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瞧我這記性，忘了小友你還聽不懂。”掌門拍了拍腦門，從儲物戒中拿出剛從符箓真人那里薅來的翻譯符。

這正是符箓真人同她徒兒通話后，與眾長老合力做出的翻譯符，在她動身與掌門匯合前，才剛剛畫好。

塞壬將符箓貼在耳旁，這符便自動消失了，她內心滿意：終于解決聽不懂的難題了！

至于自己暫時無法與人對話、不識字的問題，她倒是無所謂。

宗門內，遠不如從外部看來的森嚴，反而像一幅展開的畫卷，不愧是世人想象中的世外桃源。

護法大陣為了維持四季如春的修行環境，正在宗門上空緩緩流轉，陽光透過籠罩全宗的屏障灑下來，讓塞壬浸潤在溫暖之中。

她喜歡這種溫度。

“貴客至矣，今天這云霞都格外燦爛啊！”他用蒲扇般的大手親熱地虛拍來客肩膀，“氛圍如此好，小友請以真面目示人吧！”

說罷，掌門的法術讓塞壬的偽裝消失，緩緩露出她本來的樣子。

塞壬的本相，有半人半鳥與半人半魚兩種形態，不過在這片大陸上，人鳥妖怪極為罕見，近海倒是鮫人較為常見。

所以不出意外的，在顯形術的作用下，她化形成了人魚。

塞壬有一頭如海藻般濃密的卷發，在風中肆意飛揚，更添幾分不羈。額頭光潔飽滿，濃眉微微上揚，眼波流轉間，蘊含著來自深海的幽冷。

她的上半身肌肉線條流暢，肌膚卻似羊脂玉般細膩光滑，而下半身則是一條絢麗奪目的魚尾，赤色魚鱗閃爍著金色光芒。

她的魚尾粗壯而有力，可以在陸地上暫時游動，尾鰭邊緣如薄刃，劃水時磷片會閃爍寒光。

“掌門師兄，您悠著點！別把貴客送回海里去！”清亮動聽的聲音帶著笑意從遠處傳來，一位衣著品味與宗門其他人迥異的女子從潭中游出。

————

潭在山腰處，水面上彌漫著化不開的霧氣。空氣里除了水汽的濕潤，還有一種極淡的、難以形容的甜腥氣味。

四周寂靜得可怕，只有水珠滴落聲響：

“嗒……嗒……”

聲音在空曠的環境中回蕩，聽得人心頭微悸……

才怪，塞壬就很喜歡。

她以前的生活就離不開水，況且妖物們更青睞陰暗的地方，比如山洞。

那片濃墨色潭水中心，漾開了一圈漣漪，剛才傳音的女子正處于其中，毫無疑問，她是個鮫人。

那是無法用凡間美麗形容的容顏。

雖然皮膚蒼白，但絲毫不顯病態，反而透著一股圣潔又妖異的非人感。

她的眼神平靜無波，冷漠地凝視著塞壬。

“你不屬于這里，你來自何方？”鮫人吟唱。

神奇的是，雖然不是同一物種，但塞壬居然能和她無障礙溝通。

“你并非鮫人。”鮫人繼續，塞壬也懶得隱瞞，大方承認了。

他鄉遇故知，如果鮫人與人魚也算老朋友的話。

兩人又交流了幾句，隨后，鮫人恢復成女子，腦內傳音給掌門：“師兄，她非我同族。身份雖有些問題，但也沒有敵意。”

塞壬此時也化成人形，身上佩戴珊瑚冠冕、黃金臂釧與藍寶石戒指，這是她化形時自帶的初始皮膚。

鮫人女子看上了塞壬的貝殼衣甲，這種風格在陸地上不常見，她取出一件非紗非綢的奇異“衣物”作為交換。

薄如蟬翼，在昏暗光線下散發著朦朧的柔光，如有月光流轉——是鮫綃紗。

塞壬也很滿意這種從未見過的布料，她就像烏鴉，最愛亮晶晶的衣服。

她爽快地進行交易，一下子，兩人都有穩穩的幸福。

見兩者停止交談，長老們默默撤去隔音法術。

每次鮫人吟唱，他們都會自覺隔音，防止受到影響。

而人魚也差不多，人魚的喉部內置共鳴腔，歌聲頻率可擊碎玻璃，長期聆聽更會導致顱內出血。

鮫人完成刺探情報的任務后，加入隊伍，眾人繼續帶塞壬參觀凌云宗——畢竟修行之余，總要給自己找點樂子吧。