,昏迷了三天三夜。
所有人都以為我活不成了。
可我硬是挺了過來。
夢里,我反反復復回到那個下午。
華麗的馬車,冷漠的管家,還有那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每次醒來,都是一身冷汗。
恨意,是最好的良藥。它讓我不想死,也不能死。
我的軍功,是實打實拿命換來的。
從一個小兵,到什長,再到百夫長。
直到我遇見了鄭叔。
鄭叔是我爹當年的上司,一個千戶。
那天,他來我們營中視察,一眼就看到了我。
他盯著我的臉,看了很久很久,渾濁的眼睛里,滿是震驚和不敢置信。
“你……你像極了一位故人。”
夜里,他將我悄悄叫到他的營帳。
他問我的身世,問我的父母。
我沉默著,只是從貼身的衣物里,拿出了半塊刻著“蔡”字的玉佩。
這是我養母去世前交給我的,她說,這是我親生父母留下的唯一信物。
鄭叔看到玉佩,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他一個四十多歲的七尺男兒,竟當著我的面,流下了眼淚。
“大小姐!真的是你!你還活著!”
他告訴我,我爹,不是普通的伙夫。
他是鎮國大將軍,蔡凜。
而我,是將軍府唯一幸存的血脈。
當年,蔡家功高蓋主,被奸臣陷害,滿門抄斬。
是我的奶娘,用她剛出生的女兒,換下了我。
我的養父母,就是奶娘的親戚。他們帶著我,隱姓埋名,躲到了那個偏遠的小山村。
而那個替我死去的女孩,就是王生口中,與他有過婚約的“姐姐”。
一切,都對上了。
命運的齒輪,以一種我從未想過的方式,嚴絲合縫地轉動著。
我沒有哭。
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心里反而異常平靜。
原來,我身上流的,本就是戰士的血。
難怪,我天生就適應這刀光劍影的生活。
鄭叔將我認作義女,調到了他的麾下,親自教我兵法,傳我刀術。
他說,將軍府的血脈,不能埋沒。
我學得很快。
仿佛那些排兵布陣的技巧,都刻在我的骨血里。
又過了兩年,鄭叔在一次與敵寇的交戰中,為救我而死。
臨死前,他將虎符交給了我。
“阿菜,帶著兄弟們,守住這里……不要……辜負了將軍的威名……”
我接管了鄭叔的軍隊。
一開始,很多人不服。
一個女人,憑什么當他們的頭兒?
我什么都沒說。
只是在下一次敵襲時,第一個沖了出去,親手斬下了敵軍首領的頭顱。
當我提著那顆血淋淋的頭顱,走回陣前時。
所有質疑的聲音,都消失了。
他們開始叫我“蔡將軍”。
我守著這座孤城,守著大齊的北境。
京城里的風云變幻,偶爾會隨著糧草和軍報,傳到我耳朵里。
我知道了王生。
不,現在應該叫他王大人了。
他娶了丞相之女林舒雅,官運亨通,一路做到了吏部侍郎。
聽說,他與夫人琴瑟和鳴,是京城里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
每次聽到這些,我的戰友們都會義憤填膺地為我抱不平。
“將軍,那姓王的狼心狗肺,您就不恨嗎?”
我只是擦拭著手中的長刀,淡淡一笑。
“恨?他還不配。”
一個被我剪碎的夢而已,有什么好恨的。
我的人生,早已不是那方小小的繡繃。
我的眼前,是廣闊的沙場,是萬里的河山。
直到那封來自京城的密信,打破了邊境的寧靜。
信是新皇的心腹送來的,蠟丸封口,十萬火急。
信上說,老皇帝病危,丞相林暉勾結北狄,意圖謀反。
他想趁著皇權交替的混亂,引北狄大軍入關,里應外合,奪取皇位。
而那位吏部侍郎,王生,正是丞相安插在朝中的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信中,新皇請我即刻率領麾下“蔡家軍”,秘密回京,勤王救駕。
我看著信,久久沒有說話。
帳內的幾個心腹副將,都看著我,等著我下令。
去,還是不去?
救那個我從未謀面的新皇,意味著要和我曾經的仇人,正面為敵。
王生。林舒雅。林暉。
這些名字,在我舌尖滾過,泛起一陣鐵銹般的腥味。
我閉上眼。
腦海里浮現的,不是王生那張俊秀的臉,也不是丞相府的滔天權勢。
而是鄭叔臨死前的眼神。
是這片被我們用鮮血守護的土地。
是那些埋骨沙場的蔡家軍兄弟。
我爹,鎮國大將軍蔡凜,一生忠君愛國,卻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如今,奸臣當道,外敵環伺。
我若是不管,怎么對得起我爹的在天之靈?
怎么對得起“鎮國”這兩個字?
我猛地睜開眼。
“傳我將令!”
“三軍集結,輕裝簡行,即刻開拔!”
“目標,京城!”
我的聲音,在空曠的營帳里,擲地有聲。
……
大軍晝伏夜出,一路疾行。
當我們趕到京城郊外時,城內的叛亂,已經開始了。
沖天的火光,將半個夜空都染成了紅色。
喊殺聲,慘叫聲,隔著高高的城墻,都能清晰地聽見。
丞相林暉,果然動手了。
我沒有急著攻城,而是派出了最好的斥候,潛入城中打探消息。
很快,消息傳了回來。
宮城四門,已被叛軍控制。
新皇被圍困在金鑾殿,身邊只有幾百個忠心耿耿的禁軍。
而城外,三萬北狄先鋒騎兵,正在朝京城趕來,最多還有一個時辰,就能兵臨城下。
一旦讓他們和城內的叛軍匯合,后果不堪設想。
時間,就是一切。
“將軍,我們怎么辦?是先攻城,還是去阻擊北狄人?”副將焦急地問。
我攤開地圖,目光落在京城西側的一處斷崖上。
那里,叫“一線天”,是北狄騎兵入京的必經之路。
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分兵。”我用手指點了點地圖,“張副將,你帶三千人,去一線天,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拖住北狄人兩個時辰。”
“李副將,你帶剩下的人,隨我攻打西城門。那里守備最弱。”
“我們的任務,不是殺光叛軍,是沖進去,救出陛下!”
“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
夜色,是最好的掩護。
西城門的守軍,果然疏于防范。
他們大概做夢也想不到,千里之外的蔡家軍,會神兵天降。
我一馬當先,手中的長刀,在火光下劃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線。
城門很快被攻破。
我帶著精銳,直奔皇宮。
一路之上,血流成河。
有叛軍的,也有我們兄弟的。
當我渾身是血地沖到金鑾殿前時,殿門緊閉,外面圍滿了丞相的私兵。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持劍站在人群最前方,指揮著進攻。
月光照亮了他的臉。
眉眼依舊俊秀,只是多了幾分陰鷙和狠厲。
是王生。
他穿著一身精致的鎧甲,與這血腥的場合格格不入。
我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
他顯然也認出了我。
他臉上的震驚,比我當年知道自己慘遭拋棄時臉上的震驚,還要濃烈百倍。
他大概以為,我早就死在了哪個不知名的角落。
或者,成了一個面目全非的農婦吧。
總之絕不該是眼前這個,提著滴血長刀,一身煞氣的女將軍。
“蔡……蔡娘?”他失聲喊道,聲音有點恍然。
我沒有理他。
只是舉起了手中的刀,遙遙指向他。
“叛臣王生,束手就擒!”
我的聲音,冰冷如鐵。
他身邊的丞相之女林舒雅,也看見了我。
她穿著一身華服,此刻卻花容失色,躲在王生的身后。
“夫君,她是誰?她是誰?”
王生的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他握緊了手中的劍,緊緊地盯著我。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你怎么變成了這樣?”
我懶得與他廢話。
“殺!”
我只說了一個字。
身后的蔡家軍,如猛虎下山,沖向了叛軍。
我提刀,徑直走向王生。
他身邊的護衛,試圖阻攔我。
可他們,哪里是我的對手。
我的刀法,是在死人堆里練出來的,每一招,都只為殺人。
轉瞬間,他身邊就空了。
只剩下他,和那個瑟瑟發抖的林舒雅。
他看著我一步步走近,眼神里充滿了痛苦和悔恨。
“蔡娘,我……”
他想說什么。
是想求饒?還是想解釋?
不重要了。
我不想聽。
我的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鋒,貼著他溫熱的皮膚。
我能感覺到,他在害怕。
“當年,你派人送來的銀子,我一分沒動。”
我看著他的眼睛,慢慢地說。
“今日,我送你一份大禮。”
“我爹,鎮國大將軍蔡凜,當年便是被你岳丈林暉構陷而死。”
“這筆賬,今天,我們連本帶利,一起算!”
王生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大概到死也想不明白,我為什么會是鎮國將軍的女兒。
“不……”
他只來得及吐出一個字。
我的手腕,微微一動。
一顆大好頭顱,沖天而起。
血,濺了我一身。
溫熱的,帶著他最后的驚恐和不甘。
林舒雅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癱軟在地。
我沒有看她。
只是用王生的衣袖,擦了擦刀上的血。
然后,一腳踹開了金鑾殿的大門。
殿內,一個身穿龍袍的年輕人,正持劍與幾個叛軍對峙。
他看見我,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狂喜。
“蔡將軍!”
我單膝跪地,將那顆頭顱,扔在了地上。
“臣,蔡氏,救駕來遲!”
新皇登基,清算余孽。
丞相林暉,滿門抄斬。
王生,以叛國罪論處,挫骨揚灰。
鎮國將軍府的冤案,得以昭雪。
我爹,被追封為王。
而我,承襲了爵位,成了大齊朝有史以來,第一位女王爺。
封賞大典上,新皇問我想要什么。
金銀珠寶?良田美邑?
我搖了搖頭。
“臣,別無所求。”
“只想,脫下這身戎裝,去看看這大好河山。”
我守了它半輩子,卻從未真正看過它。
新皇允了。
我交出了兵權,換上了一身素衣。
離開京城的那天,天氣很好。
我騎著馬,慢慢地走在官道上。
身后,是巍峨的城墻,是數不盡的榮華富貴。
可我,沒有一絲留戀。
我路過一片開滿油菜花的山坡。
金燦燦的,像我當年丟在院子里的那些綢緞。
也像,那被我親手剪碎的錦繡前程。
我勒住馬,回頭望了一眼。
京城的方向,只剩下一個小小的黑點。
我笑了笑,調轉馬頭,朝著與它相反的方向,策馬而去。
前路漫漫,江湖遼闊。
我叫蔡娘。
一個,自由自在的旅人。江湖遼闊,可馬兒也得吃草。
三天后,我在一個叫“野老泉”的鎮子落腳。
客棧很舊,木頭桌子油膩膩的,伙計的吆喝聲里都帶著一股疲懶。
這正是我想要的。
沒人認識我,沒人知道我是那個踏碎金鑾殿,手刃國賊的女王爺。
我叫了一壺烈酒,兩碟小菜。
酒很嗆,我也喝得很慢。我想起過去刀光剪影的日子,不管多累,一壺烈酒三五將士,總是很暢快。
鄰桌的商販在大聲吹噓京城的見聞,唾沫橫飛。
“聽說了嗎?那個女王爺,殺人不眨眼!”
“嘖嘖,王生大人也是倒霉,怎么就惹了這么個煞星!”
我夾起一顆花生米,扔進嘴里,面無表情。
就在這時,一個佝僂的身影,端著一盆臟水,從后廚出來。
他走得很慢,頭埋得很低,似乎怕被人看見臉。
可他轉身倒水的那一刻,我看見了他的側臉。
我的手,猛地攥緊了酒杯。
是他。
福伯。
當年王生派來送退婚銀兩的那個中年管家。
他怎么會在這里?
殺意,像藤蔓一樣,瞬間纏繞了我的心臟。王生的人,都該死。
我的手,已經悄悄摸向了藏在桌下的佩刀。刀柄冰冷的觸感,讓我安心。
他似乎感覺到了什么,身體一僵,倒水的動作都停頓了一下。
他沒有看我,只是用眼角的余光飛快地掃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全是驚恐。
放下水盆,他幾乎是逃也似的跑回了后廚。
我心里冷笑。
跑?這天下,你能跑到哪里去?
我放下酒杯,正要起身。
伙計卻端著一盤牛肉走了過來。
“客官,您的醬牛肉。”
他把盤子放下時,一個東西從他袖口里滑了出來,落在了盤子邊上。
是一個小小的紙團,被捏得又緊又皺。
伙計沖我擠了擠眼睛,壓低聲音:“后廚福伯給您的,說您看了就會明白。”
我不置可否,低頭夾了塊牛肉。
等我再抬頭,伙計已經走遠了。
我拿起那個紙團,指尖有一瞬遲疑。
我以為是求饒的廢話。
可當我展開它,看清上面那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時,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紙上寫著:
“速走!當年銀兩是信號!林家要殺的是你!公子是為保你而死!”
風吹過客棧的窗,發出嗚嗚的聲響,像冤魂的哭泣。
我的手指捏著那張薄薄的紙,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腦子里嗡嗡作響,那一行字像燒紅的烙鐵,在我眼前反復灼燒。
信號?
保我而死?
這怎么可能?
王生,那個溫文爾雅,說要與我共度一生的男人,那個轉身就用一箱白銀砸碎我所有尊嚴的男人。
他會為了保我而死?
這是一個笑話。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將紙團揉成一團,死死攥在掌心。紙張的棱角硌得我手心生疼。
殺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洶涌、更混亂的情緒。
是荒謬,是憤怒,是不信。
但我也動搖了,萬一是真的呢?
我必須問個清楚。
我將最后一口酒飲盡,辛辣的液體燒灼著我的喉嚨,卻壓不住心頭那股翻江倒海的浪。
我放下幾枚銅錢,起身,腳步沉穩地走出了客棧。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夕陽的余暉把鎮子的輪廓染成一片模糊的血色。
我沒有離開,而是繞到了客棧的后巷。
這里堆滿了垃圾和泔水桶,一股酸臭味撲面而來。
我靠在斑駁的墻壁上,隱在陰影里,等著福伯再次出現。
沒過多久,后門“吱呀”一聲開了。
福伯提著一桶泔水,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他的背更佝僂了,每走一步都像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沒看見我。
他走到巷子深處,費力地將那桶泔水倒掉,發出“嘩啦”一聲巨響。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我開口了。
“福伯,別來無恙。”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驚雷一樣在他耳邊炸開。
他整個人僵住了,像一尊瞬間被冰封的雕像。那只空桶“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滾到了一邊。
他慢慢地地轉過身。
當他看清是我時,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恐懼像潮水一樣蔓延開來。
他的嘴唇哆嗦著,牙齒上下打戰,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撲通”一聲,他跪下了。
“女王爺饒命!女王爺饒命啊!”他一邊磕頭,一邊哀嚎。額頭撞在骯臟的石板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我沒有動。
我只是攤開手掌,露出那個被我捏得不成樣子的紙團。
“這是什么意思?”
我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
福伯看到紙團,哭聲戛然而止。他抬起頭,渾濁的老眼里蓄滿了淚水。
“女王爺……您……您快走吧!這里不安全!”他壓低聲音,語氣里滿是焦急。
“說清楚。”我向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紙上所言,是真的?”
福伯的身體再次劇烈地顫抖起來。
“當年……當年公子高中狀元,被丞相林如海看中,本是天大的喜事。”福伯的聲音沙啞,“可壞就壞在,林家發現了您的身份……鎮國將軍府的遺孤。”
我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們怎么會……”
“老奴不知,老奴真的不知!”福伯拼命搖頭,“林家野心勃勃,意圖謀反,他們絕不能容下一個忠烈之后,更何況您還和公子有婚約。林如海給了公子兩條路,一條,是娶他女兒林舒雅,與您一刀兩斷,成為他的人。另一條……”
福伯哽咽著,說不下去。
“另一條,是我們一起死,對嗎?”我替他說了出來,聲音平靜得可怕。
福伯痛苦地點了點頭。
“公子為了保住您,只能選第一條。可他知道您的性子,若是好言相勸,您絕不會離開。他只能……只能用最傷人的法子,逼您走,逼您恨他,讓您走的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京城。”
那箱退婚的銀兩,那句冷冰冰的“從此婚約作罷,再無瓜葛”。
原來不是背叛,是保護。
不是拋棄,是割舍。
我以為我恨了他十年。
原來,我錯怪了他十年。
“那張紙條上說,銀兩是信號,什么信號?”我的聲音在發顫。
“是給林家看的信號!”福伯說,“那箱銀子,是林家準備的。公子派老奴送去,就是做給林家的眼線看,證明他已經徹底跟您劃清了界限。只有這樣,他們才會對您放下戒心,不再追查您的下落。”
我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我戎馬十年,殺伐決斷,自以為看透了人心險惡。
卻原來,我才是那個最愚蠢的人。
我連他最深沉的愛意,都錯當成了最刻骨的背叛。
“他……后來呢?”我艱難地問。
“公子他,他身在曹營心在漢。他假意投靠林家,暗中搜集他們通敵叛國的罪證。”福伯從懷里掏出一個用油布包著的東西,雙手顫抖地遞給我,“這是……這是公子死前,拼死讓心腹送出來的東西。他交代,若有一天能見到您,一定要親手交給您。”
我接過那個油布包,入手很輕,卻重若千斤。
我一層層打開。
里面不是書信,也不是信物。
而是一塊手帕。
一塊洗得發白的舊手帕,上面用最拙劣的針法,繡著一叢歪歪扭扭的蘭草。
是我繡的。
是我在認識他不久后,熬了好幾個晚上,扎了滿手的針眼,才繡出來的第一件東西。
當時我拿給他,他還取笑我,說這蘭草繡得像幾根韭菜。
我氣得要去搶回來,他卻寶貝似的收進了懷里,說這是他收過最好的禮物。
如今,這“韭菜”上,浸染著大片大片早已干涸的、暗褐色的血跡。
我的眼淚,終于決堤。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無聲地滑落,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滾燙。
原來,我恨之入骨的,是他用生命為我鋪就的生路。
我引以為傲的赫赫戰功,不過是踩著他的尸骨,完成的一場笑話。
我滅了林家滿門,是為了報我自己的“被棄之恨”。
我向新皇交出兵權,是為了求我自己的“心安理得”。
我策馬遠游,是為了尋我自己的“江湖遼闊”。
我,何其自私。
我慢慢地,將那塊染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疊好,貼身收起。
“你沒有錯。”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錯的是我。”
我扶起了福伯。
“這個鎮子不能待了,林家的黨羽雖然被清除,但難保沒有漏網之魚。你跟我走。”
福伯愣住了,茫然地看著我。
我回頭,望向京城的方向。
那里,曾是我的牢籠,也是我親手斬斷一切的地方。
如今,那里埋著我最愛的人,也埋著我最深的悔恨。
那個光風霽月的王生,他死在我的刀下,還被冠上賣國通敵的罪名….
我的心好痛,我以為退掉我的婚約會是王生最后悔的事。
豈知,我才是悔瘋了的人。
自由?
江湖遼闊?
不。
我的江湖,從不是這山川草木。
我的江湖,是他用命換來的十年。
這筆債,我要用余生來還。
“福伯,”我轉過頭,看著他,“王生他,葬在何處?”
…..
既然生前不能團圓,那我就守著他的墓,陪著他。
他說,此生不負。我已辜負了他,不可以再辜負剩下的時光了。
我給福伯買了一處宅子頤養天年。
回京城的官道上,塵土飛揚,我歸心似箭,王生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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